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雪崩獵籠
- 啞巴解語花:暴君讀心后殺瘋了
- 瑰小酪
- 2324字
- 2025-07-25 18:00:00
雀金裘的孔雀羽線緊貼潰爛箭傷,夾竹桃的陰毒混著血腥氣往骨縫里鉆。沈念蜷在駛往獵場的馬車角落,每一次顛簸都像鈍刀刮過肩胛。喉間新啞藥的灼燒感已麻木,唯余一片空洞的嘶鳴。
車簾被寒風吹開縫隙,雪原盡頭矗立著黑壓壓的北邙山——大胤皇族的獵場,亦是永安國騎兵全軍覆沒的埋骨地。
“啞姑娘,該換藥了。”隨行醫女掀簾入內,藥箱擱在鋪著白虎皮的坐榻上。
沈念搖頭,指尖點向雀金裘。羽線在昏暗光線下泛著詭異的青綠。
醫女臉色驟變:“這裘衣……”
【孔雀羽浸過夾竹桃汁!】驚懼心音炸響,【沾潰瘡必爛心脈!】
沈念閉目。果然,無人敢拆穿貴妃的殺局。
獵場高臺旌旗蔽日。蕭徹玄甲外罩著墨狐大氅,弓弦勒在戴玄鐵指套的掌中。周貴妃縞素跪坐其側,素手為他斟酒,眼尾余光卻釘死臺下沈念。
【毒該入骨了……】心音淬著快意,【父兄且看,女兒送這啞奴上路!】
沈念攏緊雀金裘,寒氣卻從腳底竄上脊梁。羽線摩擦著傷口,細微麻癢逐漸化作針刺劇痛,視野邊緣漫起黑霧。
“開獵——”號角長鳴!
蕭徹的鐵箭破空射向頭鹿!箭鏃貫穿鹿目的剎那,他忽然回身,弓梢直指沈念心口!
“孤缺個活箭靶。”他唇角勾起,鐵箭在弦上繃出嗡鳴,“這雀金裘……襯血色甚美。”
群臣死寂。周貴妃指甲掐進掌心。
沈念僵立雪中。箭尖寒光映出蕭徹翻涌的瞳孔——那里沒有殺意,只有近乎瘋癲的探究。
【躲啊……讓孤看看永安血脈還剩幾分硬骨頭!】
鐵箭離弦!
氣流撕裂寒風直撲面門!沈念不退反進,迎著箭鏃沖向高臺!羽氅在疾奔中鼓蕩翻飛,毒針刺入皮肉的銳痛逼出冷汗。
“噗!”
箭矢擦著她耳畔釘入旗桿,尾羽劇顫。沈念撲跪在蕭徹靴前,染血的手指抓住他氅角,在雪地急書:
「裘毒發求浴雪」
墨狐氅的銀扣硌著她掌心潰爛處,膿血混著雪泥暈開字跡。
蕭徹俯身,玄鐵指套抬起她下巴:“想活?”
他靴尖碾碎雪塊,踢向臺下深谷:“滾下去。”
谷底積雪沒膝。沈念剝下雀金裘埋入雪堆,刺骨寒意暫時麻痹了傷口灼痛。她撕開內衫包扎肩胛,卻見潰爛的皮肉已泛出蛛網般的青黑脈絡。
馬蹄聲從谷頂傳來!
三名蒙面騎兵包抄逼近,彎刀映著雪光:“周娘娘賞你全尸!”
沈念抓起凍硬的雪塊砸向馬目!馬匹驚嘶揚蹄的剎那,她翻身滾進巖縫。彎刀劈在石壁上火星四濺,為首者心音暴怒:【谷東有斷崖!推下去!】
斷崖……她幼年隨胤國皇子冬獵時,曾在崖下發現溫泉!
沈念故意踢落碎石暴露行跡,引著追兵奔向斷崖。風雪迷眼,蒙面人揮刀斬向她后心時,她猛地俯身抓住崖邊枯藤——
“轟隆!”
刀鋒劈空斬斷藤根!追兵收勢不及栽下懸崖,慘嚎聲被風雪吞沒。沈念懸在崖壁,指尖被冰棱割得鮮血淋漓。下方十丈處,氤氳熱氣正從巖洞溢出!
溫泉硫磺氣蒸騰如霧。沈念剝盡毒衣浸入水中,箭傷潰爛處遇熱劇痛鉆心。水面忽然蕩開漣漪,半枚青銅腰牌浮到她手邊——刻著北狄狼頭!
追兵是北狄死士!周貴妃竟與滅國仇敵勾結?
洞外傳來枯枝斷裂聲。沈念潛至巖隙,見蕭徹的玄甲親衛正拖拽蒙面人尸首。心音隨寒風斷續飄來:
【陛下料準北狄要滅口周氏余黨……】
【那啞女跳崖了?】
【毒入心脈,橫豎是死……】
沈念屏息縮回暗處。原來蕭徹踢她下谷,是為清剿北狄暗樁!她與死士,皆是誘餌。
子時,沈念裹著親衛丟棄的舊氈摸回獵宮。箭毒被溫泉逼出大半,但寒氣侵肺,咳喘帶出黑血。
廊下陰影中,周貴妃的剪影貼在窗紙:“陛下醉了,本宮伺候歇息……”
“滾。”門內砸出酒甕碎裂聲。
蕭徹的暴怒心音穿透門板:【北狄死士腰牌缺了半枚……那啞巴還活著?】
沈念攥緊袖中半枚狼頭腰牌,轉身沒入馬廄。草料堆里,她摸到硬物——太醫署丟失的犀角刮痧板!這是唯一能剜去傷口腐肉的工具。
她咬住裹箭傷的布條,刮板尖端刺入潰爛皮肉!
“呃!”劇痛逼出喉間破碎嗚咽。腐肉混著黑血剜落時,馬廄門吱呀敞開。
蕭徹倚在門邊,酒氣混著血腥縈繞周身。他瞥過地上帶腐肉的刮板,又看向她鮮血淋漓的肩胛,忽然嗤笑:
“永安國的刮骨療毒,原來傳女不傳男?”
他蹲身扯開她前襟,玄鐵指套按在鎖骨下新剜的傷口:“這毒叫‘春蠶’,潰爛如蠶食桑葉,剜肉也遲了。”
【溫泉硫磺逼出三成毒……可惜了。】心音漠然。
沈念瞳孔驟縮——他連她躲進溫泉都知曉!
指套沿著她脖頸滑到喉間:“孤的新啞藥,滋味如何?”
她齒關打顫,倏然將半枚狼頭腰牌拍進他掌心!
蕭徹眸光一凝。
“想要什么?”他問。
沈念染血的手指,在他腕甲寫下:
「三日期殺貴妃」
獵宮燭火通明。蕭徹把玩著半枚腰牌,聽親衛密報:“北狄王帳異動,似有內亂……”
“內亂?”他指尖敲在腰牌狼目上,“是有人急著滅口吧。”
目光轉向角落蜷縮的沈念,她因剜肉失血而唇色慘白,肩頭裹傷的白麻布滲著暗紅。
“允你。”蕭徹忽然道。
沈念抬眼。
“三日后貴妃生辰宴,孤許你近身獻酒。”他解下腕甲拋給她,“用這個斟。”
玄鐵腕甲內槽沾著幽藍污漬——正是劉公公埋于獒犬糞堆的“鴆羽紅”!
【周氏毒裘殺局,孤還她鴆酒一杯。】心音淬冰,【啞巴,別讓孤失望。】
沈念握緊腕甲。毒殺貴妃,便是自承弒君重罪;不殺,三日后“春蠶”毒發,她必死無疑。
暴君給的生路,鋪在煉獄火上。
風雪撲滅殘月時,沈念摸進獵宮冰窖。北邙山特有的寒冰可延緩“春蠶”毒性,她需鑿冰敷傷。
黑暗中,一道佝僂身影正撬動窖門銅鎖。
“張嬤嬤?”沈念認出廚娘背影。
老婦驚惶回頭,懷里油紙包散開——竟是她煮藥常用的酸棗仁!
“啞姑娘救命!”張嬤嬤拽住她嗚咽,“陳嬤嬤死前托付老奴……說酸棗仁能解‘春蠶’的輔毒!”
沈念怔住。酸棗仁是她每夜為蕭徹煮安神羹的藥材!
【陛下早知雀金裘有毒……每夜藥羹里摻了毒引……】張嬤嬤心音泣血,【啞姑娘,您剜肉剜錯了地方啊!】
冰窖寒風卷著張嬤嬤的哭訴,凍僵了沈念的四肢百骸。
原來溫泉邊的腰牌,馬廄的刮痧板,都是誘她剜去肩肉——那里根本沒有毒源!
真正的毒,在她每夜為暴君煮藥時,已從呼吸滲入肺腑。
“春蠶”的蠶食之痛,此刻才真正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