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剛才就一直在琢磨，盟主新定的這個新人保護法，其本質到底是什么……”

“你還沒見到內容，當然不清楚。總體上說，就是要各大宗門擴大招徒規模，別讓這些剛從凡世中開悟的練氣新人四處漂泊，免得他們落入邪宗或惹是生非。對執意散修的，也要多引導關照。”

“但盟主并沒有宣布立刻施行？”

“沒錯，下月初一開始。現在還有十二天，作為宣傳和緩沖期。按盟主意思，有條件的宗門可以先行動起來。”

“老大，您以為，以仙林宗現狀，能應付得來這個局面嗎？”

“唉……我早已向掌門那邊匯報過，可掌門始終沒有做出部署。看這樣，依然要幾個部門自己解決了。”

“可之前這段時間，附近的山頭全丟了，連祖師墓都被人占了。等下月初，那些人直接自立新宗，咱們不是遲早被他們圍死？”

吳星玄沉默一刻，繼而面色凝重，緩緩回答：

“我明白其中隱患。其實我也私下向掌門提議過，趁現在，至少把周圍幾個據點領頭的處理掉，這樣也好分化瓦解，免得他們做大。可掌門……他顧慮太多。”

“老大，我明白現在處境。周圍這些小團伙若不處理，遲早做大圍攻我們。如果處理，盟主那邊肯定會借題發揮。所以我想，不如……做個一石三鳥之計。”

“一石三鳥？”吳星玄皺起眉頭。

夜楚寒馬上說出他的計策：

其一，各宗門都會利用窗口期加快處理領地內散修集團，能招撫的招撫，不能招撫的肯定要加緊除掉。仙林宗難于下手，不妨雇人干，偽裝成散修互相攻伐。

其二，新法在事實上鼓動“擴軍”，必為將來宗門之間大規模沖突留下隱患，所以仙林宗必須加入這輪“擴軍競賽”，盡可能擴充勢力。

其三，掌門日漸衰弱頹廢且后繼無人，幾大長老日后必然會因繼位一事爆發沖突。吳星玄部下最少，勢力最弱，又和可能內定的韓冷凝有隙，必須借此機會為“自立”做準備。

當然，夜楚寒還夾藏了第四只私貨鳥沒有說——借此機會把自己培育的勢力，也就是王喜一伙，作為特洛伊木馬塞進宗內。

最后，他總結說：

“老大，所以我的想法就是，找人來干那些臟活，把周圍不聽話的都剿滅，咱們再假意調停安撫，把那些人收編，對外充作我宗勢力，對內則歸在您的麾下。”

吳星玄知道這一計劃事關重大，且牽連甚廣，閉目冥思許久，不愿表態。

“老大，形勢比人強啊！如果我們這樣下去坐以待斃，不僅宗門不保，您也會陷入困境。不如先驅虎吞狼，解決眼前危機，日后再見機行事……”

夜楚寒見吳星玄始終不作回應，知道他也顧慮重重，便起身告退：

“徒兒想起這幾日仙鎮聯絡處還有些事，先向您告假回鎮上料理。徒兒所做之事，皆由己出，請您切莫擔心。”

吳星玄依然閉目不答。夜楚寒明白，吳星玄這是默許了自己的計劃——做成固然好，若敗露當然也要自己承擔。

——“不過，我怎么會做不成呢？”

夜楚寒退出門外，和幾位友人告別后，即刻返回仙鎮。

一路上，他自然又是走走停停，順手把沿途流竄的劫匪路霸收割一番，賺了不少煉材和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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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白玉鎮后，夜楚寒先在聯絡處落個腳，隨后便去拜訪白虛蘆。

兩人還是在珂園內碰面，一邊賞花觀景，一邊討論時局。

“賢弟呀，我最近也是頭疼得緊。之前他們調查給凡間泄露開悟功法的人，還找到我這來，懷疑是景霜景炎干的。倆孩子現在字都寫不利索，簡直荒唐。”白虛蘆苦笑著說。

“大哥所言甚是。我前幾日也見到那功法抄本，其中見解極其精妙，必出自高人大能之手。”

“是呀，都懷疑是某個元嬰中期甚至后期的人故意干的。查來查去，什么也查不出來。這千百年來的穩定局面，就這么被一夕打破，真不知今后是福是禍啊。”

見白虛蘆憂心忡忡，夜楚寒便順勢打探盟主的新規定。

“實不相瞞，”白虛蘆壓低聲調說，“盟主這次新規，其實意在給整個東洲修仙界洗牌。有資源籠絡新人的大宗可以借勢發展，提升地位。小宗小派也可在空檔期自衛自保。”

夜楚寒心說，果然不出所料，接著問：“我這次回鎮時，看到安保部那邊又在集合訓練隊伍，莫非要有所行動？”

“是啊，仙鎮周邊原本就有些暴徒集團，之前尚不至于興風作浪，安保部也就睜只眼閉只眼。可最近，有幾個組織大量吸收新人，若不趕在新規落地前鏟除，恐怕遺禍無窮。”

“不會影響到酒廠吧……”夜楚寒扮作一臉擔憂。

“賢弟……”白虛蘆這次幾乎貼到夜楚寒耳邊說，“酒廠肯定無事。而且，我也借保護酒廠為名，在那邊設置了安保隊，以防不時之需。”

夜楚寒心下了然，也就不再多問。兩人又傾談一會兒，夜楚寒便告退而出。

他一出門，便在途中易容，趕往花草市場旁幽暗門的接頭小酒館。

——“白虛蘆也在暗中招兵買馬擴充勢力，看來要趕緊催王喜行動了。”

夜楚寒進了酒館，還是照舊點上一壺酒，一邊喝，一邊觀察環境。當然，這也只是做戲給那些探子看而已。

見天色將沉，夜楚寒裝作去柜臺結賬，和掌柜對上暗號，傳達指令：

“大爺吩咐，今晚子時，叫幫主王喜一人，到鎮外妙峰山瀑布旁聽候差遣。”

掌柜見大爺又有指示，立馬差人回去稟報。

是夜，王喜一人來到指定地點。

此處乃妙峰山半山腰一絕景。山溪由峰頂積雪融水匯流而下，至山腰斷崖處跌為瀑布，又在其下形成一掩在松柏密林中的幽寒深潭。

王喜半夜尋至深潭瀑布，等候約半炷香后，夜楚寒扮成的“大爺”便閃現而至。

“大爺！”王喜立刻跪下叩拜。

“不急，到瀑布后再說。”夜楚寒說罷閃入瀑布后穹一處淺洞。

待王喜片刻后尋來，夜楚寒展開閉鎖陣，接著對王喜就是個下馬威：

“你這幾日倒過得快活，竟不知大難就要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