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七寶琉璃宗的山門在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
塵心腳踏七殺劍,懷中抱著奄奄一息的凌寒,如一道流星劃破夜空,徑直落在宗門主殿前。值守的弟子還未反應過來,塵心已經大步踏入殿內,聲音罕見地帶了幾分急切:
“風致!救人!“
殿內燈火通明,寧風致正在批閱文書,聞聲抬頭,溫潤如玉的臉上閃過一絲訝異。當他看清塵心懷中血染白衣的少年時,立刻放下毛筆,七寶琉璃塔武魂瞬間釋放:“七寶轉出有琉璃,六曰:愈!“
七彩光芒籠罩凌寒,他破碎的骨骼開始緩慢愈合,蒼白的臉色也漸漸有了血色。
“劍叔,這是...“寧風致皺眉問道。
“唐昊那瘋子打的。“塵心冷哼一聲,將凌寒小心放在軟榻上,“我在索托城外碰見的,再晚一步,這小子就交代了。“
寧風致眼中閃過一絲震驚:“昊天斗羅?他為何會對一個孩子下如此重手?“
塵心簡單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寧風致聽完,眉頭皺得更緊:“為了唐三?這...“
“唐昊護短成性,當年為了阿銀連武魂殿都敢闖,如今為了兒子對一個魂尊出手,也不奇怪。“塵心淡淡道,目光卻一直沒離開凌寒,“這小子倒是硬氣,被揍成這樣都沒求饒一聲。“
寧風致若有所思地看著塵心:“劍叔似乎很欣賞他?“
塵心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道:“十二歲的魂尊,能跟趙無極打得有來有回,天賦不比榮榮差。“
“哦?“寧風致來了興趣,“劍叔這是動了收徒的心思?“
塵心瞥了他一眼:“我七殺劍一脈講究人劍合一,他的武魂卻是笛中藏劍,路數不合。“
“不管怎樣,先救人吧。“寧風致微微一笑,繼續施展治療魂技。
…………
三天后,凌寒終于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天花板——淡青色的紗帳,精致的琉璃吊燈,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香。
“醒了?“
清冷的聲音從床邊傳來,凌寒艱難地轉頭,看到一個白衣老者正坐在窗邊擦拭長劍。老者面容俊朗,劍眉星目,雖然頭發已經花白,但渾身散發出的凌厲劍氣卻讓人不敢小覷。
“前...輩...“凌寒聲音嘶啞,想要起身行禮,卻被一陣劇痛逼得倒回床上。
“別動。“塵心收起長劍,走到床邊,“你斷了七根肋骨,五臟移位,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跡。“
凌寒苦笑:“多謝前輩相救...不知...“
“七寶琉璃宗。“塵心打斷他,“我是劍斗羅塵心。“
凌寒瞳孔一縮——劍斗羅!號稱攻擊力天下第一的封號斗羅!
“晚輩凌寒,拜見劍斗羅前輩。“他強忍疼痛,恭敬道。
塵心擺擺手:“省省力氣吧。唐昊為什么對你出手?“
凌寒將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遍,塵心聽完,冷哼一聲:“果然如此。“
“前輩...認識那位封號斗羅?“凌寒小心翼翼地問道。
“昊天斗羅唐昊,九十五級強攻系封號斗羅,唐三的父親。“塵心淡淡道,“當年以一己之力重創武魂殿三位封號斗羅的狠人。“
凌寒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自己竟然招惹了這樣恐怖的存在。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塵心瞥了他一眼,“唐昊雖然護短,但還不至于對一個孩子趕盡殺絕。這次教訓過后,應該不會再找你麻煩。“
凌寒沉默片刻,突然問道:“前輩為何要救我?“
塵心擦拭長劍的動作一頓,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怎么,救你還救錯了?“
“不是...“凌寒連忙搖頭,“只是晚輩與前輩素不相識...“
“我雖然不喜歡你在榮榮面前耍帥。“塵心突然話鋒一轉,“但更看不慣唐昊以大欺小。“
凌寒一怔,隨即苦笑——原來劍斗羅早就注意到他了。
“你的武魂很特殊。“塵心突然道,“笛中藏劍,攻守兼備。若能修煉到封號斗羅,成就不會在我之下。“
凌寒心頭一震,沒想到劍斗羅對他的評價如此之高。
“前輩過獎了...“
“不是夸獎,是事實。“塵心站起身,“等你傷好了,我教你幾招劍法。“
凌寒瞪大眼睛:“前輩要...教我?“
“怎么,不愿意?“塵心挑眉。
“不不不!“凌寒激動得差點從床上蹦起來,牽動傷口又是一陣齜牙咧嘴,“晚輩求之不得!“
塵心嘴角微揚:“好好養傷吧。“
說完,他轉身離去,只留下一道瀟灑的背影。
七寶琉璃宗的晨光透過紗窗灑在床榻上,凌寒緩緩握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天下用劍之人,塵心為之最...“
獨孤爺爺曾經的話語在耳邊回響,凌寒的呼吸不自覺地急促起來。能得到劍斗羅的指點,是多少劍武魂魂師夢寐以求的機緣!
但下一秒,他的眼神陡然轉冷。
——狼狽!
那個夜晚被唐昊碾壓的畫面如附骨之疽般在腦海中閃回:自己像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連抬頭都做不到;鮮血流進眼睛,視野一片猩紅;還有那居高臨下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隨手可以碾死的螞蟻...
“咔嚓!“
床沿的木欄被他生生捏碎。
“唐昊...“
凌寒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冰藍色的眸子里燃起從未有過的怒火。他向來性情淡泊,就連被唐三偷襲時都未曾真正動怒,但這次不同——那是赤裸裸的羞辱,是強者對弱者毫不掩飾的踐踏!
“咚咚咚。“
輕柔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凌公子,該換藥了。“
一名七寶琉璃宗的女弟子端著藥盤走進來,看到碎裂的床欄時明顯怔了怔,但很快恢復職業性的微笑:“劍斗羅大人吩咐,等您能下床了就去后山劍崖找他。“
凌寒收斂情緒,微微頷首:“多謝。“
……
三日后,后山劍崖。
這是一處陡峭的懸崖,崖壁上布滿縱橫交錯的劍痕,最深的一道幾乎將山體劈成兩半。晨霧繚繞中,塵心負手立于崖邊,白衣勝雪,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
(七寶琉璃施妙手,百般屈辱化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