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唐昊隕】

隱蔽山谷的洞穴里，篝火舔著潮濕的木柴，映得七寶琉璃宗弟子的淚痕忽明忽暗

玉小剛的玄袍沾著趕路的泥，他攥著唐三的胳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聲音發顫：“溪溪……一定要把溪溪帶回來”

他想起圣魂村那個總跟在唐三身后的淡藍身影，她會把烤焦的紅薯偷偷塞給他，奶聲奶氣喊“干爹”

后來在史萊克，她總纏著問武魂理論，極致之冰的魂力凍住了他的茶杯，又慌慌張張用小手去捂……那些畫面像針，扎得他心口發疼

唐三望著洞外飄落的雪，藍銀草在袖中不安地蜷曲：“老師放心，我一定會”

他沒說的是，方才出發時那陣突如其來的心悸，像有人在他心上剜了塊肉——這感覺，與第一次聽說父母愛情悲劇時如出一轍

角落里，玉天心的手狠狠砸在石壁上，指縫滲出血

他想起全宗門被滅那天，他的絕望，以及當初鹿溪在魂師大賽上對他笑的樣子，淡金色的眼眸比那天的火光還亮

“武魂破碎……”

他喉間滾出低吼，連玉天恒拍他肩膀都沒察覺

玉天恒嘆氣，踢了踢堂哥的小腿：“別想了，現在去海神島是唯一的路”

他也喜歡鹿溪，但比起玉天心的不管不顧，他更清楚——那朵被武魂殿捧在手心的冰花，早已不是他們能輕易觸碰的存在

【死寂】

雪片穿過冰火兩儀眼的蒸騰霧氣，落在唐昊布滿傷痕的臉上

他胸口插著支晶瑩的冰箭，箭尾的羽毛泛著淡藍光澤——那是光翎斗羅的武魂

“嘖嘖，這唐昊也太好殺了”

光翎坐在千年玄冰上，懷里抱著鹿溪，指尖轉著另一支冰箭

“真不明白比比東跟大哥為什么忌憚他這么多年，不過是個落魄的封號斗羅罷了”

鹿溪靠在他肩頭，極寒冰雀的魂力在她掌心凝成小冰晶

她不認識地上的人，也聽不懂光翎在說什么，只覺得地上的人有些熟悉，但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對一個陌生人熟悉，便往光翎的懷里縮了縮，淡金色的眼眸好奇地盯著那支染血的冰箭

“冷嗎？”

光翎低笑，收緊手臂用魂力給她暖著

“這次還得多謝比比東，不然哪有我們獨處的機會”

他低下頭，鼻尖蹭著她的發頂，聞到她特有的清冽氣息，忍不住吻了上去

這一吻纏纏綿綿，直到鹿溪的睫毛上凝了層薄雪才罷休

光翎看著她被吻得泛紅的唇，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占有欲——他知道所有人都盯著她，可此刻，她只在他懷里

“走了，溪溪”

他抱著她起身，另一只手揮出冰刃，將那株藍銀皇連根拔起

那些纏繞著唐昊尸體的藍金色藤蔓，就是藍銀皇阿銀，也就是唐三的母親——一個沒有神智的藍銀皇，此刻卻成了光翎眼中礙眼的東西

冰刃割裂藤蔓的脆響里，鹿溪忽然歪頭問：“光翎哥哥，地上的人……是誰呀？”

光翎腳步一頓，隨即笑得漫不經心：“一個壞人而已，溪溪不用記”

他抱著她踏雪而去，身后只留下滿地冰痕和逐漸被霧氣吞噬的尸體

遠處，菊斗羅的氣息正在靠近

冰火兩儀眼的異香混著血腥氣，宣告著這片寶地徹底易主——從此，它是武魂帝國的囊中之物，與唐三再無關系

海神島的航船剛駛出港口，唐三突然扶住船舷劇烈咳嗽

漫天飛雪落在他手背上，竟帶著刺骨的寒意——這不是普通的雪，里面摻著極寒冰雀的魂力氣息

“怎么了，小三？”戴沐白扶住他，看見他臉色慘白如紙。

唐三望著北方，藍金眼眸里翻涌著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不知道冰火兩儀眼發生了什么，卻清晰地感覺到，某種與他血脈相連的東西，碎了

“我沒事，戴老大”

他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我們……快點去海神島”

只有變得更強，才能劈開這漫天風雪，才能把她搶回來

而此時的供奉殿，光翎正把鹿溪放在軟榻上，替她拂去發間的雪

青鸞走進來，目光掃過她泛紅的唇，又落在光翎沾著雪的睫毛上，忽然開口：“唐昊死了”

光翎挑眉：“所以？”

“唐三會瘋的”

青鸞的聲音很沉

“他若知道……”

“知道又如何？”

光翎打斷他，指尖輕輕碰了碰鹿溪的臉頰

“她現在是我們的小殿下，忘了所有，包括那個唐三”

軟榻上的鹿溪翻了個身，冰藍色的小雀兒在夢中輕輕扇動翅膀，帶起縷細碎的冰晶

沒有人知道，她的潛意識里，好似有什么正在悄然枯萎？

雪，還在下……

一切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