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區邊緣,一顆代號“礫石”的荒蕪小行星如同宇宙中的棄兒,在虛空中緩緩旋轉。地表布滿了被隕石反復蹂躪形成的巨大環形山和嶙峋的黑色玄武巖尖峰。
風暴卷起的礦物粉塵如同永不停歇的灰色紗幔,遮蔽著稀薄的大氣層。在這片死寂之地的深處,一處被巨大環形山壁半掩的天然洞穴,成為了“灰燼小隊”臨時的避風港。
“疾影號”突擊運輸艦如同受傷的鋼鐵巨鳥,歪斜地停泊在洞穴深處相對平坦的區域。艦體左舷被撕裂開一道猙獰的巨大創口,扭曲的裝甲板翻卷著,露出里面燒焦的線路和斷裂的龍骨結構。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臭氧、燒灼金屬和冷卻液泄漏的刺鼻氣味。幾盞應急燈投下慘白的光柱,在彌漫的粉塵中形成模糊的光錐,照亮了忙碌而壓抑的身影。
堡壘巨大的身影如同磐石般矗立在艦體最嚴重的破損處。他沉重的塔盾靠在一邊,粗壯的雙手戴著特制的工程手套,正用巨大的液壓鉗強行掰正一根嚴重變形的承重梁,金屬扭曲時發出的刺耳呻吟在洞穴中回蕩,伴隨著他粗重的喘息和汗水滴落在灼熱金屬上的“嗤嗤”聲。每一次發力,他巖石般的臉上肌肉都虬結緊繃,汗水順著溝壑般的皺紋流淌。
幽靈蜷縮在洞穴角落一塊相對干凈的石頭上,膝蓋上放著一塊便攜式數據板。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只有手指在虛擬鍵盤上瘋狂跳躍,快得留下殘影。
屏幕幽藍的光芒映照著她緊抿的薄唇和緊繃的下頜線。她在嘗試重建“疾影號”的通訊陣列,并嘗試接入“鐵砧”戰區的聯盟加密網絡,尋求支援。每一次嘗試失敗,屏幕上彈出的紅色錯誤提示都會讓她的手指出現極其短暫的僵硬。
夜鶯如同一道飄忽的影子,在洞穴入口處警戒。他倚靠在冰冷的巖壁上,護目鏡后的眼睛銳利地掃視著外面被風暴遮蔽的灰蒙蒙天地,手中那支精準步槍的槍口隨著視線緩緩移動。他的姿態看似放松,但繃緊的肩線和每隔幾秒就微微調整的站姿,都透露出高度戒備下的緊張。風暴的呼嘯如同鬼哭,每一次異響都會讓他瞬間屏息凝神。
羅根則顯得暴躁許多。他像一頭困在籠中的野獸,在洞穴有限的空間里焦躁地踱步。嘴里叼著一根新點上的雪茄,煙霧繚繞,卻壓不住他臉上的戾氣。他時不時踢一腳散落在地上的金屬碎片,發出哐當的噪音,嘴里罵罵咧咧:“他媽的!那幫狗娘養的‘毒蝎’!別讓老子再碰上!非把他們塞進自己的炮管里炸上天不可!”他的目光掃過沉默的隊友和正在艦體旁忙碌的身影,最終停留在洞穴最深處那個獨自盤坐的身影上,眼神復雜,帶著明顯的不滿和無處發泄的煩躁。
洞穴最深處,遠離人群的光線之外,明典盤膝坐在地上。身上的“星芒”裝甲并未解除,但在非戰斗狀態下,表面的能量紋路黯淡了許多,呈現出一種深沉內斂的暗銀灰色。面甲抬起,露出他年輕卻布滿疲憊與凝重的臉。
額前碎發被汗水黏住,眼底有淡淡的血絲。他面前攤開著一幅用戰術平板投射出的三維地形圖——正是他們此行的任務目標:“鐵砧”戰區外圍,一座被極星盟滲透力量占據的廢棄采礦空間站“礦骼號”的結構圖。
他的手指在復雜的管道、艙室、能源節點間緩緩劃過,大腦高速運轉,推演著各種突入、接敵、奪取控制室的戰術方案。然而,每一個看似可行的方案,最終都卡在同一個瓶頸:團隊協作。幽靈在“疾影號”上破解敵方通訊時的遲疑,堡壘被迫獨自承受火力時的孤立無援,夜鶯在混亂中無法有效標記目標,羅根對指令理解的偏差…更關鍵的是,隊員們對他命令下意識的疑慮和保留!在沉星坪面對雷恩時,他只需要對自己負責。但在這里,他需要指揮一個團隊,一個對他充滿疑慮、尚未形成默契的團隊!這份無形的壓力,比他獨自對抗整個機器人編隊時更加沉重。
“頭兒!”羅根終于忍不住,幾步跨到明典面前,粗聲粗氣地打斷了他的沉思,“窩在這鳥不拉屎的破洞里修船干等?這他媽算哪門子任務?老子身上的炸藥都快憋出鳥來了!要我說,趁著那幫孫子以為我們完蛋了,直接殺過去!干他娘的!就憑你那身鐵殼子和老子的‘小可愛’,還怕拿不下一個破空間站?”他揮舞著那只危險的爆破手套,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明典臉上。
明典緩緩抬起頭,目光平靜地迎向羅根充滿暴躁和質疑的眼神。他沒有立刻回答羅根,而是將目光投向幽靈:“通訊恢復概率?與‘冰冠’取得聯系的最短時間?”
幽靈的手指在數據板上停頓了一下,兜帽下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和無奈:“干擾源太強,空間站本身似乎也釋放著某種干擾立場。重建艦載主陣列需要至少48小時。嘗試繞行接入戰區次級網絡…預計成功率低于30%,時間未知。”
“堡壘,艦體修復進度?”
堡壘停下手中的工作,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和油污,聲音沉悶如雷:“主結構勉強固定,能支撐短途飛行。左舷護盾發生器…報廢。引擎出力下降35%。短兵相接沒問題,高強度作戰…懸。”
明典的目光掃過夜鶯警惕的背影,最后落回羅根臉上。他站起身,“星芒”裝甲關節發出輕微的嗡鳴。“羅根下士,”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間壓過了羅根的躁動,“你的炸藥威力很大。但空間站內部結構復雜,遍布管道和可能殘留的易爆礦物粉塵。無差別爆破,會讓我們所有人,連同可能存在的被挾持人質,一起變成宇宙塵埃。”
他向前一步,逼近羅根,裝甲帶來的無形壓力讓羅根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任務目標是奪回空間站,不是把它炸成碎片。我需要的是精確的手術刀,不是用來砸核桃的榔頭。”明典的目光銳利如刀,“你的力量很重要,但必須用在正確的地方,聽正確的指令。”
羅根被噎了一下,臉色漲紅,梗著脖子想反駁,但看著明典那雙沒有絲毫動搖的眼睛,又瞥了一眼旁邊沉默的堡壘和幽靈,最終只是狠狠嘬了一口雪茄,把話咽了回去,悻悻地嘟囔道:“…知道了,頭兒。”
就在這時,幽靈的數據板突然發出一陣急促的提示音!她猛地抬起頭,兜帽下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捕捉到空間站發出的明碼求救信號!斷斷續續…聲稱有…有幸存平民被扣押在中央生態艙!信號源…被強行掐斷了!”
洞穴內的氣氛瞬間凝固!
幸存者?!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如同一塊巨石投入死水!
“操!”羅根一拳砸在旁邊的巖壁上,碎石簌簌落下,“他媽的極星盟雜碎!”
堡壘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怒意。
夜鶯的身影也瞬間繃緊,護目鏡后的目光死死盯向空間站的方向。
連角落里的白鴿也抬起了頭,空茫的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擔憂。
明典的心臟猛地一沉!人質!這徹底打亂了他原本需要時間磨合隊伍的計劃!任務優先級瞬間改變!救人,刻不容緩!但帶著這支尚未捏合、充滿疑慮的隊伍,深入敵巢營救人質…這無異于在刀尖上跳舞!
“幽靈!信號源最后消失的位置能鎖定嗎?”明典的聲音依舊冷靜,但語速明顯加快。
“中央生態艙!坐標確認!”幽靈的手指在數據板上飛快滑動。
“堡壘!艦體狀態,能否支撐一次短距離、低烈度接舷?”
“能!但引擎和護盾撐不了太久!最多…十五分鐘窗口!”
“羅根!檢查你的裝備!我需要你能在十秒內癱瘓空間站主能源節點!但不許引發大范圍殉爆!”
“夜鶯!重新規劃路線!目標:中央生態艙!尋找最隱蔽、防御最薄弱的接舷點!”
“白鴿!準備應對可能的人員傷亡!優先處理能量武器傷害!”
一連串指令如同疾風驟雨般下達!明典的目光掃過每一個隊員的臉:“任務變更!首要目標:營救中央生態艙人質!行動代號:‘希望火種’!我們沒有時間演練,沒有時間猶豫!記住你們的位置!記住你們的職責!信任我的命令!執行我的命令!把里面的人活著帶出來!行動!”
“疾影號”如同負傷的猛獸,引擎發出不穩定的低吼,拖曳著左舷的裂口,艱難地滑出“礫石”行星的陰影,悄無聲息地朝著遠處那座如同巨大鋼鐵骷髏般懸浮在虛空中的“礦骼號”空間站潛行而去。空間站外殼斑駁,多處破損,只有少數舷窗透出微弱的、不祥的燈光。巨大的采礦機械臂扭曲斷裂,如同垂死的肢體。
“接舷點鎖定!C7區!廢棄貨艙通道!外層裝甲破損,內部通道結構相對完整!防御掃描…薄弱!”幽靈的聲音在通訊頻道中快速匯報。
“堡壘!撞開它!”明典的聲音冰冷如鐵。
“是!”堡壘低吼一聲,巨大的塔盾瞬間舉起,頂在“疾影號”受損的艦艏前方!
轟——!!!
劇烈的撞擊聲在虛空中沉悶地回蕩!“疾影號”的艦艏狠狠撞在空間站C7區破損的裝甲板上!早已脆弱不堪的外層裝甲如同紙片般被撕裂、向內塌陷!堡壘頂著塔盾,如同破城槌般率先沖入彌漫的煙塵和飛濺的金屬碎片之中!
“通道清空!安全!”堡壘的聲音帶著撞擊后的喘息。
“羅根!右翼!目標:前方T型路口,左轉,主能源節點!幽靈同步路線圖給你!”明典緊隨堡壘躍入破口,暗銀灰色的“星芒”裝甲在應急燈閃爍的紅光下如同降臨的死神。
“收到!看老子的!”羅根怪叫著,帶著一身叮當作響的爆炸物,如同人形坦克般沖向右翼通道。
“夜鶯!左翼!肅清通道,建立高點觀察哨!”
“明白!”夜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左翼通道的陰影中。
“幽靈!跟我走!目標:中央控制室附近節點,嘗試恢復部分監控或干擾敵方通訊!”
“白鴿!居中策應!”
小隊如同精密的齒輪,在明典急促的指令下強行運轉起來,沖入空間站冰冷、黑暗、充滿鐵銹和機油味的內部通道。應急燈忽明忽滅,將扭曲的管道和斑駁的艙壁映照得如同鬼域。空氣里彌漫著死寂和淡淡的血腥味。
最初的推進異常順利。堡壘的塔盾在前方開路,如同不可撼動的移動堡壘,輕易撞開擋路的殘骸。羅根在幽靈的路線指引下,精準地避開可能的陷阱,快速向能源節點逼近。夜鶯在左翼無聲地清除掉兩個落單的、裝備簡陋的極星盟巡邏兵,動作干凈利落。幽靈則快速在關鍵節點布置微型信號干擾器。
然而,當隊伍逼近一處相對開闊的十字樞紐時,異變陡生!
“警告!高能反應!前方通道!能量武器充能!”幽靈的警告聲在通訊頻道中尖銳響起!
嗤嗤嗤——!!!
數道刺目的猩紅色能量束毫無征兆地從前方通道盡頭的掩體后交叉射出!角度刁鉆狠辣!目標直指隊伍最前方的堡壘和側翼掩護的夜鶯!
“堡壘!舉盾!”明典厲喝!
堡壘反應極快,低吼一聲,巨大的塔盾瞬間抬起,護住自己和身后的幽靈!
砰砰砰!!!
能量束狠狠撞在塔盾上,爆發出刺目的火花和巨大的沖擊力!堡壘被震得連連后退,塔盾表面瞬間多了幾個焦黑的深坑!
“夜鶯!規避!”明典的聲音再次響起!
然而,夜鶯的位置在左翼一個相對暴露的管道支架上!能量束來得太快太突然!他雖然憑借本能猛地向側下方撲倒,但一道能量束還是擦著他的左臂外側掠過!嗤啦!作戰服和護甲瞬間被高溫熔穿!皮肉焦糊的刺鼻氣味彌漫開來!夜鶯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從支架上跌落下來!
“夜鶯!”白鴿的驚呼聲響起,她下意識地就要沖過去!
“白鴿!別動!原地掩護!”明典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他不能讓她暴露在交叉火力下!
“羅根!目標:前方掩體!給我掀了它!”明典一邊下令,一邊“星芒”裝甲的矢量推進器瞬間啟動!身影化作一道暗銀灰色的閃電,朝著夜鶯跌落的位置撲去!他要救人!
“操!看我的!”羅根怒吼著,從掩體后探出身子,那只爆破手套對準前方通道盡頭的掩體!掌心炮口再次張開!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等等!頭兒!”羅根的聲音突然帶著一絲驚疑不定,“那掩體后面…有能量波動…很亂!好像…有平民的求救信號標識?!”
羅根的遲疑僅僅持續了半秒!但就是這半秒!
通道盡頭掩體后,一個陰冷的聲音響起:“開火!覆蓋射擊!”
嗤嗤嗤嗤——!!!
更多的猩紅能量束如同暴雨般傾瀉而出!這一次,目標不僅是堡壘和受傷的夜鶯,更是覆蓋了整個十字樞紐區域!密集的火力網瞬間將小隊壓制得抬不起頭!
“羅根!你在干什么?!”明典的怒吼在爆炸聲中響起!他已經沖到夜鶯身邊,用裝甲后背硬抗了幾道能量束,濺起刺目的火花!他一把抓住夜鶯的作戰背心,將他拖向最近的掩體!
“我…信號源…”羅根被火力壓得縮回掩體后面,臉上滿是驚怒和一絲茫然。
“堡壘!前壓!給我頂住!壓縮他們的空間!”明典試圖穩住陣腳。
堡壘低吼著,頂著塔盾試圖前沖!但密集的能量束如同重錘,不斷砸在盾牌上,沖擊力讓他每一步都異常艱難!他需要支援!需要側翼火力壓制!
“幽靈!干擾他們!癱瘓武器!”明典再次下令。
幽靈躲在堡壘身后,手指在數據板上飛快操作,額角滲出冷汗:“對方通訊加了動態密鎖!干擾失效!需要時間破解!至少十秒!”
十秒?!在如此密集的火力下,十秒足夠他們死十次!
“操!”明典看著被壓制得動彈不得的堡壘,看著縮在掩體后因信號混亂而遲疑的羅根,看著因破解受阻而臉色蒼白的幽靈,還有身邊手臂血流如注、臉色慘白的夜鶯,一股巨大的怒火和無力感瞬間沖上頭頂!
溝通不暢!指令遲疑!團隊協作徹底崩盤!信任的裂痕在生死關頭變成了致命的鴻溝!
“都退后!”明典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厲色!他不能再等了!人質隨時可能被殺!
嗡——!!!
“星芒”裝甲的核心能量源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湛藍光輝!裝甲表面的能量紋路瞬間點亮,如同流淌的星河!一股狂暴的力量感充斥全身!
他猛地從掩體后沖出!無視了傾瀉而來的猩紅能量束!矢量推進器全功率爆發!身影化作一道難以捕捉的暗銀灰色殘影,以超越常理的速度和角度,在密集的能量束網中悍然穿梭!能量束擦著裝甲掠過,在金屬表面留下道道灼痕,發出刺耳的尖嘯!
“掩護他!”堡壘看到明典的動作,目眥欲裂,怒吼著將塔盾死死前頂,吸引更多火力!
羅根也反應過來,一咬牙,不再管那該死的信號源,爆破手套對準掩體側后方一個支撐點:“去你媽的!給老子炸!”
轟!!!
小范圍的精準爆破!掩體的一角被炸得崩塌!碎石飛濺!
就在這瞬間!明典已經如同鬼魅般穿過火力網,沖到了掩體近前!他沒有用鏈鋸劍,而是將右臂的裝甲瞬間變形,凝聚起狂暴的暗金能量!
給我——破!!!
轟隆!!!
一記凝聚了恐怖力量的暗金色能量重拳,如同隕石撞擊,狠狠砸在掩體最厚實的合金閘門上!
堅硬的合金閘門如同脆弱的餅干般向內凹陷、扭曲、撕裂!露出后面幾張驚駭欲絕、穿著極星盟雜兵制服的臉!
明典沒有絲毫停頓!左手“鷹隼之眼”瞬間抬起!根本無需瞄準!“鷹眼視界”下,所有敵人的位置、動作都如同慢放!
噗!噗!噗!噗!
四道凝練到極致的暗金光束無聲激射!精準地貫穿了四個敵人的眉心!在他們手指扣下扳機的前一刻,終結了他們的生命!
槍聲戛然而止。
明典的身影如同殺神般站在被轟開的掩體缺口處,暗銀灰色的裝甲上布滿灼痕,能量紋路的光芒劇烈起伏,如同劇烈喘息。他緩緩放下手臂,目光掃過地上四具眉心開洞的尸體,又看向掩體后方——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幾件散落的平民衣物和一個被丟棄的、閃爍著微弱求救信號的定位器!陷阱!一個利用他們營救心理設置的致命陷阱!
“頭兒!夜鶯情況惡化!失血過多!”白鴿帶著哭腔的喊聲從后方傳來。
“堡壘!護盾能量告急!結構損傷加劇!”堡壘沉悶的聲音帶著力竭的喘息。
幽靈從堡壘身后探出頭,看著被明典獨自解決的敵人和那個空蕩蕩的陷阱,臉色蒼白,嘴唇微微顫抖。
羅根看著被明典一拳轟碎的合金閘門,又看看自己冒著煙的爆破手套,臉上的表情復雜無比,有后怕,有震撼,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挫敗感。他剛才的遲疑,差點害死所有人!
小隊頻道里一片死寂。只有夜鶯壓抑的痛哼和眾人粗重的喘息。
明典緩緩轉過身,面甲下的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戰場:受傷的夜鶯被白鴿緊急處理,臉色慘白;堡壘拄著塔盾,塔盾上布滿焦坑,劇烈喘息;幽靈靠在冰冷的艙壁上,眼神失焦;羅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套,一言不發。
信任,如同被那記能量重拳徹底轟碎,跌至冰點。勝利?不,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慘敗。他們輸給了敵人精心設計的陷阱,更輸給了彼此之間那道深不見底的信任裂痕。
明典沉默地走到夜鶯身邊,蹲下身。白鴿正在給他注射止血凝劑和強效鎮痛劑,動作有些慌亂。
“他怎么樣?”明典的聲音透過裝甲傳出,低沉沙啞。
“貫穿灼傷,傷及肌肉和部分神經,需要盡快手術清創…暫時穩定了。”白鴿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不敢看明典的眼睛。
明典點點頭,伸出手,覆蓋著裝甲的手掌輕輕按在夜鶯完好的右肩上。冰冷的金屬觸感讓夜鶯微微一顫。
“堅持住。”明典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沉重的力量。
他站起身,目光再次掃過隊員們。堡壘避開了他的視線。幽靈低著頭。羅根依舊沉默。白鴿專注地處理傷口,手指卻微微發抖。
“堡壘,警戒。幽靈,嘗試連接空間站內部網絡,尋找醫療室位置。羅根,清理戰場,收集可用裝備。”明典的聲音恢復了平靜,但這份平靜之下,是比風暴更沉重的壓抑。“任務繼續。目標:找到醫療室,救治夜鶯。然后…找出空間站里剩下的老鼠,一只不留。”
命令下達完畢,他不再看任何人,獨自走到被轟開的掩體旁,靠在那扭曲的合金殘骸上。面甲無聲滑落,遮住了他布滿陰霾的臉。裝甲上那一道道新鮮的灼痕,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猙獰的傷疤,無聲地控訴著這場由信任缺失導致的慘痛試煉。灰燼小隊的初燃之火,尚未照亮戰場,便在冰冷的猜忌與生硬的碰撞中,幾乎被徹底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