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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血源儀式

空氣在奧古斯灰藍色的瞳孔前凝固成冰。

那碗渾濁的藥液停在羅蘭德唇邊寸許。濃烈的腐朽草腥與霉變苦澀如同實質(zhì)的毒瘴,死死扼住他的咽喉。奧古斯枯朽的手沒有絲毫顫抖,碗沿粗糙的陶土邊緣幾乎要壓上他干裂的下唇。

羅蘭德睜開的眼睛里,燃燒的不是求生的火焰,而是被逼入絕境、孤注一擲的瘋狂。那目光像淬了劇毒的冰錐,死死釘在奧古斯毫無波瀾的眼底深處。嘶啞的質(zhì)問帶著血沫的摩擦聲,每一個字都如同敲擊在冰封湖面的重錘,試圖砸開那深不見底的寒潭!

“告訴我……沃倫爵士離開前……劃的那個十字……”

“和你手腕上……那個‘東西’……”

“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時間仿佛被無形的手掐住了脖頸。

奧古斯灰藍色的瞳孔,在羅蘭德話音落下的瞬間,如同蒙塵的冰湖驟然被投入了一顆燒紅的隕石!那層萬年不變的、石像般的平靜面具,第一次被某種極其劇烈、極其深沉的……震動狠狠撕裂!

不是驚愕!不是憤怒!那是一種……仿佛塵封千年的墓穴被強行撬開、暴露在刺眼天光下的……暴怒!一種被螻蟻窺見最深禁忌的……褻瀆!一種源自存在本源被觸及的……狂躁!

他端著藥碗的枯手猛地一顫!渾濁的藥液劇烈晃動,幾滴暗綠色的、散發(fā)著腐朽氣息的液體濺落在羅蘭德胸前的破袍上,瞬間腐蝕出幾個微小的、如同被強酸灼燒過的焦黑小洞!

“你……看到了?”奧古斯的聲音變了。不再是那種平穩(wěn)無波的、如同宣讀墓志銘的語調(diào)。而是像兩塊在極地冰封了億萬年的古老寒鐵,被強行摩擦擠壓發(fā)出的、令人牙酸的金屬刮擦聲!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冰冷殺意!

那殺意如此純粹,如此直接!如同實質(zhì)的冰風暴瞬間席卷了整個房間!窗邊那幾滴莉莉絲留下的深淵之血仿佛感受到了威脅,蠕動侵蝕的速度驟然加快,發(fā)出更刺耳的滋啦聲!

羅蘭德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巨大的恐懼如同冰水從頭澆下!但他沒有退縮!那碗藥是鎖鏈!是奧古斯用來操控他這具殘破軀殼的提線!一旦喝下,他將徹底失去自我!此刻的質(zhì)問,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撬動這死局的杠桿!哪怕杠桿的另一端是萬丈深淵!

他死死咬住牙關(guān),用盡所有殘存的意志力對抗著那幾乎將他靈魂凍結(jié)的殺意風暴,喉嚨里發(fā)出如同野獸瀕死般的嗬嗬聲,但目光依舊如同淬毒的釘子,死死釘在奧古斯那雙翻涌著恐怖風暴的灰藍色瞳孔里!

無聲的對峙!生死的角力!

奧古斯臉上的肌肉在某種極致的壓制下微微抽搐著,那張布滿歲月溝壑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更加扭曲、非人。他灰藍色的瞳孔深處,暴怒的風暴在瘋狂旋轉(zhuǎn)、壓縮!仿佛要將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容器”徹底碾碎、化為虛無!

但最終……那風暴沒有爆發(fā)。

如同被某種更古老、更冰冷的規(guī)則強行按下。奧古斯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吸氣的聲音如同深淵巨獸在吞咽冰碴——臉上的肌肉緩緩平復,灰藍色的瞳孔重新覆蓋上那層冰封的假面。只是那冰層之下,翻涌的暗流更加洶涌、更加……危險。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將抵在羅蘭德唇邊的藥碗收了回來。動作僵硬得如同生銹的齒輪在強行轉(zhuǎn)動。

“關(guān)系?”奧古斯的聲音恢復了那種冰冷的、毫無起伏的腔調(diào),但每一個字都像淬過萬年寒冰的刀鋒,“那是……被‘光’……蛀蝕的……印記。”

他微微抬起那只枯朽的左手。慘白的月光吝嗇地再次滑過他的手腕內(nèi)側(cè)。那枚扭曲的、仿佛由凝固污血和詛咒蝕刻而成的十字形印記,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更加猙獰、更加……褻瀆。

“圣光……十字?”奧古斯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形成一個冰冷到極致的、毫無笑意的弧度,“不。這是……‘光’……在啃噬‘源質(zhì)’時……留下的……‘蛀痕’。”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刺入羅蘭德混亂的意識:“沃倫……他劃出的……是‘光蛀’的……標記。他在……定位……‘蛀痕’的……源頭。”

羅蘭德的大腦如同被重錘擊中!光蛀?蛀痕?定位源頭?!沃倫爵士那個看似祈禱的十字手勢……是在追蹤奧古斯?!他手腕上那個扭曲的印記……是某種被“光”侵蝕后留下的……傷口?!

“源頭……是你?”羅蘭德的聲音嘶啞,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他想起沃倫爵士離開前那句冰冷的宣告——“光之凈化”抵達之日!那“凈化”的目標……難道不僅僅是這座城堡和他這個“代理者”……更是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老管家?!

奧古斯灰藍色的瞳孔深處掠過一絲極其隱晦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嘲弄。

“我?”他緩緩搖頭,動作僵硬,“我只是……一個……被‘蛀蝕’的……‘容器’。”他的目光緩緩下移,最終,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死死鎖定了羅蘭德身側(cè)地毯上那本……流淌著污穢暗紫色光芒、封面旋轉(zhuǎn)著黑暗渦旋的《欺詐魔典》!

“真正的‘源頭’……”奧古斯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渴望,“是它!”

“這本……被深淵意志……撕裂了封印的……‘鑰匙’!”

羅蘭德的心臟猛地一縮!魔典?!沃倫爵士追蹤的“光蛀”源頭……是這本剛剛在他意識海中炸裂重組的魔典?!

“沃倫……他以為……‘光蛀’的源頭……是某個……古老的……褻瀆存在……”奧古斯的聲音冰冷而緩慢,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guān)的往事,“他劃下標記……是為了……鎖定……‘凈化’的……坐標。”

“但‘光之凈化’……焚毀的……從來不只是……‘存在’……”奧古斯的灰藍色瞳孔轉(zhuǎn)向羅蘭德,那眼神冰冷刺骨,“它焚燒的……是‘源質(zhì)’本身!是……‘鑰匙’……存在的……根基!”

“鑰匙?”羅蘭德艱難地咀嚼著這個詞。

“打開……‘門’的……鑰匙。”奧古斯的目光再次落回魔典上那旋轉(zhuǎn)的黑暗渦旋,“通往……真正的……‘源海’……或者……永恒的……‘虛無’。”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夢囈般的冰冷狂熱,“沃倫的‘光’……會徹底……焚毀它!連同……所有……與之……鏈接的……‘蛀痕’!”

羅蘭德瞬間明白了!沃倫的“光之凈化”一旦降臨,目標不僅僅是奧古斯和他!更是要徹底摧毀這本剛剛顯現(xiàn)的魔典!摧毀這本……奧古斯稱之為“鑰匙”的存在!而奧古斯手腕上的“蛀痕”,就是與這把“鑰匙”緊密鏈接的證明!一旦鑰匙被毀,所有鏈接者……都將被一同抹去!

“你……需要它?”羅蘭德的聲音帶著一絲明悟的顫抖。

奧古斯沒有回答。他灰藍色的瞳孔死死盯著魔典,那里面翻涌的貪婪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的火焰!他枯朽的手指微微蜷曲,仿佛下一秒就要不顧一切地攫取!

但最終,他強行壓制住了那股沖動。目光緩緩移回羅蘭德臉上,那眼神冰冷、殘酷,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交易意味。

“七天……”奧古斯的聲音如同寒冰摩擦,“那個深淵的……小寵物……給了你……七天。”

他微微俯身,那張布滿溝壑的臉在昏暗光線下如同風化千年的石雕面具,冰冷的氣息噴在羅蘭德臉上:“她需要……新的‘容器’……來完成……深淵的……‘血源儀式’……讓你……成為……深淵的……一部分。”

“而我……”奧古斯灰藍色的瞳孔深處,那枚扭曲的十字印記仿佛在皮膚下微微搏動,“需要……這把‘鑰匙’……不被……‘光蛀’……焚毀!”

他枯瘦的手指,如同冰冷的鐵鉗,猛地指向羅蘭德胸口心臟的位置!指尖幾乎要刺破那層薄薄的衣料!

“你……必須……在‘光之凈化’……降臨前……”

“完成……深淵的……‘血源儀式’!”

“成為……深淵的……‘容器’!”

“用深淵的……‘源質(zhì)’……去對抗……‘光蛀’的……侵蝕!”

“保住……這把……‘鑰匙’!”

每一個字都如同冰冷的鐵錘,狠狠砸在羅蘭德?lián)u搖欲墜的意志上!成為深淵容器?用深淵的力量對抗圣光的凈化?保住這本魔典?!

“否則……”奧古斯的聲音如同最后的審判,“‘光蛀’……會焚盡……鑰匙……焚盡……所有……鏈接者……”

“包括……你……”

“包括……我……”

“包括……這座……被詛咒的……城堡……”

“一切……歸于……虛無!”

冰冷的死寂再次籠罩房間。窗邊那幾滴深淵之血蠕動的滋啦聲,如同倒計時的秒針。

奧古斯緩緩直起身,灰藍色的瞳孔如同冰封的湖面,倒映著羅蘭德那張因巨大信息沖擊而徹底失血、如同死尸般的臉。

“選擇吧……弗拉德……伯爵……”

“成為……深淵的……容器……”

“或者……”

“成為……‘光蛀’……焚爐里的……下一捧……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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