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龍影入體破冰封
左肩的血珠砸在玉佩上時,陳宇陽正被冰錐釘在城墻上。
寒氣順著鐵青色的冰錐往骨髓里鉆,像有無數條小蛇在啃噬經脈。他能清晰看見冰層下自己的血正一點點變紫,日軍修士那身灰袍在風雪里飄得像面喪旗,手里還捏著半塊冰晶——剛才就是這東西穿透了他的護體氣膜。
“煉氣期的小螞蚱,也敢攔筑基修士的路?”灰袍修士的漢語帶著生硬的腔調,冰錐又往深處旋了半寸,“把那面青銅鏡交出來,給你個痛快。”
陳宇陽咳出的血沫在唇邊凍成了冰晶。他右手還死死攥著從日軍小隊長身上剝來的護心鏡,鏡面上的陣紋正隨著靈力波動微微發亮。剛才若不是這面鏡子替他擋了大半寒氣,恐怕此刻已經成了城墻上的冰雕。
城門外的廝殺聲突然變了調。他眼角余光瞥見三名親兵被凍成了冰坨,手里的長矛還保持著前刺的姿勢,晶瑩剔透得像件藝術品。那灰袍修士顯然沒把他這點傷勢放在眼里,正慢條斯理地結印,準備用更厲害的術法徹底凍結城門。
必須撐到援軍來。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左肩的劇痛突然變了味道。像是有團火順著血管燒了起來,起點正是那枚被血浸透的玉佩。他一直以為這玩意兒只是塊普通的暖玉,是剛入軍營時母親托人送來的,此刻卻燙得像塊烙鐵,貼著心口的地方甚至傳來細微的裂紋聲。
“咔嚓。”
不是城墻凍裂的聲音。陳宇陽低頭時,正看見玉佩表面浮起細密的蛛網紋,一縷淡金色的光從裂紋里滲出來,像條小魚似的鉆進他的傷口。
那瞬間的感覺很奇妙。就像干涸的河床突然被暖流沖開,原本凝滯的靈力瘋狂奔涌起來。冰錐周圍的紫色冰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傷口處傳來酥麻的癢意,原本該撕裂般的疼痛變成了羽毛搔過似的輕癢。
“嗯?”灰袍修士的印訣頓了頓,渾濁的眼睛里閃過詫異,“你的靈力……”
陳宇陽沒空理會他的驚疑。此刻他的識海里像炸開了鍋,無數破碎的畫面在翻騰:雕梁畫棟的宮殿、穿蟒袍的男人對著龍椅叩拜、還有片無邊無際的云海,云里頭似乎藏著什么龐然大物,偶爾閃過的鱗片比城門還大。
最清晰的是幅剪影。
一條蜿蜒的巨物盤旋在九霄之上,頭顱比山巔還高,金色的豎瞳掃過大地時,連風雪都得繞道走。那東西似乎察覺到他的注視,猛地轉過頭來——
“吼!”
無聲的龍吟在識海里炸響。陳宇陽突然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在發燙,丹田處的靈力漩渦轉速陡然加快,原本只能凝聚半尺的氣刃,此刻竟在指尖暴漲到三尺多長,淡青色的刃芒里裹著點點金光。
灰袍修士的臉色終于變了。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小子的氣息正在飆升,原本像條溪流的靈力,此刻竟有了江河奔涌的勢頭。更讓他心驚的是那股若有若無的威壓,像是來自血脈深處的克制,讓他凝聚的寒氣都開始顫抖。
“妖術!”他怒吼著拍出一掌,冰霧瞬間彌漫了半面城墻,“給我凍!”
陳宇陽沒躲。他甚至抬手拔下了肩頭的冰錐,傷口處涌出的血剛離開皮膚就被蒸騰成白霧。握著護心鏡的左手往城磚上一按,青銅鏡的陣紋突然亮起,將周圍的寒氣吸了個干凈。右手的氣刃帶著金芒橫掃而出,竟將漫天冰霧劈成了兩半。
“不可能!”灰袍修士踉蹌后退,看著自己凝結的冰墻像紙糊似的裂開,“你明明只是煉氣五層……”
回答他的是道金色的殘影。陳宇陽發現自己的速度快得離譜,每一步踏在冰面上都能留下個冒著熱氣的腳印,氣刃劃過空氣時帶起的嘯聲,竟有幾分像……龍吼?
他想起識海里那條虛影。
“試試這個。”陳宇陽突然改變了氣刃的軌跡,不再直劈對方要害,而是故意擦著灰袍修士的袖口掠過。淡青色的刃芒切開灰袍的瞬間,那些裹在氣刃里的金光突然爆散,像無數根細針扎進對方的經脈。
“呃啊!”灰袍修士發出不似人聲的痛呼,他能感覺到自己辛苦修煉的寒氣正在潰散,那些金光仿佛天生就是冰系靈力的克星,所過之處經脈都在發燙。
陳宇陽趁機欺身而上,左手的護心鏡狠狠砸向對方的面門。青銅鏡上的陣紋與他體內的金光產生共鳴,竟在鏡面上映出個模糊的龍首虛影。
灰袍修士瞳孔驟縮,出于修士的本能想要后退,卻被那虛影散發出的威壓釘在原地。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煉氣修士,這小子身上……藏著大恐怖!
“援軍到了!”
城墻下突然傳來震天的吶喊。陳宇陽眼角余光瞥見己方的騎兵沖破了日軍的阻攔,為首那面“李”字大旗在風雪里格外醒目。他心里緊繃的弦終于松了半分,握著氣刃的右手微微顫抖——強行催動那股金光對經脈的負擔極大,此刻虎口已經裂開了血口子。
灰袍修士顯然也聽到了援軍的動靜,眼中閃過一絲掙扎,最終咬著牙往反方向掠去。臨走前,他深深看了陳宇陽一眼,那眼神里除了怨毒,更多的是驚疑。
陳宇陽沒有追擊。他靠在冰冷的城墻上,看著對方的身影消失在風雪里,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那些剛才還在奔騰的金光已經消失了,只有心口的玉佩還在微微發燙,像顆跳動的小太陽。
左肩的傷口已經結痂,輕輕一碰,痂皮就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粉嫩的新肉。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靈力還在雀躍,經脈似乎被拓寬了不少,原本煉氣五層的瓶頸,此刻竟隱隱有了松動的跡象。
“陳兄弟!你咋樣?”
李校尉的聲音從城下傳來,帶著掩飾不住的焦急。陳宇陽抬頭笑了笑,舉起手里的護心鏡晃了晃:“死不了,還撿了個好東西。”
風雪還在下,但陳宇陽覺得不冷了。他摸了摸心口的玉佩,那道裂紋還在,卻不再滲光,仿佛剛才那場奇遇只是場幻覺。
但識海里那條龍影,還有體內奔涌的新力量,都在告訴他——
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他低頭看了眼氣刃消散后留下的淡淡金痕,突然想起小時候聽宮里的老人說過,他們陳家的血脈里,藏著 dragons的影子。
以前只當是傳說。
陳宇陽握緊了拳頭,感受著那股仿佛能撕裂一切的力量,望向日軍潰逃的方向。
“還會再見的。”他輕聲說,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對那個灰袍修士,“下次,就沒這么好運了。”
城墻上的風卷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那件洗得發白的炊事營制服。誰也想不到,這個昨天還在炊事營蒸饅頭的小兵,此刻已經能硬撼筑基修士。
更沒人知道,他心口那枚不起眼的玉佩里,正沉睡著一條即將蘇醒的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