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第一醫院，

“醫生，我們家孩子已經做了很多次檢查了，都是檢查沒有問題，可他頭疼成這樣怎么會是沒有問題呢！”

一個衣著體面但面色疲憊的婦女坐在就診室里神情悲切，旁邊坐著的紅發青年面容蒼白，眼里布滿細密的血絲，眼窩深陷，站在婦女身后的男人神情也滿是疲憊。

“剛剛你們帶著他已經把能做的檢查都做了，我們醫院的檢查設備都是剛從國外采購的最先進的機器，所有機器檢查結果都顯示他的身體除了有些營養不良外，沒有任何的異常。”

“可是醫生你看一下我們家孩子，他現在這個樣子……”婦女的眼睛止不住的泛紅，淚水從眼眶溢出，聲音哽咽。

醫生嘆了口氣，將檢查片子與報告裝好放在桌子上，道，“他的檢查結果沒有任何問題，頭部也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不排除心理原因，推薦你們可以去精神科檢查看一下。”

聞言，旁邊一直站著的紅發青年突然暴起，踢倒旁邊的放著的凳子，神情憤怒，

“我TM都看了多少醫生！沒有一個有用，什么精神科，你不就想說我精神有問題嗎！我精神好得很，頭疼是突然開始的，突然的你懂不懂！什么狗屁心理精神的，都是庸醫！”

“彩彩！”

婦女驚呼一聲，但還沒等紅發青年碰到醫生，站在婦女身后的男人已經熟練的抱住暴怒的紅發青年，而后有些費力地將青年拖出診室。

“醫生，實在抱歉，他不是故意這樣的，這段時間他也被折磨得幾乎不成樣子，醫生，今天麻煩你了，實在抱歉啊！”留在后面的婦女哽咽著聲音對醫生道歉。

“沒事兒，能理解。”

告別醫生后，因為青年的怒氣與抵觸，夫妻兩人還是沒能帶他去精神科檢查一下，但是婦女趁著男人帶著青年辦理繳費相關手續的時候，記下了幾個精神科醫生的聯系方式。

重新回到云川市后，紅發青年被夫妻二人安置在市第一醫院住院部。

另一邊，高母在得知陳木的情況后，把地里的活計交給家里的孩子們就急匆匆地趕到了齊家。

在姥姥、舅舅、媽媽還有琪琪的陪伴下，陳木終于同意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因為臨近考試，所以高問只陪了幾天后就回去考試了，剩下高母和琪琪經常待在醫院陪著陳木。

“木木，你還在害怕嗎？”齊永琪抱著故事書和陳木坐在一起，突然問道。

陳木望著齊永琪身上溫暖的光芒，搖了搖頭，“不害怕了，有姥姥、媽媽還有琪琪陪著我，壞東西肯定不敢來的。”

齊永琪撓了撓頭，把書本全部推到陳木那邊，自己趴在小桌子上，望著陳木好奇地問道，“那些東西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啊？”

聽到這個問題，陳木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臉上露出害怕的神情，但是還是貼著齊永琪的耳朵小聲說道，“很可怕，但是我只看到一個，其他的我都沒敢看，都是閉著眼睛的。”

齊永琪也跟著小聲說話，“是之前晚上我們一起睡的那次嗎？”

陳木點了點頭，“那個哥哥的頭發跟花朵顏色一樣好看，但是他身上的那個東西樣子好可怕，好難看！”

聞言，齊永琪認真回想了下，發現那天晚上自己什么都沒有看到，于是有些失望，但是想到木木因此被嚇得近一個月都沒有辦法好好吃飯睡覺又覺得那個人真討厭，他望著陳木消瘦的臉頰，問道，

“木木，你現在還能看到那些東西嗎？”

“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就不太能看得到了，因為你不睡覺的時候身上很亮，很溫暖，跟你在一起我也很暖和，就看不到那些東西了。”

“真的嗎？”齊永琪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得有些大，他眼睛變得亮晶晶的，沒等陳木回答他就抱住陳木，繃著聲音保證道，“你放心，我一定保護好你！”

“嗯！”

高母拎著飯盒走進來的時候，剛好撞見倆孩子在抱著說什么。

“說什么呢？”

“姥姥！”“姥姥！”

“餓了沒？”高母將煮好的排骨湯與飯菜放在小桌子上，又從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倆人的小碗，邊分飯邊問道，“木木今天感覺怎么樣啊？”

“很好！”陳木乖巧地坐在一旁，看了眼高母的神情，小聲道，“姥姥，我可以回家嗎？我沒有生病啊！而且這幾天我吃了很多飯了！”

“一天三頓飯這叫很多啊！”高母輕笑了一聲，摸了摸陳木的腦袋，安撫道，

“放心吧，上午姥姥問過醫生了，再過幾天，差不多兩三天左右，我們就可以回家了，到時候剛好你小舅舅也考完試了，到時候讓他來接你們一起回去。”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姥姥什么時候騙過你啊。”高母坐在一旁看著兩個孩子吃飯，說道，“不過這兩天你要乖乖地聽醫生的話，晚上不要跟著琪琪一起熬夜。”

“姥姥！”齊永琪頓時有些不滿，他瞥了眼陳木的神情，立即將高母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我最近沒有熬夜啊，我是在認真看書學習呢。”

說著拉過來放在陳木旁邊的書本，義正言辭道，“你看，這是我今天看的，我還寫了很多作業呢！您可不能誣陷我！”

“這孩子！”高母拍了下齊永琪的腦迪，沒好氣道，“什么誣陷不誣陷的，這詞能這么用嗎？”

“那怎么了！”齊永琪快速喝完自己碗里的湯，擦了下嘴巴，正色道，

“我這可是在維護我高尚的品格！再說了，我和木木什么樣您還不知道嗎？而且每天晚上不是姥姥你就是三姨來這里守著，你們不都知道嘛！”

“行吧，是姥姥說錯了。”高母笑著摸了摸齊永琪的腦袋。

等到陳木也吃完飯，高母把飯盒拿到水房把餐具都清洗一遍，然后回來收拾了一下，摸了摸陳木的腦袋，“姥姥出去買點東西，桃子吃嗎？”

陳木點了點頭，他拉住高母的手，軟聲道，“姥姥你可以回去休息一下的，這里醫生、護士還有門衛大叔都認識我和琪琪，你回去休息一下沒有關系的。”

高母望著乖巧的陳木，心中酸軟，眼底泛紅，輕輕抱了抱陳木，溫聲道，

“木木，姥姥是家人，只要你們平安健康，姥姥做什么都愿意，木木健健康康的姥姥才最開心，媽媽、姥姥、舅舅還要其他人都很喜歡木木，所以木木可以任性一點的，沒有關系。”

“對不起。”

高母心底嘆了口氣，把飯盒放在另一邊，坐在病床旁邊，摸了摸陳木的腦袋，“木木，不要說對不起，姥姥應該說才對。”

“不是的……”

“木木……”話在胸口繞了幾圈，還是沒有說出口，高母不知道該怎么樣這孩子才能像琪琪那樣，或者少一些怯弱。

“35號床，陳木！”

還沒等高母想好怎么說，突然有人推門而入，護士身后跟著兩個人，護士指著靠在窗邊的病床上的陳木，對著兩人說，“那個就是陳木，只有八歲左右，你們應該是找錯人了。”

高母見狀走近幾人，詢問道，“怎么了？我們木木怎么了？”

“沒事兒，”護士對高母示意道，“他們是警察，在找人，只是過來核查一下。”

“找什么人啊？”高母站在護士旁邊，望著兩人問道，“怎么沒穿警服啊？”

“阿姨，放心我們都有證件的，你不放心的話等會兒也可以一起去警局核查一下。”

高母心中疑惑，點了點頭，“沒事，反正這邊人都互相認識。”

兩人見陳木年幼，打量了幾番，就將目光投向高母，向高母詢問了一些問題，確定沒有問題后，就離開了。

“哎，姑娘。”送走警察后，高母喊住護士，問道，“他們這是往樓上去了啊？”

“對，他們說樓上還有個人要詢問來著，但是沒說因為啥。”

“這是有人做啥了？”高母小聲問道，“是上個月的事嗎？”

“不知道，他們嘴嚴得很，不過這段時間也沒再發生什么，估計就是上個月的事情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件事。”

“上個月犯事的人都沒抓住嗎？”高母有點驚訝。

“好像抓住了那個在學校門口的瘋子，”護士說著說著有點氣憤，“不過聽說那個人一直在攀扯別的什么東西，挺嚴重的，所以暫時沒還判罪，警察還在追查。”

“老天爺啊！”高母也感嘆道，“你說這人什么心思，跑到學校門口去禍害人家小孩子，現在看來還做了很多其他事情啊！他該千刀萬剮！”

“誰說不是！”

說著，高母跟著護士走到門外，門外聲音有些吵鬧，陳木就聽不清她們的談話了。

“琪琪！”

陳木推了下正在睡覺齊永琪，“琪琪！”

“怎么了！”齊永琪一點不想動，他瞇著眼睛抱著陳木的胳膊。

“剛剛好像有警察過來，又走了。”

“什么！”齊永琪瞬間精神，他起身望向門口，“人呢？”

“走了。”

“你剛剛怎么沒叫我啊！”齊永琪有點失望，隨即又躺在床上，“警察為什么過來啊？”

“不知道。”

“好吧。”齊永琪躺著不動，“警察身上也有那些奇怪的東西嗎？”

陳木搖了搖頭，“我看不到。”

齊永琪沉默了一會兒，隨后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你說你看到的會不是妖怪啊？”

“我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齊永琪嘟囔了幾句，隨后又立即道歉，“你別生氣，我胡說的。”

陳木搖了搖頭，他能看到齊永琪身上的顏色依舊溫暖，聽到這些話，他反而有些開心，“我沒有生氣，我們是……親人。”

齊永琪笑了下，他翻身做起，捏了捏陳木的臉頰，“木木，你怎么比我還可愛啊！”

陳木看著齊永琪，也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同棟樓14層另一住病房內。

“田材。”

“怎么了警官？”田母有些緊張的問道。

“沒事，只是做個例行詢問。”年輕警官安撫道，隨后開始詢問，“你在八月九日有見過許明和劉力揚嗎？”

聞言，紅發青年神情變得有些異常，沉默了一會兒后才道，“他們怎么了？”

記錄的警官記錄下青年的異常神情，另一詢問的警官繼續詢問道，“他們失蹤一個月了，據各種證據顯示，八月九日是他們最后能查到蹤跡的時間，那天顯示他們最后是和你在一起。”

田材的眼神有些飄忽，呼吸節奏頓時有些紊亂，“失蹤了？”

“你最后一次見他們時是在哪里？”

“白梅街道。”

“他們當時穿著什么衣服？”

“……都是穿著藍色牛仔外套，他們也是。”

“你們當時是要去什么特別的地方嗎？”

“沒有，當時我們只是路過那里，想要抄近路去電玩廳。”

“你們當時為什么分開？是有遇到什么特別的人嗎？”

“……”田材陷入了沉默中，垂放在身前的雙手不自覺地輕顫。

連日來的心理上的恐懼與身體的疼痛讓他的勇氣變得無限微小，他知道那個人恐怕并沒有被捉到，而此刻警察找上門，更讓他擔心自己是否會被牽連。

“我忘了，這陣子我一直頭疼的厲害，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

詢問的警察看著田材的眼睛，緩了片刻，安撫道，“你別緊張，放輕松，想起來多少說多少，不著急。”

“你們當時有和人發生過爭執嗎？”

聞言田材的雙手瞬間握緊，眼神飄忽，“沒有，我們沒有。”

詢問的警察沉默片刻，繼續問道，“八月九日晚在距離白梅街道很近的地方發生了一起案件，聲響很大，你們當時有聽到嗎？”

田材攥緊身下的被子，沒有回答警官的問題，而是問了另一問題，“你們最近抓到什么人了嗎？”

兩個警察對視了一眼，詢問的警察說道，“抱歉我們暫時不能說，不過如果你是擔心安全問題，請放心，我們已經加派警力在全城巡邏。”

聞言，田材的神情突然激動起來，“有什么用？不還是沒抓到人嗎？這么長時間了，一個人都沒抓到，都是廢物！”

“兒子！”田母趕緊攔住激動的田材，“各位警官，抱歉，我兒子最近一直頭疼，找了很多醫生都治不了，所以最近精神波動有些大，見諒！見諒！他不是故意的。”

“沒事兒。”問話的警察夏博安撫了一下田母，見田材仍舊沒有冷靜下來的跡象，夏博思考片刻，道，“田女士，我們先出去，等田先生冷靜下來，我們再繼續。”

說完夏博就拉著跟著記錄的年輕警察鄧昌出去了。

“夏隊？”鄧昌拿著東西跟著夏博出來后有點不解，“這個田材明顯有問題啊？”

“嗯。”夏博從鄧昌手中拿過本子，翻了幾下，“走，再去白梅街道走一趟。”

“齊家？”

“對。”

“為什么？”鄧昌想了想，有點不太明白，他跟上夏博的步伐，問道，“他們家不是沒有問題嗎？”

“他們沒有問題，只是有些問題需要再確定一下。”

“那這個田材呢？”

夏博停下步伐，轉身看了眼病房，拍了拍鄧昌的肩膀，

“你回警局一趟，找老李跟你一起去戶政科一趟，查一下這個田材的情況以及他最近的行動軌跡和關聯人員數據等，需要的手續讓陳藍補一下，順帶把今天的筆錄拿回去給她看一下。”

“是！”鄧昌拿著東西準備離開，又覺得不妥，“夏隊，你自己一個人去啊？”

“你要是跑得快得話，我們一起也行啊。”

“我們一起吧，萬一到時候剛好撞見嫌疑人什么的，我還能幫個忙。”鄧昌小跑跟上夏博的步伐，朗聲道，“而且我的體能課程是滿分，絕對能幫得上忙。”

夏博輕笑了一聲，拍了拍鄧昌的腦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是吧？”

“那不能這么說，我腦袋也很好使的。”

“行吧，跟著，別等會兒找不到人了。”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