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 家族修仙,趨吉避兇成就長生仙族
- 不驢不涂
- 5566字
- 2025-08-23 22:27:00
秋收過后,開墾新田便被提上日程。
青崖谷東南角有一片向陽緩坡,地勢尚可,只是土質貧瘠,砂石混雜,開墾起來頗為費力。
徐靜秋挽起袖子,親自帶著幾個負責農事的族人在這里規劃丈量。
指揮著清理石塊,翻整土地。
日頭偏西,勞作暫歇。徐靜秋抬手擦了擦額角的細汗,目光隨意掃過坡地邊緣。
這幾日,她總注意到一個約莫十歲左右的放牛娃,穿著打滿補丁的破舊衣裳。
赤著腳,趕著三四頭瘦骨嶙峋的老黃牛,在這片坡地附近徘徊。
那孩子很安靜,從不靠近打擾,只是默默看著族人們勞作,眼神里有些好奇,又有些怯生生的茫然。
他的牛也顯得無精打采,時不時低頭啃食著坡地上稀拉的枯草,更多的時候。
則是用粗糙的舌頭反復舔著著地上裸露的一種灰白色的石頭。
徐靜秋起初并未在意,荒原上孩子早當家,幫襯著放牧牲口是常事。
但連續幾日觀察。
她發現那幾頭牛似乎格外偏愛那種灰白石塊,舔得十分專注。
她心下微覺奇怪,便緩步走了過去。
那放牛娃見她走近,顯得有些緊張,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握緊了手中的細木棍,低著頭不敢看她。
那幾頭老黃牛也停止了舔舐,抬著渾濁的眼睛望過來。
“小娃子,莫怕!”
徐靜秋停下腳步,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指了指地上那些被舔得光滑的石頭。
“我只是好奇,你家這牛,為何總愛舔這些石頭?可是這石頭有什么特別?”
放牛娃聞言,飛快地抬頭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聲音細若蚊蚋,帶著濃重的口音:“…牛、牛愛吃…吃了,肯長膘…”
這些話很普通就是一個小孩子說出來的話。
倒也沒引起徐靜秋關注。
“哦?”
徐靜秋蹲下身,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灰白石頭。
入手微沉,表面冰涼,除了被牛舔得異常光滑外,并無甚出奇之處,既無靈氣波動,也無特殊紋路。
她翻來覆去看了半晌,實在看不出所以然。
她將石頭放下,又看向那孩子道:“就你一個人放牛?你家大人呢?”
放牛娃身體微微抖了一下,頭垂得更低,聲音幾乎聽不見:“…沒了…都沒了…餓死的,病死的…,就剩我一個了,”
放牛娃本耷拉的腦袋,頓時抬頭,小手指著一旁的牛道:“不過,沒事,我還有牛,還有牛!”
徐靜秋心中一嘆,亂世荒原,這等悲劇比比皆是。
她看著這孩子枯黃的頭發,瘦小的身子。
以及那幾頭同樣瘦骨嶙峋的老牛,心生憐憫。
“你且等一會兒。”她溫聲道,轉身快步朝谷內走去。
她徑直找到正在與司玄亮商議事情的徐燦。
將所見所聞和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那石頭我看不出異常,但那牛確實反復舔舐,那孩子也說牛吃了肯長膘。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徐燦聽完,目光微動。
“去看看。”
一方面是因為石頭,另一方面也是看看這個小家伙的安全考慮。
幾人來到坡地邊,那放牛娃還怯生生地站在原地。
不敢離開,幾頭老牛不安地在他身邊踱步。
徐燦的目光先落在放牛娃身上。他并未立刻動用靈瞳,而是仔細打量。
孩子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眼神躲閃,帶著長期缺乏關愛形成的木訥和自卑。
但細看之下,五官底子還算周正,尤其是那雙踩著泥土的赤腳。
站姿異常沉穩。
他緩緩閉上眼,神識凝聚。
“洞微靈瞳”。
視線落在放牛娃身上的一剎那,徐燦眉峰幾不可察地動摘了一下。
探查此子,神識消耗竟出乎意料的大。
就仿佛,是在探查一塊深埋地底的沉重璞玉。
反饋來的信息模糊卻厚重:土系潛質(中吉)。
根骨,渾厚沉凝,與地脈隱有共鳴。心性,憨拙,失怙。
好一塊深藏不露的土系胚子!
其根基之扎實,靈氣之純粹,竟還在晏辭和素商之上!
運氣這么好嗎?
家族氣運也會提升很多的。
只是這天賦似乎完全內斂。
若非他以靈瞳探查,根本無從發覺。
徐燦壓下心中訝異,目光轉向地上那些灰白石頭。
靈瞳之下,反饋立現:戊土石(劣等)。
蘊含精純土靈氣(微量),可緩慢釋放,滋養氣血(對凡獸效果尤顯)。
品質(小吉)。
原來如此。這戊土石蘊含的微量土靈氣,對感知遲鈍的人族修士幾無作用,但對這些本能強大的牲畜靈獸而言。
卻是大補之物,故而舔舐不止。
這孩子說牛吃了肯長膘,并非虛言。
徐燦睜開眼,心中已有決斷。他走到那放牛娃面前,盡量放緩語氣:“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放牛娃緊張地捏著衣角,搖了搖頭。
“沒有名字?”徐燦問。
放牛娃點頭。
徐燦沉默片刻,看著他腳下堅實的土地和身旁依賴他的老牛,緩緩開口:“我姓徐,是這青崖谷之家族族長。我見你與這土地、與這些牛犢頗有緣分,可愿留在我青崖谷,拜我為師?谷中必有你一口飯吃,這些牛,谷中也幫你養著。”
這些話,徐燦感覺都快說出不少了,畢竟能提升家族氣運唄!
放牛娃猛地抬起頭,眼睛睜得大大的。
里面充滿了難以置信。
茫然,他不敢想像為什么一個族長會那么執意收自己為徒弟。
拜師?收留他?還有他的牛?他是不是聽錯了?
旁邊的徐靜秋和司玄亮也微微一愣,但基于對徐燦的信任,并未出聲。
“為…為什么?”
孩子沙啞地問,聲音帶著顫抖。
“因你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不應埋沒荒野,與牛為伴,終老一生。”
徐燦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
“入我門下,可得傳承,學本事,但也要守規矩,吃苦耐勞。你,可愿意?”
放牛娃看著徐燦平靜卻深邃的眼睛,又看向旁邊面容溫和的徐靜秋,再低頭看看自己沾滿泥污的赤腳和依賴地蹭著他的老牛。
一種巨大的、從未有過的酸楚和希冀猛地沖上心頭。
讓他鼻子發酸,眼眶瞬間就紅了。
他沒有任何猶豫,猛地屈下膝蓋,就要磕頭。
徐燦伸手托住了他:“不必急。你若愿意,便點個頭。入了門,再行拜師禮不遲。”
放牛娃用力地、重重地點頭,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砸在腳下的泥土里。
“好。”徐燦頷首,“既入我門,當有姓名。你牧牛荒野,終歸我青崖,性情憨厚,有載物之德。便賜你名‘牧歸’,隨我姓徐。”
“徐…牧歸…”
孩子,不,徐牧歸生澀地重復著這個名字。
眼淚流得更兇,卻不再是悲傷,而是一種找到了歸處的茫然與激動。
“靜秋,先帶他去洗漱換身衣裳,吃點東西。他的牛,單獨圈起來,用好料喂養。”徐燦吩咐道。
“放心吧,族長。”徐靜秋笑著上前,柔聲對牧歸道,“走吧,牧歸,跟我來。”
徐牧歸一步三回頭地看著他的牛,直到徐燦沖他點頭,才忐忑地跟著徐靜秋走了。
司玄亮這才開口,撫須微笑:“恭喜族長,又得佳徒。此子心性質樸,根基深厚,確是良材美玉。”
徐燦目光悠遠:“是啊,大地無言,厚德載物。或許,這才是最適合我徐家的根基。”
不久后,負責照料那幾頭老牛的族人驚喜地前來稟報:“族長,那幾頭牛排出的糞便,異乎尋常!肥力極足,且隱隱含有靈氣,若是用于靈田,怕是比腐泥效果還好!”
徐燦聞言,與司玄亮相視一笑。
這意外收獲的徒弟,似乎連帶著他的牛。
都在預示著徐家與這片土地更為深厚的緣分正在緩緩展開。
只是,那蘊藏戊土石的貧瘠山坡,是否僅止于此。
夕陽西沉,將天邊染成一片溫暖的橘紅。余暉灑在青崖谷西側那片新規劃的坡地上。
白日里族人勞作的熱鬧已然散去,只剩下一片靜謐。
在這片靜謐中,一個瘦小的身影獨自坐在坡地中央,正是新入門的徐牧歸。
坐姿依舊帶著點放牛娃的習慣,盤著腿,雙手結著一個略顯笨拙的修煉印訣。
按照師父徐燦白日所授的《磐石訣》基礎法門。
嘗試感應天地間的土屬性靈氣。
過程并不順利。他資質雖佳,卻從未接觸過修行。
識字也不多,理解法訣全靠徐燦耐心講解和自身那點懵懂的感悟。
他閉著眼,眉頭微微皺著,小臉顯得十分認真,甚至有些執拗。
不達目的,不放棄。
徐燦并未走遠,負手立在不遠處的一棵枯樹下,靜靜觀察。
他看到牧歸周身只有極其淡薄、幾乎難以察覺的土黃色光暈若有若無地閃爍。
吸納靈氣的速度遠不如晏辭順暢,更比不上素商那種近乎本能的瘋狂。
然而,徐燦眼中非但沒有失望,反而掠過一抹淡淡的贊許。
因為他看到,牧歸每一次呼吸都異常沉穩,每一次引導那微薄的靈氣入體。
都走得極慢極穩,如同退烏龜散步,一步一個腳印,絕不好高騖遠。
那吸入體內的少量土靈氣,并未胡亂游走,而是緩緩沉淀下去。
與他丹田深處那股先天渾厚的土系本源緩緩相融,夯實著最基礎的根基。
這種修煉方式,看似笨拙緩慢。
卻是土系正道,重在根基穩固,厚積薄發。
時間一點點流逝,牧歸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小臉也有些發白,顯是神識消耗不小。
但他始終沒有放棄,依舊咬著牙,一遍又一遍地運轉著那生澀的法門。
終于,當日頭完全落下,最后一絲余暉收斂。
大地被暮色籠罩時,牧歸才長長地、緩慢地吐出一口帶著土腥氣的濁息,睜開了眼睛。
眼神里帶著疲憊,卻也有一種完成任務的踏實感。
“感覺如何?”
徐燦的聲音在一旁響起關心問道。
牧歸連忙想要起身行禮,卻被徐燦按住肩膀。
“回…回師父,”
牧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話都有一些畏畏縮縮的。
“慢…很慢。石頭…氣,不好抓。”
他能感受到周圍大地中蘊含著無數讓他感覺親切舒適的“石頭氣”。
但它們就像滑溜的泥鰍,很難捕捉吸納。
“不急。”
徐燦在他身邊坐下,隨手抓起一把砂土,任由它們從指縫間滑落。
“土之道,不在快,而在穩,在厚,在容。你看這大地,承載萬物,默不作聲,卻孕育無窮生機。修煉亦是如此,根基越穩,日后方能走得越遠。你做得很好。”
牧歸似懂非懂地聽著,但師父的鼓勵讓他黝黑的小臉上露出了笑容,重重點頭:“嗯!牧歸…慢慢來!”
休息片刻后,徐燦起身:“走吧,隨我在谷外走走,熟悉一下環境。”
“哎!”
牧歸連忙爬起來。
拍拍屁股上的塵土,乖巧地跟在徐燦身后。
暮色中的荒原顯得格外空曠寂寥,遠山只剩下模糊的輪廓。
師徒二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行走著。
徐燦不時指點著周圍的地貌,告訴牧歸哪些地方需要留意,哪些地方相對安全。
牧歸努力地記著,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片對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熟悉是因為他流浪時曾遠遠路過
陌生是因為如今他以徐家弟子的身份,重新認識這里。
當二人行至一處不起眼的灰褐色山巖下時,牧歸的腳步忽然停住了。
他仰著頭,愣愣地看著那片毫無特色的巖壁,小臉上露出一絲困惑。
“怎么了?”徐燦回頭問道。
牧歸伸出黑瘦的手指,指著巖壁下方某處,不太確定地說:“師父…這里…里面…感覺…暖暖的,很舒服。”
他或許是因為詞匯匱乏,努力描述著那種感覺,“就像…就像冬天里抱著暖和的石頭。”
徐燦目光一凝。
立刻看向牧歸所指之處。
那里看起來與周圍巖壁毫無二致。他悄然運轉“洞微靈瞳”,仔細探查。
視野中,巖石的結構并無異常。
但當他的神識順著牧歸所指的方向。
向巖層深處延伸數尺之后,反饋來的信息讓他心中一動!
在那看似普通的巖層之下,竟蘊藏著一小片稀疏分布、散發著微弱卻穩定熱量的淡紅色晶石顆粒!
它們如同散落的火星,深埋于大地之下。
反饋信息模糊卻清晰:暖陽石(小吉)。
低階火土雙屬性靈材,可用于煉器輔材。
提升法器韌性及火系導能,亦可置于室內驅寒保暖。
徐燦收回目光,看向身邊依舊仰著頭、一臉懵懂的牧歸。
心中波瀾微起。
這處礦脈埋藏頗深,若非特意用神識仔細掃描極難發現。
連他都沒有發現,這么隱蔽的地方,就連徐燦也不會想到。
太不顯眼了。
牧歸竟能隔著厚厚巖層。
僅憑模糊的感應就大致到其大致方位?
這絕非簡單的土系親和所能解釋!
這是對大地靈脈走向、對深埋礦物的一種天生直覺!
是比單純修煉天賦更為罕見的地靈感知!
“你覺得很舒服?”徐燦壓下心緒,平靜地問道。
牧歸老實點頭:“嗯!就像…就像吃飽了飯,躺在太陽曬過的干草堆上。”
徐燦明白了。
這暖陽石蘊含的溫和熱力,正好契合了牧歸那渾厚沉凝的土系本源。
故而能引起他本能的共鳴和舒適感。
“這是一種埋在地下的暖石。”徐燦簡單解釋道。
“你的感覺沒有錯。這件事,不要對其他人說起,記住了嗎?誰都不可以知道嗎?”徐燦鄭重說道。
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但牧歸對師父的話毫無保留地信任,立刻用力點頭:“記住了!牧歸不說!”
徐燦取出工具,在那處巖壁上做了一個只有自家人才能看懂的隱秘標記。
“走吧,天快黑了,該回去了。”
“哎!”
回去的路上,徐燦心中已有了計較。這處暖陽石礦脈品質不高。
儲量似乎也不大,目前家族并無急用,開采反而容易引人注目。
不如暫且封存,作為家族的一處秘密儲備。
待日后煉器人才跟上,或有急需時再行開采不遲。
而更讓他重視的,是牧歸這意外顯露出的尋礦探脈之能。
這能力若培養得當,其價值或許遠超十條這樣的微型礦脈!
這個看似憨拙的三弟子,究竟還能給他帶來多少驚喜。
他那份與大地與生俱來的共鳴。
又將指引徐家找到多少隱藏在這片荒原之下的寶藏。
但,機遇和災難并存。
徐燦也并不希望,這么小的的孩子,成為一個只知道工作的牛馬,每天干同樣的事情,每天重復……!
小孩子,的童年快樂就行了,但前提學一個本事,好養活自己。
夜色漸濃,將師徒二人的身影漸漸吞沒。
另一邊。
靈泉眼所在的隱秘小峽谷,已成為青崖谷一處特殊的禁地。
尋常族人不得靠近。
但,唯有徐燦、蘇婉、晏辭以及負責定期引水灌溉的少數核心族人,方可進入。
晏辭幾乎將這里當成了第二個家。
除去日常修煉和跟隨蘇婉學習藥草知識。
他大部分時間都耗在此地。并非修煉。
而是與那株守護靈泉的虬結古藤相伴。
起初,古藤對他這個不速之客充滿戒備,藤蔓會在他試圖靠近時微微繃緊,散發出若有若無的警告意味。
但晏辭極有耐心,他從不強行靠近,只是每日定時來到泉眼邊。
并不汲取泉水,而是盤坐在距離古藤數尺之外,運轉功法,將精純溫和的木靈氣緩緩散發出來,滋養古藤及其周邊的土地。
有時,他會帶來一些經過蘇婉認可、對草木生長有益的腐泥,小心地鋪灑在古藤根部。
他還會用那雙清澈的眼睛安靜地注視著古藤,偶爾伸出手指,極輕地觸碰一下粗糙的藤蔓,低聲絮語幾句,像是在與一位沉默寡言的長者交談。
日復一日,水滴石穿。
古藤的戒備心漸漸消融。
它不再排斥晏辭的靠近,甚至會在他運轉功法時,舒展枝葉,微微搖曳。
仿佛在愜意地吸收那同源而生般的木靈氣息。
翠羽雀早已將這里當成了巢穴,時常落在晏辭肩頭,發出清脆的鳴叫。
這一日,晏辭如往常般來到泉邊。
他剛盤膝坐下,還未開始運轉功法,目光便被古藤頂端的變化吸引住了。
只見那最為粗壯的主藤頂端,不知何時,竟結出了一枚拳頭大小、通體青翠欲滴的果實!
那果實形狀橢圓,表皮光滑,隱隱有光華流動。
散發著令人陶醉的氣息。
吸上幾分,美妙,斯巴拉西!
體內木靈氣都活躍了幾分。
晏辭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不僅僅是他,就連很多徐家族人也未曾見過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