第7章 片刻安寧
- 從零逆襲的游戲人生
- 眠衍
- 4285字
- 2025-08-20 01:29:22
絕對的防御!絕對的死亡線!
屏障內外,變成了兩個世界。
屏障內,驚魂未定的婦孺從藏身之處小心翼翼地探出頭,望著那隔絕了瘋狂與死亡的幽藍光幕,臉上交織著劫后余生的茫然與難以置信。
艾米從木桶邊緣露出半張小臉,呆呆地看著不遠處那堆魔狼的焦炭,忘了哭泣。
屏障外,殘存的魔物們陷入了短暫的混亂。
它們本能地感知到那屏障散發出的、令它們靈魂戰栗的毀滅性能量,逡巡著,不敢再越雷池半步,發出焦躁不安的低吼。
民兵們則握著武器,喘著粗氣,看著近在咫尺的魔物,又看看那神跡般的屏障,一時間竟不知該繼續戰斗,還是該頂禮膜拜。
戈爾站在原地,沉重的打鐵錘緊緊握在手中,暗紅的血珠順著錘頭滴落。
他虬髯密布的臉上,汗水血污和灰塵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張猙獰的面具。但那雙總是燃燒著暴怒和猜忌的牛眼里,此刻也只剩下近乎呆滯的震驚。
莉莉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退到了戰場邊緣的陰影里。
銀色兜帽低垂,遮住了她此刻所有的表情。只有緊抿的唇線和微微起伏的胸口,顯露出她內心的劇烈波動。
莉莉絲的感知比任何人都要敏銳,在那道屏障升起的瞬間,她便清晰地捕捉到了源頭,正是黎夜所在的小屋。
“戈爾!屏障撐不了多久!帶所有人退入屏障范圍!快!”
戈爾猛地一個激靈,看了一眼莉莉絲,眼神復雜到了極點。
“退!全都退到光墻后面去!快!他娘的都別愣著了!”
殘存的民兵如夢初醒,連滾爬爬地攙扶著傷員,驚慌失措地朝著幽藍屏障的方向撤退。
魔物們焦躁地低吼著,試圖追擊,但一靠近屏障散發的能量場邊緣,便本能地退縮不前。
當最后一個滿身是血的民兵踉蹌著沖過屏障界限,戈爾魁梧的身軀也緊跟著踏入屏障之后時,莉莉絲才如同鬼魅般悄然后撤,身影沒入幽藍光幕之中。
“轟——?。?!”
一顆巨大的、包裹著粘稠綠色毒液的腐蝕性火球,如同隕石般從遠處黑暗中呼嘯而來,狠狠地砸在幽藍屏障之上!
整個屏障劇烈地波動起來,被擊中的區域光芒驟亮,泛起一圈圈劇烈的漣漪。
逸散的能量沖擊波,將屏障外的地面炸出一個焦黑的淺坑,泥土混合著毒液四處飛濺!
是那頭巨蜥蠕蟲!
它終于進入了攻擊范圍!
屏障劇烈震顫著,光芒明滅不定,仿佛隨時可能崩潰。
屏障內,剛剛獲得一絲喘息的村民們,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發出驚恐的尖叫。
村尾木屋。
冰冷非人的銳利光芒從黎夜深邃的瞳孔中急速褪去,那覆蓋整個視野的龐大能量網絡瞬間消失。
簡陋的木屋,雜亂的物品,重新映入眼簾。
“呃啊——!”
一聲痛苦的悶哼從喉嚨深處擠出,黎夜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氣,這狀態就像是超頻運轉的機器瞬間燒毀了所有線路。
他的身體猛地一軟,向前撲倒,重重摔在冰冷堅硬的泥地。額角磕在一塊凸起的石子上,瞬間劃開一道口子,溫熱的鮮血涌出,沿著蒼白的臉頰滑落。
眼前一片發黑,無數金星亂冒,耳朵里充斥著尖銳的耳鳴,隔絕了外界所有的聲音。
惡心、想吐、眩暈……
黎夜的身體再次不受控制地劇烈痙攣,肌肉抽搐,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間浸透了單薄的衣衫。
“好冷?!?
深入骨髓的寒意從全身各處彌漫開來,似乎要帶走最后一絲溫度。指尖和嘴唇迅速失去血色,變得青紫,呼吸變得極其微弱短促,胸口幾乎看不到起伏。
意識開始模糊,只有額角傷口流下的溫熱血液,是這片冰冷死寂中唯一能感知到的溫暖……
村口。
幽藍屏障持續地劇烈震顫,又一顆巨大的毒液火球狠狠砸在上面。屏障的光芒明顯黯淡了一分,波動也變得更加紊亂。
那頭巨蜥蠕蟲龐大的身影已經從黑暗中完全顯現!
它蠕動著布滿粘液和硬痂的軀體,發出攝人心魄的嘶吼,此刻正張開那層層疊疊的利齒,醞釀著下一次更猛烈的攻擊!
其它的魔物們似乎受到了鼓舞,再次活躍起來,開始試探性地沖擊屏障其他區域。
“頂??!給老子頂住!”
戈爾朝著屏障嘶吼,仿佛這樣就能給屏障注入力量。他猛地看向莉莉絲,血紅的眼睛瞪著她,聲音因焦急和恐懼而扭曲。
“巫女!這玩意兒快不行了!怎么辦!”
莉莉絲沒有看戈爾。她的全部感知都聚焦在村尾那個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的生命氣息上。
黎夜的精神波動在爆發后驟然跌至谷底,如同斷線的風箏,正朝著死亡的深淵急速墜落。
不能再等了!
“守住這里!”
莉莉絲丟下一句冰冷的命令,身影猛地從原地消失,朝著村尾木屋疾沖而去!
速度快到只在空氣中留下一道淡淡的銀色軌跡。
“你要去哪兒?!”
戈爾在莉莉絲的身后驚怒交加地大吼,但莉莉絲的身影早已沒入村尾的黑暗之中……
“砰!”
木屋的門被一股巨力猛地推開,莉莉絲沖進小屋,第一眼就看到撲倒在地蜷縮成一團,正在劇烈抽搐的黎夜。
他額角的傷口還在滲血,臉色白得嚇人,呼吸微弱得幾乎斷絕,身下的地面被冷汗浸濕了一小片。
沒有絲毫遲疑,莉莉絲迅速跪倒在地,將黎夜冰涼的身體小心地翻轉過來。
指尖凝聚起溫和而精純的生命源力,迅速點過他眉心、胸口幾處關鍵穴位,強行穩住那即將消散的心脈活力。
另一只手從隨身的小皮囊里掏出一只小巧的木盒,木盒打開,里面是幾枚龍眼大小、散發著柔和乳白色光暈的“月凝果”。
莉莉絲捏開黎夜冰冷僵硬的牙關,將一枚月凝果小心地放入他口中。
果實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溫潤的暖流,滑入喉管。莉莉絲持續將溫和的源力導入黎夜體內,引導著藥力化開,滋養那近乎枯竭的精神和身體。
黎夜劇烈的痙攣漸漸平息,身體不再那么冰冷,微弱的氣息也變得稍微有力了一些。但他依舊昏迷不醒,眉頭因殘留的痛苦而緊緊蹙著。
莉莉絲仔細檢查了黎夜額角的傷口,只是皮外傷。真正的創傷來自內部,來自那強行驅動未知力量的可怕反噬。
她撕下自己斗篷內側一塊相對干凈的軟布,蘸了點清水,小心地擦去黎夜臉上的血污和冷汗。
做完這一切,莉莉絲終于稍稍松了口氣,但月凝果只能暫時吊住黎夜的性命,精神層面的損耗需要長時間靜養,而且……
莉莉絲的目光落在黎夜蒼白的手指上。那雙手,剛才按在地面,引動了沉睡在地底的遠古之力!
外面,屏障再次傳來一聲不堪重負的劇烈轟鳴,巨蜥蠕蟲的攻擊越來越猛烈了。
莉莉絲深吸一口氣,將黎夜安置在角落的草席上,用毛氈仔細蓋好。
她站起身,走到門口。目光越過混亂的村莊,投向那道在魔物瘋狂攻擊下不斷明滅、震顫的幽藍屏障,又緩緩轉向腳下這片土地。
莉莉絲緩緩閉上眼睛,將全部精神力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小心翼翼地沉入腳下的大地。
避開黎夜之前引動的那幾個龐大而危險的幽藍節點,向著更遠處,屏障能量輸送的關鍵路徑蔓延、感知。
“找到了!”
幾處關鍵的、相對細小的能量傳輸脈絡,因為屏障超負荷運轉而出現了淤塞和紊亂。
像是血管中形成了血栓,讓屏障無法得到充分的能量補充。
莉莉絲猛地睜開眼,銀色眼眸中閃過一絲決斷!
雙手快速結出一個復雜的手印,指尖縈繞著淡淡的、與屏障同源卻微弱許多的幽藍微光。
這是她剛才感知屏障能量結構時,憑借超凡的精神力勉強模擬出的一絲近似頻率。
莉莉絲將凝聚著微弱幽藍光芒的指尖,猛地點向腳下地面某處無形的能量節點。
“導!”
一聲低喝!
莉莉絲自身精純的源力,混合著模擬出的幽藍頻率,如同細小的手術刀,精準地刺入那幾處淤塞的能量脈絡,強行沖開阻礙,疏導紊亂的能量流……
“嗡——!”
劇烈波動、明滅不定的幽藍屏障,猛地穩定了一瞬!
光芒雖然未能恢復最初的強盛,但那即將碎裂的紊亂波動卻明顯平復了許多,表面流淌的能量也變得順暢了一些。
“有效!”
但,這對莉莉絲自身的消耗巨大無比!
她的臉色瞬間蒼白了一分,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這種精細操作遠比重創魔物更加艱難,如同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
屏障外,那頭巨蜥蠕蟲似乎察覺到了屏障的變化,發出一聲更加狂暴的嘶吼,龐大的身軀猛地人立而起,醞釀著下一次足以徹底粉碎屏障的全力撞擊!
所有看到屏障短暫穩定的人,還來不及欣喜,心又瞬間沉了下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瞄準那怪物的眼睛!射它狗娘養的眼睛!”
戈爾如同炸雷般的咆哮再次響起,他不知何時已經組織起屏障內所有還能拉弓的民兵,甚至包括幾個臂力尚可的婦人。
幾十支箭矢,無論是鐵頭的、骨質的還是僅僅削尖了的木棍,齊齊對準了那頭人立而起的巨蜥蠕蟲頭部——那閃爍著惡毒光芒的復眼!
“放?。?!”
隨著戈爾一聲令下,一片稀疏卻帶著拼死一搏般狠厲的箭雨,如同撲火的飛蛾,射向那龐大的恐怖身影!
“噗噗噗噗!”
大部分箭矢撞在巨蜥蠕蟲厚實的硬皮和粘液上,無力地滑落或折斷。但仍有幾支幸運的、力道十足的箭矢,狠狠扎進了它頭部相對脆弱的復眼區域!
“嗷嗷嗷——?。?!”
巨蜥蠕蟲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痛苦嘶嚎,醞釀的攻擊瞬間被打斷。龐大的身軀因劇痛而瘋狂扭動,重重砸回地面,震得大地一顫!
“機會!”
莉莉絲眼中寒光一閃!
強忍著精神力的劇烈消耗,再次將疏導源力注入腳下地脈!
幽藍屏障光芒再次穩定,甚至比剛才更凝實了一分!
戈爾抓住機會,吼叫著命令第二輪箭矢準備!
巨蜥蠕蟲因眼部的劇痛而暫時陷入狂亂,瘋狂甩動著頭顱,毒液火球胡亂噴射,反而將幾頭躲閃不及的低階魔物燒成了焦炭。
魔物群的攻勢為之一滯。
屏障,奇跡般地暫時守住了!
黎夜躺在屋角的陰影里,對屋外決定生死的攻防一無所知。月凝果的藥力在他體內緩緩化開,帶來一絲微弱的暖意,驅散著骨髓深處的寒冷。
劇烈頭痛稍有緩解,卻依舊沉重。
他在深沉的昏迷中微微蹙眉,仿佛依舊能感受到那神秘力量的余波在體內撕扯。
混亂的夢境如同玻璃碎片般,沖擊著他脆弱的意識……
冰冷光滑的金屬長廊,仿佛向著遠處無限延伸,頭頂猩紅的燈光瘋狂閃爍,刺耳的警報聲永無止境……
一個穿著同樣白色制服、看不清面容的身影,猛地將他推入一個冰冷的金屬艙室……
艙門急速關閉的瞬間,他看到的最后景象,是那個容貌模糊的女人,決絕而悲傷的眼神……
“答應我,活下去……”
隨之而來的,是艙門外洶涌澎湃的、吞噬一切的毀滅性能量狂潮……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嘶吼聲、爆炸聲漸漸平息。
并非消失,而是變成了一種低沉的、對峙般的嗚咽和間歇性的撞擊。
屏障依舊屹立,但誰都清楚,這只是暫時的喘息。
木屋門外,傳來了沉重而遲疑的腳步聲。然而腳步聲卻在門外停下,似乎在猶豫著。
最終,木門被一只沾滿干涸血污和泥土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推開了一道縫隙。
戈爾魁梧的身影堵在門口,幾乎遮住了外面透入的所有光線。
他身上的血腥味和汗臭味撲面而來,那張虬髯怒張的臉上,表情復雜到了極點。
有震驚,有殘留的恐懼,有無法消解的猜疑,有絕境求生的疲憊。如同渾濁的泥沙,在那雙牛眼里翻滾不定。
戈爾的目光先是極其快速地掃過小屋內部,像是在確認有沒有隱藏的威脅。
然后,那目光才落在了墻角草席上,那個昏迷不醒的、額角包扎著軟布的年輕身影上。他就這樣站著,堵在門口,如同一座沉默壓抑的山,看了很久很久。
最終,他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極其沉悶意義不明的咕噥。
沒有質問,沒有感謝,也沒有道歉。然后猛地轉過身,粗壯的手臂帶起一陣風,“砰”地一聲,將木門重新關上。
沉重的腳步聲再次響起,逐漸遠去,重新投入到屏障外那尚未結束的戰斗警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