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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殘響中的獵殺者

冰冷的、帶著死亡氣息的嗚咽聲如同實質的冰錐,穿透厚重的金屬板門,瞬間灌滿了狹小的安全屋!昏黃的油脂燈火苗被這股寒氣壓得只剩下豆大一點微光,瘋狂搖曳,仿佛隨時會熄滅。金屬板門表面凝結的白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厚、蔓延,發出細微的“咔咔”凍結聲。

“噬骸之影…”羅蘭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冰藍色的眼眸死死盯著那扇被無形力量緩緩推開的門縫。她指尖凝聚的微弱金光瞬間熄滅——在這種純粹的“靜默”造物面前,任何言律波動都如同黑夜中的火炬,只會加速死亡!

無言的“靜默感知”如同被投入了絕對零度的冰海!門外,是一片純粹的、吞噬一切的“虛無”!沒有生命波動,沒有規則擾動,只有一種冰冷的、非人的、帶著血契詛咒的追獵意志!比悖論蛛更加純粹,更加致命!它無視物理防御,直接侵蝕存在本身!

咯吱——吱呀——

刺耳的金屬扭曲聲響起!沉重的金屬板門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硬生生推開了一個足以容納一人通過的縫隙!更加濃郁的、仿佛來自九幽黃泉的寒氣如同決堤的冰河,洶涌而入!整個安全屋的溫度驟降至冰點以下,巖壁瞬間掛滿白霜,連空氣都似乎要被凍結!

縫隙外,并非預想中的黑暗通道。

那里,懸浮著一團…扭曲的光影。

它沒有固定的形態,如同一團不斷蠕動、拉伸、坍縮的人形輪廓煙霧。構成它的并非物質,而是純粹的、冰冷的“靜默”與“湮滅”規則。它的“身體”邊緣不斷逸散出細小的、如同黑色冰晶般的碎屑,所過之處,連光線都被吞噬、扭曲。它沒有五官,但在那團扭曲光影的“頭部”位置,兩點深不見底、如同微型黑洞般的“眼睛”,正散發著令人靈魂凍結的冰冷注視感,牢牢鎖定在屋內的兩人身上!

血契的標記!凱因斯以自身精血和褻瀆符文喚醒的、來自深淵的獵殺者!它只為追獵標記目標而來,無視一切阻礙!

“嘶——!”無言感覺自己的思維都要被那冰冷的注視凍結!他強忍著靈魂層面的顫栗,猛地將身體擋在因寒氣侵襲而動作僵硬的羅蘭身前!同時,他的“靜默感知”如同炸毛的貓,瘋狂掃描著這恐怖存在!

弱點!任何存在都有弱點!即使是深淵的獵殺者!

在感知中,噬骸之影的核心,是一道不斷旋轉的、由無數細密血紅色符文構成的微型漩渦——那是血契的烙印!是它力量的源泉,也是它與召喚者(凱因斯)唯一的聯系!漩渦的旋轉并非完美無缺,存在極其細微的、如同呼吸般的能量脈動間隙!

就在這時!

噬骸之影動了!它沒有物理意義上的移動,那團扭曲的光影如同瞬移般,直接從門縫外“流”入了安全屋內!所過之處,地面凝結的冰霜瞬間化為齏粉,留下一條散發著黑煙的焦痕!它伸出了一只由光影構成的、邊緣不斷崩解又重組的“手臂”,五指如鉤,帶著湮滅一切的冰冷死意,朝著擋在前面的無言,無聲無息地抓來!速度看似緩慢,卻帶著凍結時空的詭異感,避無可避!

“躲開!”羅蘭厲喝,強行催動體內殘存的言律力量,一道微弱卻極其凝聚的“精神沖擊”言律如同無形的尖錐,射向噬骸之影的頭部!她試圖干擾它!

然而,那精神尖錐在接觸到噬骸之影扭曲光影的瞬間,就如同泥牛入海,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反而被它那純粹的“靜默”本質瞬間吞噬、湮滅!噬骸之影的動作沒有絲毫停滯!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無言!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凍結!躲不開!擋不??!

就在那湮滅之爪即將觸及他胸膛的剎那——

嗡?。?!

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狂暴到極點的悸動感,在無言體內轟然爆發!這一次,不再是共鳴,而是反抗!是排斥!是對這來自同源卻充滿褻瀆惡意的獵殺者的本能抗拒!他體內沉寂的力量如同被徹底激怒的火山,不受控制地噴涌而出!

他無法閃避,無法格擋!在這千鈞一發的絕境,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遵從那股狂暴力量的意志,對著近在咫尺的噬骸之影,對著它核心那道血紅的漩渦烙印,發出了迄今為止最清晰、最決絕、蘊含著所有求生意志和本源力量的嘶吼:

“否——!??!”

不再是之前的嘶啞悶吼,而是一聲仿佛要撕裂聲帶、震碎靈魂的吶喊!這聲吶喊并非言律,卻仿佛觸及了構成世界最底層的某種“否定”規則!

嗡——?。?!

一道無形的、肉眼不可見的環形沖擊波,以無言為中心,猛地爆發開來!

這道沖擊波沒有物理破壞力,但它所過之處,安全屋內彌漫的、屬于噬骸之影的“靜默湮滅”領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靜水面,瞬間劇烈扭曲、波動、甚至出現了短暫的潰散!

噬骸之影那抓向無言的湮滅之爪,在接觸到這道“否定”沖擊波的瞬間,光影構成的五指猛地一滯!邊緣崩解的速度陡然加劇!核心處那道旋轉的血紅漩渦,更是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劇烈地震顫了一下!旋轉出現了明顯的遲滯!

就是現在!

羅蘭雖然被無言的爆發震驚,但緘語者的戰斗本能讓她抓住了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她沒有再試圖攻擊噬骸之影本身,而是將目標死死鎖定在它核心漩渦出現遲滯的那一點!她的指尖瞬間亮起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所有的精神力、所有的意志、甚至帶著一絲信仰崩塌后的決絕瘋狂,全部灌注于指尖!

“定義:此契為逆流之穢!”

“概念:追溯·斷裂!”

一道極其纖細、卻凝練到極致的金色光束,如同最精準的手術刀,又如同逆流而上的閃電,無視了噬骸之影扭曲的光影防御,精準無比地刺入了那血紅漩渦遲滯的核心節點!

噗嗤——!

一聲如同氣泡破裂的輕響!

噬骸之影核心的血紅漩渦,如同被刺破的膿包,猛地向內坍縮、爆裂!無數細小的、帶著濃烈血腥味和褻瀆氣息的符文碎片四散飛濺!構成它身體的扭曲光影瞬間變得極其不穩定,如同信號不良的影像般瘋狂閃爍、撕裂!

“嘶——?。。 ?

一聲超越了聽覺范疇、直接在靈魂層面響起的、充滿無盡痛苦和憤怒的尖嘯,從噬骸之影那扭曲的“頭部”爆發出來!整個安全屋的巖壁在這無聲的尖嘯中劇烈震顫,簌簌落下碎石!它那伸出的手臂瞬間崩解了大半,身體的光影輪廓變得模糊不清!

血契烙印被羅蘭的言律強行追溯、斬斷了與凱因斯的聯系核心!

噬骸之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它不再穩定,充滿了暴怒和混亂!

但它并未消失!失去血契核心約束的湮滅力量,如同脫韁的野馬,反而變得更加狂暴、更加不可預測!它那剩下的半截手臂猛地一揮,不再鎖定無言,而是帶著純粹的毀滅意志,狠狠掃向安全屋的巖壁!

轟?。。?!

堅固的巖壁如同豆腐般被無形的湮滅之力掃過,瞬間坍塌出一個巨大的缺口!碎石如同暴雨般向內傾瀉!整個安全屋的結構發出了瀕臨崩潰的呻吟!

“走!”羅蘭抓住無言的手臂,力量大得驚人,拖著他朝著被噬骸之影意外轟開的缺口猛沖過去!身后,是徹底陷入狂暴、光影瘋狂扭曲撕裂、散發著毀滅氣息的噬骸之影,以及正在加速崩塌的安全屋!

兩人如同兩道狼狽的箭矢,在崩塌的碎石和彌漫的煙塵中,險之又險地沖出了缺口!

缺口外,并非預想中的自由,而是銹喉集市那巨大溶洞空間的下層區域——一片更加混亂、更加危險的區域!腳下是深不見底、散發著惡臭的黑色積水潭,上方是錯綜復雜、搖搖欲墜的銹蝕棧橋和懸掛平臺??癖┑氖珊≈凹鈬[引發的規則震蕩,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引爆了整個下層區域的混亂!

“天殺的!上面打雷了嗎?!”

“我的貨!我的籠子!”

“是‘清潔隊’?!不對!這他娘的是什么鬼東西的氣息?!”

“跑?。?!”

驚恐的呼喊、野獸的咆哮、物品翻倒的巨響、還有棧橋不堪重負的呻吟聲混雜在一起!整個下層集市如同炸了鍋的螞蟻窩,瞬間陷入一片混亂的奔逃!

而無言和羅蘭,剛剛沖出缺口,就差點撞上一隊正在下方平臺上交易的人!為首一個身高近兩米、渾身布滿虬結肌肉、臉上帶著猙獰刀疤、扛著一柄巨大銹蝕砍刀的壯漢,被頭頂掉落的碎石砸中肩膀,暴怒地轉過身來!

“哪個不長眼的雜碎敢…”他的怒吼戛然而止,銅鈴般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從崩塌巖壁缺口沖出來的、一身污泥和血跡的羅蘭和無言,以及他們身后那個正在缺口處瘋狂扭曲、散發著毀滅氣息的噬骸之影光影!

刀疤壯漢臉上的暴怒瞬間轉化為極度的驚駭和一種…被冒犯領地的狂怒!

“是你們?!把‘凈所’的狗和這種鬼東西引到老子的地盤?!”他如同被激怒的巨熊,巨大的砍刀猛地指向兩人,聲如雷霆,瞬間壓過了周圍的混亂,“給老子抓住他們!剁碎了喂水潭里的‘蝕骨魚’!”

他身后幾個同樣兇神惡煞的手下,立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亮出各種奇形怪狀的武器,帶著獰笑和殺意,朝著剛剛落地的無言和羅蘭猛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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