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金戈鐵馬踏天竺
- 孽火繁花
- 阿詡的青蛙
- 2303字
- 2025-08-17 10:42:00
養(yǎng)心殿的燭火徹夜未熄,柳合將燕敘之送來的印度輿圖鋪在金磚地上,朱砂筆在恒河平原圈出三個紅點。蘇文彥捧著奏折跪在旁邊,膝蓋早已在冰冷的地磚上跪得發(fā)麻,案上的奏疏堆積如山,全是反對在印度設立殖民點的諫言。
“陛下,江南士子聯(lián)名上書,說殖民印度是‘勞民傷財,背棄王道’。”蘇文彥的聲音帶著疲憊,少年丞相的鬢角竟也生出幾縷銀絲,“連太后都讓小的勸勸您,說安穩(wěn)日子沒過幾天,何必再去招惹異域蠻夷。”
柳合沒抬頭,筆尖在“德里”二字上重重一點:“安穩(wěn)?當年匈奴叩關時,誰跟你講安穩(wěn)?”他忽然將朱砂筆擲在輿圖上,墨點濺在恒河的河道里,像滴入水中的血,“燕敘之在古里國看到的棉花,畝產比江南高五成;那里的鐵礦裸露在地表,挖出來就能冶煉。你說,這些東西該不該要?”
蘇文彥看著輿圖上蜿蜒的恒河,忽然想起姑母在慈寧宮說的話:“文彥,柳合想要的從來不是安穩(wěn),是能讓子孫后代都安穩(wěn)的家底。”那時他還不懂,如今看著陛下眼底的紅血絲,忽然明白了——所謂王道,有時也需要金戈鐵馬去守護。
“調三萬西山營精銳,隨燕敘之去印度。”柳合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里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在德里、孟買、加爾各答各建一座堡壘,用蒸汽輪機改造戰(zhàn)船,沿著恒河巡邏。告訴燕敘之,三年之內,我要看到印度的棉花鋪滿江南的織機。”
蘇文彥躬身領命時,膝蓋在磚地上磨出輕響。他走到殿門口,忽然聽見柳合說:“把那批新造的后裝步槍調去一半,讓士兵們練練準頭。”
早朝的爭論比預想中更激烈。吏部尚書捧著《春秋》跪在丹墀下,花白的胡子幾乎觸到地面:“陛下,夷狄之邦,不服王化,殖民只會徒增邊患!鄭和七下西洋,從未占過一寸土地,照樣萬邦來朝!”
“老大人可知鄭和帶回的蘇木,為何能當俸祿發(fā)?”柳合坐在龍椅上,指尖敲擊著扶手,“因為西洋諸國怕他的寶船。如今我的樓船比寶船厲害十倍,為何不能讓印度的棉花當俸祿發(fā)?”
御史們的諫言像雪片般飛來,有的說“棄華夏禮儀,學蠻夷殖民,是數(shù)典忘祖”,有的說“江南百姓剛喘口氣,再征徭役會激起民變”。
柳合卻從袖中摸出燕敘之的密信,對著滿朝文武宣讀:“古里國的寶石礦,雇工開采一日可得寶石三斤;恒河平原的水稻,一年可收三季;西海岸的胡椒,用蒸汽船運到歐洲,利潤翻二十倍。”
朝堂瞬間安靜下來。柳合看著那些瞠目結舌的官員,忽然想起在江南,燕敘之教他的“算賬法”——再迂腐的書生,聽到銀子也會動心。
“傳朕旨意。”他站起身,龍袍的下擺掃過御案,“江南各省征調民夫五千,隨船前往印度,參與堡壘修建,工錢是本地的兩倍;凡愿去印度開墾的農戶,免徭役十年;商戶去印度開設分號,前三年免稅。”
散朝時,柳合在回廊遇見蘇文彥,少年丞相正對著份賬冊發(fā)愁。“陛下,印度的殖民點預算出來了,建三座堡壘加十艘蒸汽戰(zhàn)船,需要白銀兩百萬兩。”他指著賬冊上的數(shù)字,“國庫現(xiàn)在怕是……”
“把內庫的銀子撥一半過去。”柳合打斷他,目光落在慈寧宮的方向,“告訴太后,她那些寶石首飾先借朕用用,等印度的寶石礦開了,十倍還她。”
蘇文彥剛要笑,又聽見柳合說:“讓工部在印度建座鐵廠,用當?shù)氐蔫F礦煉鋼;讓農師帶著江南的稻種,試試能不能在恒河平原種植。還有,教當?shù)厝苏f漢話,寫漢字,讓他們知道,誰才是這片土地的新主人。另外……不聽話的,該殺就殺。”
三日后,泉州港的碼頭人山人海。三萬西山營士兵穿著嶄新的鎧甲,背著后裝步槍,正排隊登上樓船;五千民夫扛著工具,臉上帶著對異域的好奇與忐忑;商戶們的貨棧里堆滿了絲綢、瓷器與茶葉,準備去印度換取寶石與香料。
燕敘之站在“鎮(zhèn)海號”的甲板上,看著柳合派來的監(jiān)軍——那是位名叫沈煉的年輕翰林,據(jù)說精通算學與格物。“沈大人,這殖民之事,怕是比征討更難。”他望著越來越遠的海岸線,忽然覺得肩上的擔子比樓船的鐵錨還沉。
沈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反射著陽光:“燕將軍放心,下官帶了《大胤律》和《農桑要術》,咱們既要讓他們服膺王法,也要讓他們學會種稻織布。陛下說了,人心比堡壘更重要。”
樓船駛離泉州港的第七日,柳合收到了燕敘之的信。信上畫著幅簡筆畫:一艘蒸汽船停在恒河岸邊,岸上的印度人正圍著江南的織布機嘖嘖稱奇。旁邊寫著行小字:“此處甚好,可長駐。”
柳合將信貼在胸口,那里還揣著蘇晚卿讓人送來的桂花糕。他走到窗前,看著宮墻外忙碌的工匠們正在安裝蒸汽抽水機——那是準備運往印度的,用來灌溉恒河平原的農田。
“陛下,太后在慈寧宮設了宴,說要給您嘗嘗新染的晚霞錦。”太監(jiān)總管躬身稟報,聲音里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柳合嗯了一聲,往慈寧宮走去。途經(jīng)御花園時,看見幾個小太監(jiān)正在調試蒸汽驅動的轉經(jīng)筒,那是給印度殖民地的寺廟準備的,既能宣揚本土道法,又能展示大胤的技藝。
“阿合喲……你這殖民的心思,到底是為了銀子,還是為了別的?”蘇晚卿坐在慈寧宮的暖閣里,指尖撫過晚霞錦的紋路,上面的金線在燈光下流淌,像極了恒河的水波。
柳合拿起塊桂花糕,甜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為了百年之后,江南的織戶不用再熬夜紡紗,西山的礦工不用再下井挖煤。為了咱們的子孫后代,不用再像雁門關的弟兄那樣,用血肉之軀去擋敵人的刀箭。”
蘇晚卿忽然笑了,將塊玉佩塞進他手里——那是用古里國的藍寶石雕琢的,上面刻著“長治久安”四字。“早去早回,我讓御膳房給你留著桂花糕。”
柳合走出慈寧宮時,夜色已深。他抬頭望著滿天繁星,忽然覺得那些星辰像極了印度殖民地的燈塔,正指引著船隊駛向更遠的未來。他知道,這場始于蒸汽與鋼鐵的殖民,終將在恒河平原上,開出屬于大胤的文明之花。
而養(yǎng)心殿的輿圖上,代表殖民點的紅點正不斷增多,像滴落在宣紙上的朱砂,漸漸暈染開來,將整個印度次大陸,都染上了屬于東方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