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洛蘭的請求，厄琉西斯欣然答應。

在又聊了會兒家常后，厄琉西斯說要去尋找命運女神占卜良辰吉日，洛蘭也順勢而為地說帶上菲塔絲在“神界”四處轉轉。

然后，他就眼睜睜地看著黑夜女神重新變成石雕，保持著離開前笑呵呵的模樣，原地不動。

【副作用倒計時：12:34】

【副作用倒計時：12:33】

倒計時重新開始流逝。

周圍的景象再度變換，僅只剎那，那些先前追殺洛蘭的魔物們便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

魔物們舔舐著嘴唇，雙眼赤紅，直勾勾地盯著洛蘭和薇拉。

“我們這是……”

“沒有。這只是暫時性的。”

洛蘭打斷了薇拉的沉吟，表情嚴肅地凝視著那些魔物。

他現在的腦子有點亂，毫無頭緒，但系統任務并沒有發生變更，先前加上去的3點力量也沒有退還，說明剛才的一切并非單純的幻境。

而且……

【倒計時：4378:44:52】

【倒計時：4378:44:52】

就仿佛天秤的兩端，副作用倒計時開始流動的剎那，另外一個獨屬于本次任務的倒計時，便停止了運行。

這意味著，本次任務似乎只有在黑夜女神那神奇的領域魔法中才會計算。

但這里依然有個矛盾點。

那就是當洛蘭順手拿出鏡子照自己時，看到的卻依然并非「洛蘭」，而是那尊毫無生氣的「真言石像」。

洛蘭感覺這就好比一條報錯的代碼，表面上必須滿足一定條件才會運行程序，但由于某些原因，其中的某行指令卻同樣能在條件不足的情況下生效。

想想其實還蠻合理的。

畢竟洛蘭開啟任務的方式就是“卡bug”，這樣做導致系統程序出bug了，倒也不難理解。

薇拉看了一眼洛蘭，來到他身邊，手握匕首，一言不發。

她比洛蘭更加搞不清楚情況，眼下也就只能跟著比她強大的洛蘭的節奏走。

“我要做個小實驗。”

洛蘭深吸一口氣，看向薇拉，“你幫我處理一下那群魔物。”

“多久？”

薇拉問道。

“最多一分鐘。”

在薇拉點頭，盡心盡責地負責清理不長眼撲上來的魔物之后，洛蘭快步來到黑夜女神神像前，開始嘗試將黑夜女神神像收進煉金戒指之中。

好消息，成功了。

壞消息，成功了。

洛蘭只覺心間的迷霧越來越濃郁。

無論是煉金戒指還是空間戒指，都只能收納無靈智的“死物”。

但就算真言石像是死物，那剛剛還跟他們談笑風生的“真·黑夜女神”呢？

洛蘭又把黑夜女神神像拿出來，擺在先前的位置，思索片刻，猶豫著小聲問道：“母親大人，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下一秒，整個世界便安靜了下來。

伴隨著自黑夜女神神像上彌漫開來的無形威壓，魔物消失，薇拉的魔法也被強制終止。

【副作用倒計時：11:57】

【副作用倒計時：11:57】

一息過后，神像便再度變換成真實的黑夜女神相貌，溫柔地看向洛蘭，柔聲問道：“怎么了，菲羅忒斯？”

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冰冷，瞬間自洛蘭后脊蔓延開來。

洛蘭的喉結滾了滾，卻是強顏歡笑地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讓婚約時間盡可能的延后。這樣我和菲塔絲就能多看看神界的風景了。”

“這可不行哦，菲羅忒斯。”

厄琉西斯搖頭，隨后俯下身子，摸了摸洛蘭的腦袋，“雖然我們神明的壽命很長，但這畢竟是你的第一次婚禮，一定要選個良辰吉日才行。等你什么時候像你哥哥姐姐他們一樣舉行過十二次婚禮以上，你才可以自由選擇。”

她比洛蘭甚至還要高出一個腦袋，足有兩米多。

“……好吧。我都聽你的，母親。”

洛蘭嘆氣，似乎很是惋惜。

同時，他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神他媽十二次婚禮……這個操蛋世界的神明也這么亂搞嗎？

“嗯嗯，那我就先走了。你們好好玩。”

厄琉西斯溫柔地笑道，又看了一眼薇拉，沖她微微頷首，然后轉身“離開”。

【副作用倒計時：11:57】

【副作用倒計時：11:56】

就跟NPC刷新一樣，厄琉西斯再度變成神像，魔物們再度出現，薇拉的魔力也再度回到了身上。

“……這也太詭異了。”

薇拉順手斬殺掉一只豬頭人，回到洛蘭身邊，臉色極其難看。

她還從沒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即便是夢境與靈魂之神的傳承，也遠不及黑夜女神這樣神秘莫測。

畢竟兩者之間，再怎么說也隔著“高位”和“原初”的鴻溝。

“給我一刻鐘。”

說完，洛蘭便盤膝坐下，拿出一根燒火棍，生火開始煅燒。

薇拉雖然不理解洛蘭要做什么，但她現在也只能聽從命令，不敢輕舉妄動。

那可是黑夜女神，天曉得亂來會觸發什么無法預知的后果。

等燒火棍開始震顫，洛蘭從煉金戒指里取出來一排高階恢復魔法藥水，然后干脆利落地把半截手臂斬下，再將燒火棍插到黑夜女神神像上。

然而，燒火棍卻開始以一種洛蘭從沒見過的頻率瘋狂震顫，速度極快，簡直快要把洛蘭的另一只手臂也給震斷了。

洛蘭皺眉，沒有猶豫，低頭用嘴叼起三瓶魔法藥水灌入喉中，等待藥劑生效，斷臂重生，這才用另一只手把拿著燒火棍的手砍斷。

不斷倒吸著涼氣，洛蘭目不轉睛地盯向燒火棍。

然而，震顫不僅沒有停止，甚至還抖出了殘影，快到眼睛完全跟不上。

“……代價不夠嗎。”

洛蘭喃喃自語。

他在嘗試用燒火棍“復原死物”的特殊能力，將這尊神像復原，但很明顯，兩截手臂完全無法支付本次等價代換。

又喝下三瓶魔法藥水，等待手臂重生的過程中，洛蘭打開系統，將其中兩個主動型的防御手段施加到身上，然后拿出「霜之哀傷青春版」和「火之高興青春版」。

雙劍華斬！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這兩把價值500存在點的冰劍和火劍，不僅沒有在神像上砍出來任何傷口，甚至還將洛蘭彈飛了出去。

薇拉趕緊將眼前的兩只精英級魔物處理掉，飛速趕過去。

“你沒事吧？”

“……人沒事。”

驅散塵土，洛蘭從地上站起，看向手中的兩把劍。

斷了。

此前總是所向披靡的系統道具，居然硬生生被一尊神像的反彈力道給折斷了。

洛蘭深吸一口氣，看向眼前的倒計時。

【副作用倒計時：05:20】

“再給我五分鐘。我還要做兩個小實驗。”

“……好。”

在薇拉的協助下，洛蘭沒有任何阻礙地回到黑夜女神神像前。

燒火棍還在震顫。

其上的光芒紅到刺眼，像是要爆炸那樣，不斷摩擦空氣發出嗡鳴聲。

洛蘭低頭，看向手里的兩把斷劍。

還是那句話，副作用「全場焦點」既然能吸引死物，那么分子、細胞、乃至更加虛無縹緲的“概念”呢？

以及，這個“吸引”，能不能主動疊加呢？

洛蘭不清楚。

但他想賭一把。

只見洛蘭嘴里又一次灌下三瓶魔法藥水，然后緩緩把左手放在燒火棍幅度的頂端，呈虛握狀，最后，猛地一握！

同時，右手先后拿兩把劍分別刺向自己的腰腹處。

劇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分分鐘切腹自盡的感覺真是無論體會多少次，都讓人頭暈目眩。

一秒，兩秒。

洛蘭眼睜睜地盯著倒計時來到35秒，但等疼痛感在魔法藥水的作用下逐漸消退，也沒有任何變故發生。

失敗了嗎……

洛蘭剛想失望地嘆氣，準備進行下一場實驗的時候，突然！一紅一藍兩道流光像是感應到了什么號召那樣，自兩把斷劍劍柄處急速涌向洛蘭的身體！

而洛蘭的臉色也在頃刻間變得通紅。

他感覺自己像是氣球，馬上就要爆炸了！

手臂在伴隨著燒火棍瘋狂上下震顫，四肢百骸更像是被火焰和冰霜雙重折磨那樣，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一會兒頭痛，一會兒牙齒打顫。

“薇拉！”

洛蘭吼道，“給我手里的這根棍子一巴掌！給我也行，用力！”

“？”

正在處理魔物的薇拉聞言，詫異地回望向洛蘭。

但她不敢在這個時候吐槽，畢竟洛蘭的狀況看起來很不好。

黑氣閃爍，薇拉來到洛蘭身側，高舉右手，在其上附上幾道增加物理攻擊的魔法：“得罪了。”

啪啪！

接連兩巴掌，分別拍在燒火棍和洛蘭臉上。

都給洛蘭拍懵了。

“……大爺的，我的意思是讓你打我的手。”

洛蘭的臉皮抽了抽。

“哦。不好意思。”

薇拉訕訕一笑，“我還以為你有什么特殊癖好來著。”

“……我沒有。”

洛蘭嘆氣。

雖然平白無故挨了薇拉一巴掌，現在臉上火辣辣的疼，但好消息是，燒火棍終于老實了。

低頭，洛蘭發現這兩把陪伴了自己將近一年的“摯友”，也早已光芒黯淡。

像是燃盡了。

“……多謝。”

洛蘭低低自語了一陣，也不知是在對薇拉說，還是在對兩把劍說。

洛蘭松開握住燒火棍的手，將腰間的兩把斷劍拔出。

雙劍分別化作灰燼和冰晶，逐漸飄散在空氣之中。

洛蘭又從地上拿起兩瓶魔法藥水，跟喝飲料似的灌入喉中，抬頭。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00:01】的副作用倒計時。

一秒過后，倒計時進入【00:00】，宣告著副作用結束。

而在燒火棍“復原死物”的作用下，神像上，居然詭異的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