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碾過坑洼的土路，車窗外的蘆葦叢像翻涌的綠色巨浪，傍晚的風卷著潮氣撲進來，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腥甜——那是喪尸死后獨有的氣味，被蘆葦過濾后淡了許多，卻依舊讓林舟眉峰緊鎖。

“公子，前面就是發現烏篷船的水域了。”副駕駛的影低聲提醒，手里緊緊攥著那枚“歸”字玉佩，指腹把邊緣磨得愈發光滑。

林舟“嗯”了一聲，指尖在膝蓋上輕叩。空間里的種子還在微微發燙，比出發時更躁動了些。這是他重生后覺醒的異能，空間不僅能囤物資，里面種植的作物還能感知危險，越靠近關鍵線索，反應越強烈。

車剛停穩，他就推門下了車。蘆葦蕩比想象中更密，稈子高過頭頂，風吹過時發出“沙沙”聲，像有無數人藏在里面屏息觀望。那艘烏篷船就泊在不遠處的淺灘，船身歪斜，篷布被撕開個大口子，露出里面空蕩蕩的船艙。

“船檢查過了？”林舟踩著濕軟的泥地往前走，靴底陷進淤泥里，帶出深色的漿汁。

“檢查過了，”影跟在他身后，聲音壓得極低，“除了那半枚斷箭和衣角，沒別的東西。但周圍有新鮮的腳印，不止一個，像是往蘆葦深處去了。”

林舟走到船頭，彎腰撿起那半枚斷箭。箭鏃果然是沈家特有的樣式，淬過藥的地方泛著暗紫色，邊緣還沾著點暗紅色的凝固物——不是喪尸血，是人血。

他指尖剛觸到斷箭，空間里的種子忽然劇烈發燙，像揣了塊烙鐵。與此同時，蘆葦叢深處傳來一陣極輕的響動，不是風聲，是布料摩擦蘆葦稈的聲音。

“誰在那里？”影瞬間拔刀，刀身映著暮色，泛著冷光。

響動停了。過了片刻，一個瘦小的身影從蘆葦叢里鉆出來，穿著件洗得發白的粗布褂子，臉上沾著泥，手里緊緊抱著個布包，看見林舟時，眼睛猛地睜大，像是見了鬼。

“你……你是林舟哥哥？”那孩子聲音發顫，卻死死盯著林舟胸前——那里隱約能看到玉佩的輪廓。

林舟心頭一震。這聲音……像極了沈家那個最小的孩子，沈念。可沈念當年才五歲，末世爆發時明明……

“你認識我？”林舟不動聲色地往前走了半步，空間里的種子忽然安靜下來，轉而散發出一種奇異的暖意。

孩子把布包往懷里塞了塞，往后縮了縮，卻又像是鼓起勇氣，從懷里掏出樣東西舉過頭頂——那是半枚斷箭，和林舟手里的剛好能對上。“我是念念，”孩子的眼淚突然掉下來，“我爹讓我等在這里，說拿著斷箭和這個，就能等到你。”

她舉起的另一只手心里，躺著半塊玉佩，上面刻著的“來”字，與林舟那枚“歸”字，恰好組成“歸來”二字。

林舟的呼吸驟然停住。五年了，他以為沈家只剩他一個帶著記憶重生的人。卻沒想到……

蘆葦叢的風突然變大，卷著遠處的嗚咽聲傳來，像是有大批喪尸正往這邊靠近。影臉色一變：“公子，有尸潮！”

沈念嚇得渾身發抖，卻死死抓住林舟的衣角：“林舟哥哥，我爹說，空間的秘密……只有你能解開……”

林舟看著那兩半拼在一起的玉佩，又看了看遠處天邊泛起的灰黑色霧氣——那是喪尸聚集時特有的征兆。他當機立斷，抓住沈念的手腕：“進空間！”

意念一動，三人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他們已站在空間里的倉庫旁，外面蘆葦蕩的風聲和尸潮的嘶吼被隔絕在外，只剩下倉庫里物資整齊堆放的沉靜。

沈念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糧食和藥品，眼睛瞪得更大了。林舟松開她的手，轉身看向那兩半拼合的玉佩，忽然明白過來——

末世重生，空間在手，或許從一開始，就不只是為了讓他獨自活下去。

空間里的時間仿佛是靜止的。倉庫貨架上的罐頭標簽還停留在末世爆發前的日期，墻角堆著的壓縮餅干包裝袋整齊碼到頂，空氣里彌漫著干燥的谷物香氣，與外界蘆葦蕩的腥潮截然不同。

沈念站在原地，小手緊緊攥著布包，眼睛瞪得溜圓，看看左邊成箱的抗生素，又看看右邊碼成小山的純凈水，嘴唇哆嗦著，半天沒說出話來。她在廢墟里掙扎了三年，見過最親的人因為半塊發霉的面包互相殘殺，此刻眼前的景象，比末世前任何一場美夢都要不真實。

“這……這是……”她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哭腔，“是傳說中的……儲物空間？”

林舟沒立刻回答，只是走到倉庫中央的木桌旁，將兩半斷箭和拼合的玉佩放在桌上。斷箭嚴絲合縫地對上，箭桿上暗紅的絲線纏繞交錯，恰好組成一個“衛”字——那是沈家破風衛的標記。而“歸”與“來”拼在一起，玉佩邊緣的云紋正好連成完整的圖案，像兩只銜著枝椏的飛鳥。

“你爹是誰？”林舟的目光落在沈念身上，她的眉眼間確實有沈家的影子，尤其是那雙眼睛，和當年沈家主母如出一轍。

沈念這才回過神，把懷里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是個用油布裹了好幾層的小冊子。“我爹是沈衛，”她踮起腳把冊子推到林舟面前，小手還在發抖，“是爺爺麾下的破風衛統領。末世爆發那天，他把我藏在地下室，說去找林舟哥哥，讓你帶著我活下去……可他再也沒回來。”

林舟拿起小冊子，封皮是磨舊的牛皮紙，上面用朱砂寫著“破風衛密錄”。翻開第一頁，是沈衛熟悉的字跡，剛勁有力，卻在末尾處有些潦草，像是寫得很急。

“……主家遇襲，破風衛余部三百人退守城西倉庫，攜空間信物‘歸’‘來’二佩。林舟賢侄若能得見此錄，速帶念念前往 safe house（安全屋），坐標在……”后面的字跡被血漬暈染，模糊不清，只隱約能辨認出“三棵老槐樹”幾個字。

空間信物？林舟心頭劇震。原來他的空間不是重生帶來的偶然，而是沈家早就準備好的東西？那他重生的契機，難道也和沈家有關？

“我爹說，”沈念吸了吸鼻子，大眼睛里滿是認真，“空間不止能裝東西，還能種出治愈喪尸病毒的藥草，只是需要‘歸’‘來’二佩合璧才能解鎖……”

她的話還沒說完，桌上的玉佩突然同時亮起柔和的白光，兩道光交織在一起，在半空形成一個復雜的圖騰，像朵含苞待放的花。與此同時，林舟腦海里突然涌入一段陌生的信息——那是空間的另一層用法，不僅能種植普通作物，還能培育特殊藥材，而第一株需要培育的，正是克制喪尸病毒的“清淤草”。

“公子！”影突然推門進來（空間內的門是林舟意念所化，方便進出），臉色凝重，“外面的尸潮退了，但留下了奇怪的腳印，很大，像是……高階變異體。”

林舟抬頭看向空間外的景象——通過意念，他能模糊看到外面的情況。蘆葦蕩里果然有幾個巨大的腳印，足有臉盆那么大，深陷在淤泥里，邊緣還沾著黑色的粘液。

是三級變異喪尸。比普通喪尸速度快三倍，力量能撞塌土墻，最麻煩的是它的唾液有腐蝕性。

“看來有人不想讓我們找到安全屋。”林舟合上密錄，將玉佩重新系好，一半遞給沈念，“戴好，別弄丟了。”

沈念乖乖把玉佩掛在脖子上，小手緊緊攥著：“林舟哥哥，我們現在就去找安全屋嗎？”

“不急。”林舟走到倉庫角落，那里堆放著他這三年囤積的武器，“先解決掉外面的‘尾巴’。影，帶念念去里間待著，我去去就回。”

他拿起一把改裝過的弩箭，箭頭涂著沈家特有的淬藥——這是他根據前世記憶提前準備的，對付變異體正好。

空間外的暮色已經沉到了底，蘆葦叢里的風帶著寒意，遠處傳來變異體低沉的嘶吼。林舟推開門，身影瞬間融入夜色，只有腰間的玉佩，還在暗夜里泛著微光。

有些秘密既然已經揭開了一角，那他就沒理由再退縮。無論是沈家的冤案，還是空間的真相，他都要在這場末世里，一點一點地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