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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執子之手鏡千秋

寒潭水面如鏡,幽藍深邃,沒有一絲波瀾,倒映著地宮穹頂垂落的微光。那微光宛如夜空中散落的星辰,稀稀落落灑在墨色綢緞般的潭面上,折射出神秘而迷人的光彩。姜璃身著一襲淡藍色長裙,靜靜地站在潭邊,裙擺隨著微風輕輕飄動。她的掌心穩穩托著主鏡,鏡面溫潤如玉,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可此刻卻不再有往日那種焦躁不安的躁動。她修長的指尖緩緩輕撫過鏡面上一道月牙形的裂痕,動作極輕極柔,仿佛在觸摸一個沉睡的夢,又似在跟一個早已遠去的舊夢作最后的告別。

她微微闔上雙眸,集中精神,緩緩運起《鏡心訣·歸真》。意識如縷縷輕絲,帶著她內心深處的堅毅與果敢,緩緩滲入鏡中。剎那間,無數面孔如鬼魅般在她心海浮現,那些是歷代宿主的殘念。她們眼神中滿是執迷,困于對力量的無盡追求,深陷于輪回的苦海,哀聲不絕于耳。她們在她心底的低語著不甘,仿佛在質問著,為何要將這一切終結在她手中。

姜璃身姿如松,穩穩立于原地,未有絲毫動搖。她只以強大的神識平靜地回應:“我不是你們的延續,我是終結。你們的執念,將在我手中終結。”

她眼神一凜,果斷地以掌心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汩汩涌出。一滴血墜落在鏡面之上,未有絲毫擴散,反而如靈動的絲線般,漸漸化作金色紋路,如同堅固的鎖鏈纏繞在鏡面之上。鏡中的幻影發出尖銳的嘶鳴聲,仿佛受到了極大的痛苦,可終究還是被血光無情吞噬,逐一湮滅在黑暗之中。主鏡輕輕震顫,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在認主,又像是在臣服于她的力量。

她緩緩睜開雙眸,將鏡輕輕沉入寒潭。水波如漣漪般一圈圈蕩開,仿佛時間本身被攪動,泛起層層神秘的波紋。就在鏡身即將完全沒入水中的瞬間,潭底倒影突然驟變——不再是那幽光閃爍的石壁,而是一片高樓林立的現代都市景象。玻璃幕墻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車流如織,川流不息。那是她的來處,那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此刻卻遙遠得像一場未醒的夢。

陸昭明一直靜靜地立于她身側,身姿挺拔如山,未發一言。此刻,地宮忽然劇烈震顫,寒潭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下降,露出潭底那座巨大的青銅基座。基座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鏡心咒”,符文泛著暗紅微光,仿佛在拼命抗拒著某種封印的力量。

他神色沉穩,一步上前,如猛虎下山般氣勢凜然。隱衛刀“唰”地一聲出鞘,刀鋒寒光閃閃,準確無誤地插入地縫之中。龍脈之力順著刀身洶涌涌入,震蕩漸漸平息。他轉頭看向她,目光沉靜如深潭,蘊含著無盡的堅定與信任。

然后,他緩緩抬手,解下一直戴在臉上的鐵面。面具脫落,露出一張清俊卻又布滿舊疤的臉。一道猙獰的刀痕自額角斜掠至下頜,像是命運親手劃下的殘酷印記。他未曾回避她那滿是探究的目光,只是將面具輕輕收入袖中,而后伸出手,掌心朝上,靜靜等著她。

姜璃望著那只手,骨節分明,指腹上有常年握刀留下的厚繭。她的思緒不禁飄遠,想起他曾在那雷劫之中,毫不猶豫地跪于寒潭邊,十指深深插入泥土,只為能真切感知到她的存在;想起他在地宮深處默默守候,一守便是漫長的三日,風雨無阻。

她微微遲疑了一下,最終將手放入他的掌心。剎那間,體溫相貼,血脈仿佛在無聲中交匯,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暖在兩人之間流淌。寒潭倒影里,兩人交握的手泛起淡淡金紋,如藤蔓般緊緊纏繞,又似命格緊緊相連。

“你點亮鏡閣之光,”他聲音低沉,卻字字清晰,如重錘般敲擊在她的心上,“我便做你執燈之人。”

她未答,只反手握緊,用力到指節泛白。這一刻,無需任何誓言,心已緊緊相契。

突然,潭水沸騰起來,一股熾熱氣流如猛獸般自宮城方向洶涌涌來。一道鳳凰虛影破空而至,通體赤金,羽翼燃燒著熊熊烈火,啼聲凄厲如泣。它在寒潭上空盤旋著,不肯落下,也不愿離去,仿佛在訴說著某種不舍與眷戀。

姜璃凝神靜氣,運起《鏡心訣·觀心》,探尋其心聲。殘念浮現,竟是太后的聲音。

“我錯了一生……權欲蒙心,誤信讒言,害你母族覆滅……如今只求護你最后一程,贖我半生之罪。”

姜璃心頭微顫,一股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她曾恨過這個女人,恨她的狠毒與無情;也曾警惕她的拉攏,害怕背后隱藏著更深的陰謀。可此刻,那執念化作殘魂,竟只為守護而來。

她退后半步,毅然將主鏡交至陸昭明手中。

“讓它走。”

陸昭明持鏡而立,鏡面朝天,仿佛在迎接某種神圣的儀式。鳳凰哀鳴一聲,帶著無盡的眷戀俯沖而下,化作一道絢爛流光,直墜寒潭。金光炸裂,水浪翻涌,主鏡緩緩沉入潭底,與青銅基座嚴絲合縫。剎那間,整個地宮亮如白晝,鏡陣圖騰自水面浮現——九重圓環相套,中央為百鳥朝鳳圖,每一只鳥的眼中都映著一人之心,仿佛藏著無數的秘密與故事。

圖騰成型,寒潭漸漸歸寂,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現代都市,黃昏正緩緩降臨。寫字樓林立,玻璃幕墻映著絢爛的晚霞,車流在高架橋上蜿蜒如河,如一幅繁華的畫卷。

忽然,一群青銅鳥自天際飛來。它們體型如鴿,雙翅由細密銅片拼接而成,在陽光下閃爍著神秘的光芒,尾部系著紅綢,上繡“鏡心”二字,宛如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使者。它們不鳴不叫,卻整齊劃一,穿行于樓宇之間,引得行人紛紛駐足觀望。最終,它們停駐在某棟大廈頂層的玻璃窗前。

窗內,一名女子正伏案工作,她面容清秀,眼神專注。她手腕上一道疤痕隱隱發燙,形狀如刀痕。她下意識地抬頭,目光穿過玻璃,正對上其中一只青銅鳥的眼睛。

那鳥輕輕歪頭,翅膀微動,紅綢飄起,仿佛在向她傳遞著某種神秘的信息。

她指尖無意識撫過疤痕,仿佛感知到了某種來自遙遠時空的召喚。

地宮之中,姜璃仍站在寒潭邊,手仍被陸昭明緊緊握著。她低頭看著水中的倒影,鏡陣圖騰已沉入潭底,只余微光流轉,宛如夢幻般的景象。主鏡雖封,卻未真正死去。它成了南昭龍脈的錨點,成了心之律的根基,守護著這片土地的安寧。

“從此,”她輕聲道,聲音輕柔卻充滿力量,“再無人能以鏡為囚。”

陸昭明點頭,拇指輕輕摩挲她手背,帶著無盡的溫柔:“你我同行,便是千秋。”

她抬眼看他,唇角微揚,那一笑,不再藏鋒,不再隱忍,是歷經劫火后的澄明,是終于可以坦然相守的安寧。

她知道,前路未必平坦。世家余黨仍在暗處蟄伏,如伺機而動的毒蛇;冷宮瘋妃的真相尚未揭開,像一團迷霧籠罩著皇宮;鳳命輪回的宿命仍懸于血脈之上,如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時刻高懸。但她已不再懼怕。

因為她不再孤身一人。

她曾以鏡照心,識破無數謊言;曾以心化影,逆轉殘酷命運;如今,她終于可以執子之手,共守這一方清明。

寒潭水靜靜流淌,映著兩人相依的身影。那倒影中,金紋未散,反而愈加清晰,如血脈相連,如命格相融,見證著他們堅如磐石的愛情。

她忽然道:“你說,若有一天,時空再裂,我會不會回到原來的世界?”

他握緊她的手,沒有絲毫猶豫:“那你記得,無論你在哪一界,我都會找到你。”

她笑了,眼角那抹天然桃紅如春霞初染,美得動人心魄。

“好。”

她松開手,從袖中取出最后一支銅簪。它已不再是一支普通的簪子,而是機關鳥的雛形,散發著神秘的氣息。她指尖輕彈,銅簪震顫,雙翅緩緩展開,宛如一只即將展翅高飛的雄鷹。

她抬手,將它輕輕放向空中。

銅鳥振翅,卻沒有立刻飛遠。它繞著兩人盤旋三圈,仿佛在眷戀著這份溫暖,最終穩穩停在陸昭明肩頭,尾羽輕掃過他的頸側舊疤,仿佛在給予他無聲的安慰。

他抬手,指尖觸到銅羽,微涼的感覺傳遍全身。

姜璃望著那鳥,輕聲問:“你準備好了嗎?”

他未答,只將她的手重新握住,十指緊扣,仿佛只要這樣,就能與她共同面對一切。

銅鳥忽然振翅,飛向地宮深處。其余十二面副鏡感應到信號,同時亮起微光,鏡中女官們心有所感,齊齊睜眼,仿佛在等待著某種神圣的使命。

地宮深處,機關聲悄然響起,像是沉睡千年的輪軸開始緩緩轉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姜璃與陸昭明并肩而立,目光堅定地投向密道盡頭。那里,一面巨大的銅鏡懸于空中,鏡框雕著百鳥朝鳳圖,每一只鳥的羽翼都由細密鏡紋構成,精美絕倫。

她邁步前行,步伐堅定而有力。

他緊隨其后,如影隨形。

青銅燈盞一盞接一盞亮起,火光搖曳,映得石壁上的符文如活物般流動,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

他們走到鏡前,姜璃伸手,掌心穩穩貼上鏡面。

地宮震動,龍脈金光自地底洶涌涌出,如一條金色巨龍纏繞鏡身。百鳥圖中的鳥群仿佛活了過來,振翅欲飛,發出清脆的鳴叫聲。主鏡共鳴,發出悠長鐘聲,響徹南昭皇城,仿佛在向世人宣告著一個新時代的到來。

城中百姓抬頭,只見一群白鳥自皇宮方向騰空而起,盤旋于天際,久久不散,紛紛驚嘆不已。

宮墻之內,一名小太監驚呼:“快看!百鳥朝鳳!”

無人知曉,那不是祥瑞,而是宣告。

一個由心而生的時代,已悄然開啟。

姜璃站在鏡前,發間僅余一支銅簪,她抬手欲扶,指尖卻觸到一片虛空。那最后一根簪子,早已化鳥而去,融入了這未知的使命之中。

她未回頭,只輕聲道:

“你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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