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把仕蘭中學的教學樓染成蜜糖色時，林夜正坐在學校操場看臺的最高處。

他手里捏著一片剛撿的梧桐葉，葉脈在指尖被反復摩挲，直到邊緣發卷。下方的籃球場上，路明非正被幾個同學按在地上爭搶著球權，慘叫聲隔著幾十米飄上來，混著晚風里的青草味，青春的氣息。

【每日基礎訓練已完成：

-耐力訓練（15公里）：完成（體魄+0.01）

-力量訓練（拳掌擊打800次）：完成（體魄+0.01）

-反應訓練（精準投擲200次）：完成（精神+0.01）

-知識學習（完成歷史論文）：完成（精神+0.01）

獎勵：自由屬性點×1】

視網膜上的面板悄然隱去。林夜把屬性點加在精神上，數值跳到8.02。視野里的世界似乎又清晰了幾分——能看清路明非球鞋上沾著的草屑，能數清籃球架籃板上的劃痕，甚至能捕捉到百米外行政樓門口，兩個異常的身影。

那兩個人站在香樟樹下，和周圍穿著校服的學生格格不入。一個戴著圓框眼鏡，頭發亂糟糟的，西裝袖口沾著不明污漬，像個剛從實驗室跑出來的教授；另一個是女生，紅色的長發扎成馬尾，發梢隨著她轉頭的動作掃過黑色皮夾克的領口，眼神像只警惕的小獸。

林夜的指尖停頓了一下。

這兩個人身上沒有死侍那種腥臭味，但有一種更隱晦的氣息——和楚子航類似的、屬于“異類”的氣息，只是更淡，被某種技術手段掩蓋著。

“林夜！下來打球啊！”路明非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林夜搖搖頭，把梧桐葉扔進風里。“不了，上去拿書包。”

他起身走向教學樓，經過行政樓時，特意放慢了腳步。那個紅頭發女生正好轉過頭，目光和他撞上。

那是一種很直接的打量，帶著審視和好奇，像掃描儀一樣從他松垮的校服掃到他插在褲袋里的手。林夜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按照平時的節奏上樓，后背卻能感覺到那道視線一直追著他，直到他拐進樓梯間。

“有意思。”諾諾收回目光，戳了戳身邊的古德里安教授，“那小子剛才的心跳和步頻都沒變，我側寫他的時候，他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古德里安推了推眼鏡，手里的平板電腦上正顯示著楚子航的資料，旁邊還有一個灰色的頭像，標注著“林夜，待評估”。“可能只是反應比較慢？仕蘭中學的學生大多很普通……”

“普通學生可不會在察覺到被窺探時，還能保持呼吸頻率穩定在每分鐘16次。”諾諾瞇起眼睛，紅色的馬尾在風里晃了晃，“而且他剛才看我們的眼神，像在看兩件稀有的標本。”

教學樓頂的天臺，鐵門沒鎖。

楚子航站在欄桿邊，背對著入口。他剛結束和古德里安的通話，向古德里安表示需要幾分鐘考慮一下，手機還捏在手里，屏幕上是卡塞爾學院的校徽——一柄交叉的劍和天平，背景是哥特式的尖頂城堡。

“你果然在這里。”林夜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楚子航轉過身，淺褐色的眼睛在夕陽下泛著冷光。“你看到他們了？”

“看到了。”林夜靠在鐵門旁，“紅頭發的女生，和一個像教授的老頭。他們找你做什么？”

他在裝傻。楚子航能確定這一點。剛才在樓下，他清楚地看到林夜和諾諾對視的瞬間，那不是普通人該有的反應。但他沒有點破，只是陳述事實：“他們是卡塞爾學院的人，來招我入學。”

“卡塞爾學院？”林夜挑眉，語氣里帶著恰到好處的茫然，“沒聽過。國外的？”

“嗯，在美國。”楚子航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那里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他們專門招收……有特殊能力的人。”

林夜笑了笑，懶洋洋地靠在欄桿上：“比如你？能打能跑，考試還能拿第一？”

楚子航沒接話。他知道林夜在試探，就像他也在試探林夜一樣。從昨天劍道社的一擊，到今天下午圖書館旁小巷里殘留的龍血氣息（他特意繞過去看過），這個總是睡不醒的同班同學，藏著太多秘密。

天臺的門被推開，古德里安和諾諾走了進來。

“楚子航同學！”古德里安熱情地伸出手，眼鏡滑到了鼻尖，“我是卡塞爾學院的希爾伯特·讓·昂熱……啊不，我是古德里安教授！負責亞洲區的招生工作！”

楚子航和他握了握手，動作簡潔有力。“我考慮好了，我去。”

“明智的選擇！”古德里安激動地拍了下手，從公文包里掏出一份燙金的錄取通知書，“你的評級是A級，直接進入執行部預備役……”

諾諾沒理會他們，徑直走到林夜面前，上下打量著他。這個男生比她高了不少，需要微微仰起頭才能他對視，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頭發因為沒有經常打理看起來亂糟糟的，看起來和路明非那種廢柴沒什么區別，但她的言靈“側寫”卻在瘋狂報警——眼前的人就像一口深不見底的井，表面平靜，底下卻暗流洶涌。

“你是楚子航的朋友？”諾諾問，語氣帶著點自來熟的痞氣。

“同班同學。”林夜的回答很簡短，目光落在她皮夾克拉鏈上掛著的銀色小墜子上——那是個微型的煉金矩陣，刻著防御符文。

“我叫陳墨瞳，你可以叫我諾諾。”她伸出手，指尖涂著黑色的指甲油，“也是卡塞爾學院的，比楚子航早入學兩個月。”

林夜象征性地和她握了下手，指尖相觸的瞬間，兩人都感覺到了對方的試探——諾諾在感知他的脈搏，林夜在解析她的手勁（大概相當于體魄7點的混血種）。

“林夜。”他報上名字，收回手插回褲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折疊刀的刀柄。

“林夜同學，你對我們學院有興趣嗎？”古德里安終于注意到這邊，推了推眼鏡，“我們學院的課程很有趣的。”

“沒興趣。”林夜打斷他，語氣平淡，“我英語不好，去不了國外。”

古德里安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會被拒絕得這么干脆。他看向楚子航，眼神里帶著詢問——資料顯示這兩個人關系并不近，但楚子航剛才默許林夜留在天臺上，顯然不一般。

楚子航搖搖頭，沒說話。他知道林夜的拒絕是借口，但他不會戳破。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他從不解釋自己為什么總在圖書館翻找關于“龍”的古籍。

諾諾卻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不用出國，我們在國內也有分部。而且英語不好沒關系，學院有語言速成課，用言靈學英語，事半功倍哦。”

林夜沒接話，只是看著遠處的夕陽。晚霞正一點點被夜色吞噬，就像他隱藏的世界，正在被這些突然闖入的人撕開一道縫隙。

【檢測到卡塞爾學院招生代表，觸發支線任務：

「加入卡塞爾學院」

任務要求：以學生身份進入卡塞爾學院，獲取關于“龍族叛亂”與“父母死亡真相”的信息。

任務獎勵：屬性點×5，解鎖「言靈解析」技能，血統解析度+10%】

系統面板在視網膜上一閃而過。林夜的心跳沒有絲毫波動，仿佛早就預料到這個任務。

“再說吧，讓我考慮考慮。”他丟下幾個字，轉身走向天臺門，“我還有事，先走了。”

諾諾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微微瞇起眼睛。“教授，查過他的資料嗎？”

“查過，很普通。”古德里安調出平板上的檔案，“父母雙亡，獨居，成績中等偏上，體育成績優秀但從不參加比賽，社會關系簡單……就是個普通的高中生。”

“普通高中生能在我的側寫下毫無反應？”諾諾挑眉，“而且他剛才看我墜子的眼神，明顯認識煉金矩陣。”

楚子航望著林夜消失的方向，夕陽的余暉在他臉上投下長長的陰影。“他和我一樣，只是不想被打擾。”

他頓了頓，補充道：“但如果他想，他會自己找到卡塞爾的。”

林夜走出教學樓時，路明非正背著書包在門口等他。

“林夜哥，你跑哪去了？我等了你半天。”路明非抱怨道，眼睛卻亮閃閃的，“剛才看到沒？那個紅頭發的女生超酷的！跟電影里的女主角似的！”

“沒看到。”林夜接過他遞來的半瓶可樂，擰開喝了一口。氣泡在舌尖炸開，帶著微苦的甜味。

“對了，楚子航剛才被兩個人叫走了，你知道是干嘛的嗎？”路明非壓低聲音，“我聽周銳說，好像是什么國外的大學來特招，楚子航要出國留學了？”

“不知道。”林夜看著遠處的路燈次第亮起，“可能吧。”

路明非嘆了口氣：“果然是怪物啊，連出國都這么突然。不像我們，還得埋頭刷題備戰高考……”

林夜沒說話，只是看著楚子航的身影出現在行政樓門口，和古德里安、諾諾一起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車標是個陌生的盾形徽記，車窗貼著單向膜，看不清里面的情況。

轎車發動時，林夜感覺到一道視線透過車窗落在自己身上——是諾諾。她正用手指在車窗上畫著什么，借著路燈的光，能看出是個問號。

林夜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拉著路明非轉身走進小巷。

“走了，回去寫作業。”

“啊？可是我約了老唐打游戲……”

“寫完再打。”

“不要啊——！”

少年的哀嚎聲在巷子里回蕩，驚飛了檐角的夜鳥。林夜的腳步沒停，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又在拐角處和黑暗融為一體。

他知道，卡塞爾學院的出現，只是一個開始。那些沉睡了十年的記憶，那些被刻意遺忘的真相，那些隱藏在自律面具下的野性，都將在不久的將來，隨著那座遠在大洋彼岸的神秘學院，一起蘇醒。

而他，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是以林夜的身份，還是以那個隱藏在陰影里的、屬于龍族后裔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