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文帶著自信的微笑，說出那句“男人怎么能說自己不行”時，站在一旁的阿德里安·格林格拉斯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被反復重塑。

他看著眼前這個過分年輕的教授，對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緊張或凝重，反而像是在談論一場即將開始的魁地奇比賽，充滿了輕松和期待。

這種游刃有余的態度，要么是源于對自身實力的絕對自信，要么就是徹頭徹尾的狂妄。

結合剛才那神乎其技的無杖施法，阿德里安寧愿相信是前者。

“教授，”

他走上前，語氣已經變得無比恭敬和懇切，

“這件事……真的有那么危險嗎？您需要我做些什么準備？格林格拉斯家族的寶庫里，還有一些古代傳下來的防御性魔法物品……”

“危險是肯定的?！?

張文打斷了他，目光轉向那面散發著不詳氣息的落地鏡，

“但這些危險，都在可控范圍之內?！?

他看著阿德里安，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我確實需要你做一件事，而且非常重要。”

“您請吩咐！”

阿德里安立刻挺直了腰板。

“從我進入這面鏡子開始，直到我出來為止，”

張文一字一頓地說道，

“守好這個房間。不要讓任何人、任何生物、任何魔法，靠近這面鏡子。它現在是連接兩個空間的‘門’，狀態非常不穩定，任何一點外部干擾，都可能導致災難性的后果。”

阿德里安以為張文是要臨時加價，畢竟，聽起來風險這么大的事情，多要些報酬是理所當然的。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再獻出家族一座莊園的準備。

可他萬萬沒想到，對方提出的，竟然是這樣一個要求。

“教授……您……”

阿德里安一時之間，竟有些語塞。

他內心感慨，這位奇洛教授的行事作風，真是得體到了極點。他先是展現實力讓自己安心，然后才提出要求，并且這個要求還是為了確保治療過程的順利。

“沒問題！”

他立刻重重地點頭，拍著胸脯保證，

“教授，請您放心！我阿德里安·格林格拉斯以家族的榮譽起誓，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一只蒼蠅飛進來打擾到您！”

“很好。”

張文滿意地點了點頭。

“還是得有實力才行啊，”

他在心里對塞勒涅吐槽，

“你看，稍微露了一手，這家伙的態度立馬就變了。之前還滿臉寫著‘不靠譜’呢?！?

“也不一定哦?！?

塞勒涅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

張文會心一笑。

他不再耽擱，深吸一口氣，走到了那面巨大的落地鏡前。

“塞勒涅，”

他在心里說，

“給我來幾個最強的祝福魔法。防御性的，精神類的，恢復類的，有什么上什么，別客氣?！?

“早就準備好了?！?

下一秒，張文只覺得數股溫暖而強大的魔力洪流，從靈魂深處涌出，瞬間遍及全身。

一層由生命能量構筑的、肉眼不可見的翠綠色屏障包裹住了他的皮膚；他的精神世界仿佛被注入了一汪清泉，變得無比澄澈和堅韌；甚至連他體內的魔力，都開始以一種更快的速度自行恢復。

做完這一切，張文緩緩抬起頭，目光直視著鏡框上那些扭曲哭泣的人臉。

他張開嘴。

“sss，開門”

嘶啞、冰冷、充滿了古老威嚴的蛇語，第一次，從他的口中清晰地流出。

站在他身后的阿德里安，在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瞳孔猛地收縮，臉上血色盡失！

蛇佬腔！

作為純血家族的家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詞代表著什么！這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血脈印記，是黑巫師最顯著的標志之一！

鄧布利多找來的黑魔法防御術教授，竟然是一位蛇佬腔？！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然而，還不等他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更讓他驚駭的一幕發生了。

鏡框上雕刻的那些哭泣人臉，在聽到蛇語的瞬間，仿佛活了過來！

它們發出無聲的、充滿了極度恐懼的尖嘯，整個鏡框劇烈地顫抖起來。鏡面之上，如同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顆巨石，蕩漾起一圈圈漣漪，最終，在正中央形成一個深不見底的、緩緩旋轉的黑色漩渦。

張文沒有絲毫猶豫，在阿德里安那混雜著敬畏與恐懼的目光中，一步踏入了那個漩渦。

……

“很多巫師把蛇語視作邪惡的象征，”

張文一邊感受著空間穿梭帶來的輕微不適，一邊在心里給塞勒涅科普，

“這個理論，其實沒錯?！?

“哦？此話怎講？”

“蛇語，是一種非常特殊的語言。它能和很多古老的黑魔法產生強烈的共鳴。簡單來說，它就像一個‘增幅器’。用蛇語施展黑魔法，威力至少能提升三成。這就和巨龍用龍語施展火焰魔法一樣，是一種血脈天賦帶來的‘特權’。”

當他的雙腳重新踏上堅實的地面時，他已經來到了一個絕對黑暗的空間。

這里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方向。伸出手，看不見五指。釋放出精神力，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吞噬，無法探知周圍的環境。

“熒光閃爍。”

塞勒涅下意識地，通過張文的身體，施展了一個最基礎的照明咒。

然而，什么都沒有發生。

“這……怎么可能？”

塞勒涅的聲音里充滿了驚訝。以她的實力，即便是最微弱的照明咒，也足以照亮整個霍格沃茨大禮堂?？稍谶@里，卻連一絲火花都沒有產生。

“歡迎來到‘無光回廊’。”

張文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顯得異常平靜，

“迷宮術的一個經典變種。一個絕對黑暗、無法用任何照明類咒語點亮、也永遠走不到盡頭的無盡回廊?！?

“那我們豈不是被困死在這里了？”

“不，恰恰相反?！?

張文說道，

“設計這個迷宮的人，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太依賴于視覺剝奪帶來的恐懼了。但他不知道，對于某些人來說，眼睛，才是最大的束縛。”

就在這時，一陣陣若有若無的、充滿了絕望與悔恨的低語，開始在黑暗中回響。

“……我不甘心……我明明就差一步……就能當上魔法部部長了……”

“……莉莉……如果我當初勇敢一點……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他為什么不愛我……我為他付出了那么多……”

“……我的孩子……媽媽好想再抱抱你……”

成百上千個不同的聲音，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孩子的，如同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涌來。它們不是單純的聲音，而是一種直接作用于靈魂的精神沖擊。

“小心！”塞勒涅立刻警告道，“這是‘哀慟之擁’千百年來所有受害者的臨終執念！這些聲音會直接侵入你的靈魂，放大你自身的負面情緒，讓你陷入無盡的絕望與自我懷疑之中，最終心智崩潰！”

這個陷阱，對任何一個心智正常的巫師來說，都是致命的。

但對于張文來說……

“說實話，可能對我沒多大作用。”

他能感覺到，那些充滿了怨念的低語，像無數根細小的針，試圖刺入他的靈魂。但它們首先遇到的，是那層由“養魂湯”構筑起來的、無比堅固的靈魂壁壘。絕大部分的精神沖擊，都在這里被直接彈開了。

而剩下的一小部分，則成功地穿透了壁壘，進入了他的靈魂深處。

然后，它們就遇到了一個比它們本身還要黑暗、還要冷酷、還要不講道理的存在。

伏地魔的靈魂碎片。

如果說那些受害者的殘魂是充滿怨氣的幽靈，那么伏地魔的靈魂碎片，就是一尊端坐在地獄王座上的魔神。對于這些“螻蟻”的哀嚎，它甚至連一絲一毫的反應都沒有。

那些試圖污染張文心智的負面情緒，在接觸到伏地魔靈魂碎片的瞬間，就被那股純粹的、不含任何雜質的惡意與傲慢，碾得粉碎。

如果說喪失人性有什么好處的話，那么應該就是，面對冤魂的哀怨，可以無動于衷。

“塞勒涅，”張文在心里輕聲說道，“這些殘魂，被束縛在這里太久了。你能……讓他們解脫嗎？”

“……好?！?

塞勒涅鄭重地點了點頭。

下一秒，一股宏大、溫暖、充滿了生命氣息的翠綠色光芒，從張文的身體里轟然爆發！

這光芒無法照亮物理層面的黑暗，但它卻像一輪太陽，照亮了這片被絕望籠罩了千百年的精神世界！

那些充滿了痛苦與不甘的低語，在接觸到這股光芒的瞬間，全都安靜了下來。他們扭曲的、由執念構成的形態，在光芒的照耀下，緩緩舒展開來，恢復了他們生前本來的模樣。

他們對著光芒的源頭——張文，或者說，塞勒涅，深深地鞠了一躬，臉上露出了千百年來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解脫的笑容。

然后，他們化作點點光斑，徹底消散了。

“謝謝你?！睆埼脑谛睦镎f。

“這是我應該做的。”

解決了精神污染，張文閉上了眼睛。

他不去理會那依舊存在的、絕對的黑暗，而是將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對周圍魔力結構的感知之中。

他從伏地魔的記憶中知道，這種精神污染類的迷宮，為了維持穩定，其“墻壁”的魔力結構，必定有強弱之分。那些“悔恨”和“絕望”的情感能量越是濃郁的地方，墻壁就越是堅固。反之，情感能量最薄弱的地方，就是這個迷宮唯一的“出口”。

他的精神力，如同一張無形的網，向四周擴散開來。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個點。

在那無盡回廊的左前方，有一堵看似與周圍沒有任何區別的墻壁。那里的情感能量，近乎于無。

“找到了?！?

他睜開眼，右手抬起，食指指向那個方向。

“神鋒無影（Sectumsempra）?！?

一道無形、無聲、卻鋒利到足以切割空間本身的黑暗利刃，從他的指尖迸發而出。

沒有巨響，沒有爆炸。

那堵看似堅不可摧的墻壁，如同熱刀切黃油般，被悄無聲息地劃開了一道一人高的裂口。裂口之外，是全新的、充滿了扭曲植物的魔法沼澤。

張文收回手指，回頭看了一眼那依舊無盡的黑暗回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論黑魔法，”他在心里對塞勒涅說道，“我說第二，誰敢說第一？”

塞勒涅輕笑一聲，附和道：“是，是，你最厲害了，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