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末覺得腦袋一陣陣發疼，那是被槍托砸的。

他使勁在腦子里扒拉檔案館里的東西，想找出點有用的線索。

汗都下來了，混著醫院消毒水的味兒，有點難聞。

我睡了一天一宿……檔案館里寫得明白，警察大搜捕之前，二王早就跑出遼城了。

可這事兒提前了好幾年，他們搶錢也因為我插了一杠子，好像跟原來不一樣了。

現在警察的動作，比那倆王八蛋的速度慢太多了！

程末用那只沒傷著的手撐著發脹的腦袋，心里沉甸甸的：這局面，對警察這邊太吃虧了。

“程末！”趙隊的大嗓門在屋里響起來，手指頭點著角落里正愁眉苦臉的程末，“就你小子親眼見過那倆混蛋，你來說說，啥樣兒？”

程末腦子里正翻江倒海呢，壓根沒聽見。

“程末？程末！”趙隊的聲音高了，帶著點急。

程末這才一個激靈，趕緊站起來：“到！隊長！”他清了清嗓子，語速很快，“是哥倆，哥叫王志坊，弟叫王志偉。他們身上揣著廠里的工作證，能認人?！彼柿丝谕倌Z氣斬釘截鐵：“那個王志偉，我估摸著當過兵，手勁兒賊大，肯定練過！倆人個頭，一個高點兒，一個矮點兒，挺顯眼?！?

趙志剛點點頭，臉上有點松快：“行，小程！這回你玩兒命把那廠證搶下來，立了大功！這信息頂用！”他環視了一圈屋里的人，開始分派：“沈靜秋、程末、陳云飛，你們仨，一隊王志勇、陳靜也跟上，二隊張強帶你們隊的人，三隊的兄弟們都動起來！目標就一個，把那倆，王志偉和王志坊，給我摁住！”

程末心里門兒清，檔案館里早把這哥倆的底兒翻透了。

陳云飛湊過來，胳膊肘碰了碰他，臉上帶著笑：“嘿！哥們兒！看，我也調刑警隊來了！”

程末看著陳云飛那張還帶著點學生氣的臉，心里“咯噔”一下。

前世，就是他就在一次普普通通的執勤里犧牲了。

他喉嚨有點發緊，趕緊把目光挪開。

沈靜秋走過來，手一揮：“行，咱們先去王家走一趟，看看他爹媽那兒能掏出點啥。”

程末一聽就急了，檔案館里啥沒有？

跑這一趟純屬浪費時間！他往前一步，聲音不大但挺急：“沈隊！我覺得去王家……可能用處不大。那哥倆精得很，這會兒肯定早跑了，不會回家等著。我琢磨著，他們現在最想的就是趕緊溜出遼城！”

沈靜秋挑了挑眉毛，看著他：“哦？那你覺得該去哪兒？”

程末心一橫：“火車站！查班次！我覺著他們八成想坐火車往南邊跑！”

沈靜秋抱著胳膊，盯著程末纏著繃帶的手和蒼白的臉：“程末，你剛醒，腦子還清楚嗎？火車站？南邊？你這判斷……有根據嗎？總不能憑感覺吧？這大海撈針的，怎么查？”

她語氣有點懷疑，畢竟程末這提議聽著太玄乎，一點實打實的線索都沒有。

程末也知道自己說不出個一二三，總不能說“我腦子里有個檔案館”吧？

他只能硬著頭皮：“沈隊，我……我就是感覺。他們搶了錢，肯定想跑遠點，往南邊跑路多，混出去的可能性大?，F在離他們跑掉的時間還不算太長，也許……也許還能堵在車站?！彼凵窈苷J真，帶著點懇求。

沈靜秋沒立刻說話，就那么看著他。

她想起之前那個案子，程末也是憑著股說不清的“感覺”，找到了關鍵突破口。

雖然這小子有時候神神叨叨的，但確實有兩下子。

而且……看著他纏著繃帶還急赤白臉的樣子，沈靜秋心里那點傲氣底下，也生出一絲信任。

她嘆了口氣，像是做了個決定：“行吧，信你一回。不過，”她語氣嚴肅起來，“王家那邊也不能不查，萬一有線索呢？這樣，我親自帶人去王家。程末，你和陳云飛，”她指了指陳云飛，“你們倆，去火車站！給我仔細查！特別是往南邊去的車次，重點盯！發現任何可疑的，立刻報告，不許擅自行動！聽見沒？”

程末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趕緊點頭：“是！沈隊！”

陳云飛也大聲應道：“明白！”

沈靜秋又深深看了程末一眼：“程末，你給我記住，你現在還是個傷員！別逞能！安全第一！發現情況不對，立刻呼叫支援！云飛，你看好他！”

陳云飛嘿嘿一笑：“沈隊放心，保證完成任務，也保證把這傷員看牢了！”

沈靜秋不再廢話，招呼一隊的王志勇、陳靜：“我們走！去王家莊！”幾個人快步出了門。

程末和陳云飛也不敢耽擱，立刻動身。局里給他們派了輛邊三輪摩托。陳云飛跨上駕駛座，程末側坐在挎斗里，一只手還得扶著旁邊的把手，免得顛簸碰到傷處。

“坐穩了?。　标愒骑w一擰油門，摩托“突突突”地沖了出去。冷風呼呼地刮在臉上，程末覺得頭上的傷更疼了，但他顧不上。

“末兒，你行啊，剛來就立一功！”陳云飛在風里大聲說，語氣帶著羨慕，“還跟沈隊這么熟了！她可是咱局里的冰山女神！”

程末苦笑：“什么功不功的，差點把命搭進去。沈隊……也是就事論事。”

“嘿，反正我覺得你挺神的！你說他們真在火車站？”陳云飛問。

“希望吧……”程末含糊地說，心里其實也沒百分百把握，只能祈禱檔案館的信息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