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她的聲音經過特殊處理，冰冷、毫無起伏，通過力場傳遍大廳每一個角落，“暗標。標的為1毫升抗體。最高價者得，實時交割。交割前，需通過天穹交易所精神域測謊驗證資金。虛假報價者，資產清零，性命由天穹處置。”

無形的壓力籠罩全場。暗標，意味著你不知道對手出了多少，每一次加價都如同在黑暗中賭博。而精神域測謊，更是杜絕了任何空頭支票的可能。

謝燼坐在后排一個不起眼的懸浮水晶座椅上，身體放松，但那雙深邃的眼眸深處，卻亮起一種近乎非人的微芒。無形的精神絲線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悄無聲息地蔓延開去，捕捉著前排幾個關鍵水晶平臺上競拍者最細微的心跳加速、血液流速變化、肌肉的瞬間繃緊……這些生理信號在精神域的視野里，如同黑夜中跳動的篝火般清晰。

“開始。”中央平臺上的“藥師”宣布。

環繞光屏瞬間被分割成一百個獨立區域，每個區域對應1毫升抗體，下方開始瘋狂跳動數字。一億的起拍價在眨眼間就被淹沒。一億一千萬…一億三千萬…一億五千萬…數字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路狂飆！

就在價格攀升至兩億三千萬每毫升時，一個位于最前排、全身籠罩在黑色斗篷中、代號“黑鷲”的競拍者，猛地抬手。他面前的光屏數字瞬間被清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令人心臟驟停的猩紅數字：

【50億星幣。】

【目標：所有100毫升。】

整個水晶廳死寂一片。五十億！每毫升！這已不是競價，這是赤裸裸的碾壓！是帝國密探試圖用無可匹敵的財富，將救命稻草徹底壟斷！

洛蒙在后面看得頭皮發麻，喉嚨發干。星鯊號三成的抽成…那是天文數字！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中央平臺上，“藥師”的面具微微轉向“黑鷲”的方向。沒有憤怒，沒有驚訝，只有一種冰冷的審視。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大局已定，帝國密探即將得逞時，那個經過處理的聲音再次響起，清晰得如同冰珠砸落水晶：

“規則補充。拍賣標的，改為單毫升獨立拍賣。拆分，成交。”

嗡——！

整個水晶廳瞬間被引爆！拆分！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帝國密探那五十億一毫升、試圖一口吞下全部的天價，瞬間失去了意義！每一個1毫升，都將單獨面對所有瘋狂的爭奪！

“黑鷲”斗篷下的身體明顯一僵。他身邊另一個帝國密探猛地攥緊了拳頭。

而其他競拍者，聯邦生化署的代表、那幾個眼中燃燒著貪婪火焰的星際海盜、還有其他隱藏的富豪……眼中瞬間爆發出絕處逢生的狂喜和更深的瘋狂！

“2億5千萬！”

“2億8千萬！”

“3億！第17號！”

“3億3千萬！第41號！”

“4億！第9號！”

……

光屏上的數字徹底瘋了！每一次單獨成交的確認音都像一記重錘，敲在“黑鷲”和所有帝國密探的心上。他們被迫加入這殘酷的絞殺，為每一毫升支付遠超預期的天價。聯邦代表咬著牙報出一個個數字；海盜頭子紅著眼押上了未來十年的劫掠收益；某個不知名的富商為了其中一毫升，甚至當場抵押了三個資源星球的開采權！

謝燼的精神域如同最精密的儀器，捕捉著每一份貪婪、絕望和孤注一擲的瘋狂。他冰冷的目光掃過那些數字，最終落在中央平臺上那個白色的身影上。她只是靜靜懸浮在那里，像風暴的中心，卻掌控著風暴的走向。

當最后一毫升以兩億一千萬星幣的價格成交時，環繞光屏中央猛地跳出一個巨大的、血淋淋的總和數字：

【147億星幣。】

灰域有史以來最高的單日成交額！誕生了！

死寂再次降臨，隨即是壓抑不住的、粗重的喘息和低低的驚嘆。

洛蒙感覺自己快要虛脫了，他看著自己終端上瞬間跳出的、代表星鯊號三成抽成的那個恐怖數字——44.1億星幣——大腦一片空白。下一秒，巨大的狂喜和一種近乎臣服的敬畏淹沒了他。他猛地站直身體（在零重力下只是一個挺直的動作），對著中央平臺那個白色的身影，右拳重重捶在左胸心臟位置，嘶啞著嗓子低吼：“藥師！星鯊號，洛蒙，從今往后，唯命是從！”這是海盜最重的血誓。

***

水晶廳的喧囂漸漸散去，只剩下冰冷的折射光影。女主在專屬通道口停下腳步。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前方，擋住了去路。

它并非實體，更像是由無數流動的、細密的藍色光絲在半空中編織凝聚而成的人形輪廓。面部沒有五官，只有兩個深邃的、不斷旋轉的漩渦，散發著幽冷的光。它微微躬身，一個毫無情緒起伏、卻帶著奇異韻律感的電子合成音直接在女主和謝燼的腦海中響起：

“藥師閣下。天穹交易所理事，代號：天穹β。恭賀閣下創下灰域記錄。可否移步一敘？關于您手中抗體的…長期、穩定、以及更深層次的合作可能。”光絲人形抬起一只由數據流構成的手臂，指向旁邊一條泛著柔和白光的通道，“交易所愿意提供遠超今日價格的保障，雙倍，甚至更多，換取您手中那份…獨一無二的配方。您會發現，我們背后的‘覺醒者’資金鏈，擁有您難以想象的深度和資源。”

就在這時，謝燼的眉頭幾不可察地一蹙。他左臂的義肢內部，一個極其隱蔽的微型感應器發出只有他能感知的細微震動。他強大的精神域瞬間捕捉到一縷極其微弱、卻帶著冰冷探針意味的量子信號，正從天穹β身上散發出來，目標直指身旁的女主。更讓他瞳孔微縮的是，另一股幾乎完全相同的信號，正試圖穿透他精神域的外圍防御，掃描、分析，甚至…復制他精神波動的特征模式！

危險！

謝燼一步上前，高大的身軀不動聲色地將女主擋在身后半個身位，冰冷的視線如同實質的刀鋒，刺向那團流動的藍色光絲。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在女主耳邊響起，只有她能聽見：“它在掃描你…也在復制我。別被數據…賣了靈魂。”

天穹β那不斷旋轉的漩渦狀“眼睛”似乎微微停滯了一瞬，隨即恢復了流轉。它沒有反駁，只是那由光絲構成的身影，似乎變得更加幽深難測。

女主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她沒有看天穹β，只是對謝燼極其輕微地點了下頭。

通往星鯊號泊位的通道，是一條懸浮在巨大虛空中的透明水晶長廊。外面是灰域永不停歇的混亂霓虹和穿梭的飛船光影。通道內，零重力環境讓行走變成了奇異的飄浮滑行，腳下是萬丈深淵般的虛空。只有吸附靴與水晶地面接觸時發出的輕微磁吸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女主在前，謝燼落后半步，洛蒙則有些笨拙地跟在更后面，還沉浸在巨大的財富沖擊里。

突然！

毫無征兆！前方一塊巨大的菱形水晶壁猛地向內炸裂！不是爆炸的轟鳴，而是如同最鋒利的刀切過玻璃般，發出令人牙酸的“嘶啦”銳響！

一道灼亮到刺眼的磁軌加速彈痕，撕裂空氣，帶著毀滅性的動能直射女主眉心！速度快到超越視網膜捕捉的極限！

死亡的冰冷瞬間攫住了心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女主體內那枚沉寂的芯片核心，如同被強行喚醒的兇獸，爆發出超越極限的運算洪流！嗡——！

時間在她獨特的感知中仿佛被強行拉伸、扭曲。

0.3秒！

一個與女主身形、姿態、甚至能量波動都完全一致的“鏡像”，如同從她身體里硬生生撕裂出來，出現在她原本位置前方半步！它由純粹的精神力場構成，在零重力下顯得更加虛幻而詭異。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