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也的發球再次襲來,這次是毫無征兆的內角發球,角度刁鉆得幾乎貼著重線。
江流撲到極限才勉強碰到球,回球軟綿綿地掛在網前。
陸也上前一步,球像流星般墜向江流的空檔。
“第一局,陸也勝!局分1:0!”
張啟明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后面兩球陸也突然起勢,打了江流一個措手不及,很聰明的打法。
換邊時,江流的腳步有些發沉。他死死盯著陸也,試圖從對方平靜的臉上找到一絲慌亂,可看到的只有深不見底的冷靜。
剛才那局分明是自己占盡主動,怎么轉眼就輸了?
一定是陸也的運氣太好了,他這樣告訴自己。
第二局輪到江流發球。他深吸一口氣,將力量灌注在右臂,網球像出膛的炮彈般沖向陸也的正手死角,可陸也只是微微側過身,球拍在空中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回球貼著邊線飛向江流的反手位。
“好球!”章紹輝忍不住低呼出聲,隨即又捂住嘴低下頭。
江流倉促間的回球偏高,陸也抓住機會上前一步,正手抽球直奔底線。
這記進攻角度刁鉆,江流奮力撲救卻沒能碰到球,只能眼睜睜看著球落在界內。
“0:15!”
冷汗順著江流的額角滑落。
他發現陸也的回球總是帶著一種詭異的預判,仿佛能看穿他的每一個動作。
第二記發球他刻意改變了旋轉,可陸也的回接依舊精準得可怕,兩人陷入多拍相持。江流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手臂開始發酸,而陸也的動作始終穩定如一,像是不知疲倦的機器。
此時,高二生和高三生陸陸續續從球員休息室走出,他們驚訝地發現場上陷入劣勢的竟然是江流。
江流的每一次進攻都被陸也輕松化解,而陸也的回球總能精準地落在江流最難處理的位置。
然后,江流跑動中的回球出現了失誤。
“0:30!”
發球局連丟兩分,讓江流的頭腦有點懵。他用力拍了兩下球,調整呼吸。
“冷靜,對方不過是一個高一學生,不要自亂陣腳。”江流對自己說到。
但心緒的波動豈是那么容易平復的,身體會誠實的給出反應。
江流兩次發球,都因為身體不自覺的用力導致發球下網。
他的發球出現了雙誤,直接再失一分。
“0:40!”
破發點出現的瞬間,江流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為了避免再次出現失誤,收攏了手上的力道,但收力過多,導致發球質量不好。
陸也從底線啟動,搶攻回球,再得一分。
“第二局,陸也勝,局分2:0!”
圍觀的高二生發出了驚呼。
“哦草,這個新人這么牛嗎,連破帶保先贏了2局?!?
“江流是不是太輕敵了,感覺他的狀態還沒有起來。”
第三局開始,江流像是換了個人,瘋狂朝陸也發動進攻。
正手重炮接二連三地砸向邊線,可陸也總能提前預判落點,或輕或重的回球像牽著線的風箏,始終在江流最難處理的位置徘徊。
當陸也用一記輕巧的放短球再次拿下該局時,江流的球衣已經被汗水浸透,胸口劇烈起伏著,像是剛跑完一千米。
“第三局,陸也勝,局分3:0!”
場邊的高一新生們爆發出壓抑不住的驚呼。
章紹輝緊握著拳頭,青苗賽上被 6:0橫掃的屈辱,似乎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葛晨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終于明白趙玥為什么說江流的壓迫感不如陸也。那種不動聲色的掌控力,比任何狂風暴雨般的進攻都更令人絕望。
“第三局,陸也勝,局分3:0!”
換邊時,陸也和江流錯身而過,陸也突然說到。
“學長,你說要讓我見識高中網球的水準,就是這種程度嗎?”
這句話像針一樣刺進江流的心臟,他恨恨丟下一句:“比賽還沒結束!”
第四局,第五局……陸也的節奏越來越快,發球角度愈發刁鉆。
江流感到場上的局勢已經被對方徹底掌控,這感覺讓他渾身發冷。
他的動作開始變形,腳步也不再果斷,汗水模糊了視線,只能眼睜睜看著球一次次從身邊飛過。
他試圖用怒吼給自己打氣,可聲音在空曠的球場上顯得格外蒼白。
當陸也將最后一球回到江流的邊線死角,雙方的比分定格,比賽也宣告結束。
“本場比賽,陸也勝,局分6:0!”
全場死寂。
江流呆立在原地,他的耳邊嗡嗡作響,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轉。
那個他不屑一顧的新生,那個他揚言要好好教訓的對手,竟然以這樣一種碾壓的方式將他徹底擊敗。
他想起自己賽前的囂張,想起剛才內心的輕視,只覺得臉上像是被人狠狠扇了無數個耳光,火辣辣地疼。
燈光落在江流肩頭,將影子拉得很長,像一道無形的屏障,壓得江流幾乎喘不過氣。
張啟明站在一旁,眼神里滿是驚訝與贊許。
他原本以為這場指導賽是打磨陸也的心態,沒想到最后被打磨的人,是心高氣傲的江流。
在他看來,這場比賽中江流完全是在被陸也牽著鼻子走,自身真正實力的發揮連八成都不到。
如果是三盤,或者五盤的賽制,或許江流在調整好情緒后還有機會。
但現在,比賽已經結束了。
陸也已經走到網前,平靜地看著失魂落魄的江流。
張啟明出聲提醒道:“江流!比賽結束了!”
江流猛地攥緊球拍,他不是沒聽見,只是不愿相信陸也用6:0的比分把他釘在了恥辱柱上。
“結束?”江流眼眶通紅,攥著球拍的手青筋暴起:“我還沒輸!剛才那球出界了!”
全場嘩然!
“不是吧?江流上頭了?”
“我這邊看明顯是界內好球啊。”
張啟明皺眉:“江流!你想干什么?輸了比賽不可怕,輸了心態才丟人?!?
江流渾身一顫,轉身就要離去。
“你這個人,連最基本的禮節都不懂嗎?”陸也的聲音冷得像冰,目光直直盯著江流的后背,沒有絲毫避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