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為惡毒女配。

這一世，我轉世為蛇，還是個鉆被窩。

我是被臥室里的香薰味熏醒的，那股子甜膩氣比沈硯舟當年說“你連晚卿的頭發絲都比不上”還上頭。鱗片蹭過地板縫隙，才發現自己正盤在床底陰影里，吐著信子感受動靜——沒錯，我現在是條蛇，還是條專愛鉆被窩的主，冷不丁探個腦袋，能把人嚇出三魂七魄。

抬頭一看，床上躺著的不是沈硯舟和蘇晚卿又是誰？他穿件黑色真絲睡袍，側著身替蘇晚卿掖被角的樣子，那被子的真絲光澤我熟——上一世我熬夜繡了三個月花紋的同款，被他扔在地上：“晚卿才配用這么好的料子，你穿就是暴殄天物。”

蘇晚卿翻身時發梢掃過沈硯舟手臂的弧度，和上一世我總愛往他懷里鉆的樣子分毫不差。記得那時他皺眉推開我：“黏人得很，哪有晚卿半分安靜。”

我吐了吐信子，發出“嘶嘶”輕響，不是示好，是這具蛇身的本能興奮。旁邊的老鼠竄得飛快，大概怕我搶地盤。它哪知道，我這蛇最擅長鉆被窩，專挑暖烘烘的地方蜷，冷不丁探個腦袋能把人嚇破膽。

沈硯舟伸手關了床頭燈，房間里只剩月光透過紗簾的朦朧。上一世我怕黑，總纏著他留盞小燈，他卻不耐煩：“晚卿從不怕黑，就你事多。”現在好了，怕黑的成了真·冷血動物，看誰還敢嫌我事多。

我突然來了勁，尾巴一擺順著床腿往上爬。床單布料滑溜溜的，正好適合鱗片借力。蘇晚卿呼吸很輕，沈硯舟的手臂搭在她腰上，兩人睡得正沉，活像幅歲月靜好的假畫。

我找準被角縫隙，“嗖”地鉆了進去。被窩里暖烘烘的，帶著兩人身上的氣息。我貼著床板慢慢游，故意用冰涼的鱗片蹭過沈硯舟的腳踝——那觸感，跟他當年踩碎我送的手工風鈴時一樣涼。

“嗯？”他動了動腳，似乎覺得癢，卻沒醒。

我游得更放肆，往蘇晚卿腳邊湊。她的腳趾蜷了蜷，翻了個身，正好把腿壓在我身上。這姿勢，像極了上一世我賴在他懷里撒嬌，他卻嫌我“沒規矩”時的樣子。

時機到了。我猛地抬起頭，吐著信子對著沈硯舟的手背輕輕“嘶”了一聲。

“啊——！”蘇晚卿先醒了，眼睛瞪得像銅鈴，指著我尖叫的分貝能掀翻屋頂。

沈硯舟瞬間彈坐起來，開了燈看清是我，臉色“唰”地白了，一把將蘇晚卿護在身后：“哪來的蛇！”

我在被窩里扭了扭，故意把被單攪得像團亂麻，然后慢悠悠從床尾游出去，盤在地板上對著他們吐信子——上一世你把我推下懸崖時那么狠，這輩子我鉆個被窩，算給你提個醒。

他抄起旁邊的臺燈就要砸，我尾巴一擺鉆進衣柜底下的縫隙。聽著他們喊“快叫物業”“太嚇人了”，蘇晚卿的哭聲混著沈硯舟的咒罵：“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它找出來！”突然覺得渾身舒坦，比上一世偷偷喝到他給蘇晚卿買的進口紅酒還爽。

物業帶著捕蛇工具來的時候，我正蜷在衣柜深處打盹。聽著沈硯舟在外面指手畫腳：“就在床底！肯定藏在什么縫隙里！”蘇晚卿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再也不敢睡這張床了……”

他們翻箱倒柜的時候，我順著墻縫游到了梳妝臺底下。看著沈硯舟把蘇晚卿的化妝品全掃到地上，就為了找我，突然想起上一世我不小心打碎他的酒杯，他讓我跪了半小時。

捕蛇師傅在屋里折騰到半夜，連我的影子都沒摸著。沈硯舟氣得摔了個花瓶：“一群廢物！”那聲音，跟當年嫌我做飯難吃時一模一樣。

等他們都累得倒在沙發上喘氣，我慢悠悠游出來，在客廳地毯上扭出個“S”形，故意從沈硯舟的拖鞋旁邊滑過。他“嗷”地跳起來，差點踩翻茶幾。

“它在這！”蘇晚卿指著我尖叫，手忙腳亂地往沈硯舟懷里鉆。

我尾巴一甩，鉆進了電視柜后面。聽著沈硯舟指揮物業堵縫隙的動靜，突然覺得這戲比上一世看的任何電影都精彩。

上一世我總想著學蘇晚卿的溫順安靜，連睡覺都不敢翻身怕吵到他，最后卻被當成麻煩丟掉；這一世我是條蛇，還是個愛鉆被窩的，想蜷哪就蜷哪，誰的安穩覺都別想睡踏實。沈硯舟的真絲睡袍被我爬過留了串鱗片印，蘇晚卿的蕾絲睡衣沾了點我的蛇蛻，他們精心維持的精致生活，被我攪得像鍋粥。

天亮時，我從窗簾縫里探出頭，看見他們拎著行李箱要走。沈硯舟回頭瞪著臥室門，那眼神恨不得放火燒房。蘇晚卿的臉還白著，抓著他的胳膊發抖：“我們去酒店住吧，這輩子都不想回來了。”

我在窗簾后面吐了吐信子，看著他們落荒而逃的背影，突然覺得陽光透過鱗片的感覺格外舒服。旁邊的壁虎湊過來想搭話，被我一尾巴掃開——這是我用“鉆被窩”換來的清凈，憑什么分它？

至于沈硯舟和蘇晚卿？不過是被蛇驚擾的兩個可憐人。這輩子我就做只隨心所欲的鉆被窩蛇，把前世的謹小慎微，全用冰冷的鱗片換成膽大包天。反正蛇生短暫，及時行樂才是正經事，誰耐煩當別人的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