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風牧場的清晨總是裹著露水和草香。姜甜抱著三個月大的麗莎站在主屋走廊上，看著朝陽將遠處的紅巖峽谷染成金色。小嬰兒在她懷里咿咿呀呀，胖乎乎的小手抓著一縷母親的頭發不放。

“哎喲，小麗莎，輕點。“姜甜笑著輕捏女兒的小手，“你比你爸爸還有勁。“

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陸驍端著兩杯咖啡走過來，將其中一杯遞給她。他下巴上還掛著剃須膏的泡沫，灰綠色的眼睛在晨光中如同寶石。

“又在說我的壞話？“他低頭親了親女兒的額頭，胡茬蹭得小麗莎咯咯直笑。

姜甜啜了一口咖啡，完美的手沖比例——陸驍現在已經完全掌握了她的口味。“只是在陳述事實。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你差點把我胳膊拽脫臼。“

陸驍哼了一聲，目光掃過她手腕內側的玫瑰紋身——那里曾經有一道子彈擦痕。“后來是誰救了誰的次數比較多，華爾街？“

姜甜正要反駁，瑪姬從馬廄方向跑來，紅發在腦后扎成一個亂糟糟的馬尾，牛仔褲上沾滿草屑。

“姜阿姨！紅閃電不肯吃早飯！“十二歲的女孩氣喘吁吁地報告，“我檢查了牙齒和蹄子，都沒問題，但它就是不理飼料。“

陸驍皺眉：“懷孕期間胃口變化正常，但紅閃電從來不是挑食的馬。“他放下咖啡杯，“我去看看。“

“我一起。“姜甜將麗莎交給瑪姬，“小公主該換尿布了，能拜托你嗎？“

瑪姬驕傲地接過嬰兒：“我能搞定！上周陸叔叔教我的'牛仔式尿布打法'，絕對不會漏！“

姜甜挑眉看向陸驍，后者假裝專注地研究遠處山巒。她笑著搖搖頭，跟著他走向馬廄。

紅閃電的馬欄前，這匹漂亮的棗紅馬確實顯得焦躁不安。它不斷用蹄子刨地，對食槽里的飼料不屑一顧。陸驍輕聲安撫著靠近，熟練地檢查它的眼睛、牙齦和腹部。

“體溫正常，沒有疝痛跡象...“陸驍皺眉，“但它心率偏快。“

姜甜突然感到一陣熟悉的刺痛從太陽穴蔓延開來——預知能力又要發作了。她扶住欄桿穩住身體，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重組...

她“看到“紅閃電的右前腿微微跛行，蹄鐵邊緣有一絲不明顯的血跡；“看到“一個陌生女人蹲在馬身旁，手法嫻熟地處理著什么；“看到“陸驍警惕地盯著那個女人，右手無意識地摸向腰間的槍...

“姜甜？“陸驍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他扶住她搖晃的身體，“又來了？“

姜甜點點頭，額頭上已經滲出冷汗：“紅閃電的右前蹄...有問題。我'看到'一個陌生女人在幫它處理。“

陸驍立刻檢查紅閃電的右前蹄，果然在蹄鐵邊緣發現了一道細小的傷口，已經開始發炎。

“該死，這么隱蔽...“他輕聲咒罵，隨即疑惑地看向姜甜，“但你說的女人是誰？牧場沒有女獸醫。“

正說著，一個清脆的女聲從馬廄入口傳來：“因為它不是普通的外傷，而是毒蛇咬傷。“

姜甜和陸驍同時轉身。一個身材高挑的亞裔女性站在那里，穿著卡其色馬褲和簡潔的白襯衫，黑發扎成利落的馬尾。她手里拎著一個老式醫療箱，上面印著已經褪色的“黑水生物科技“字樣。

陸驍立刻擋在姜甜前面，右手已經按在了槍柄上：“你是誰？怎么進來的？“

女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舉起雙手示意無害：“艾薇·張，獸醫。你們的圍欄東側有個缺口——郊狼挖的，建議盡快修補。“她的目光越過陸驍，落在紅閃電身上，“如果不及時處理，蛇毒會在24小時內引發流產。“

姜甜注意到這女人說“流產“時，眼神微妙地閃爍了一下，仿佛在刻意強調這個詞。

“我們沒請獸醫。“陸驍冷聲道。

艾薇微笑：“老湯姆請的。他說紅閃電情況異常。“她向前一步，“我可以幫忙。我對...賽馬毒理很有研究。“

姜甜突然感到一陣寒意。紅閃電懷孕的消息從未對外公布，只有牧場核心成員知道。她悄悄碰了碰陸驍的手背，后者會意。

“證明你的身份。“陸驍命令道。

艾薇從容地從口袋里掏出獸醫執照和內華達州身份證。姜甜注意到她的地址寫的是卡森城——黑水組織曾經的據點之一。

“處理完傷口，我立刻離開。“艾薇說，“畢竟，保護瀕危物種是每個獸醫的職責，不是嗎？“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突然打開了姜甜記憶深處的某個匣子。她母親的研究筆記里提到過，紅閃電所屬的馬系帶有獨特基因標記，是瀕危物種保護計劃的一部分...

陸驍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猶豫片刻后側身讓開：“五分鐘。我看著你。“

艾薇處理傷口的動作確實專業。她先用一種特殊藥水清洗傷口，然后注射了小劑量透明液體，最后敷上氣味刺鼻的藥膏。整個過程中，紅閃電異常溫順，仿佛認識這位陌生獸醫。

“好了。“艾薇收拾工具，“24小時內不要讓它劇烈運動。我留些藥，每天換一次。“

她遞給陸驍一個小瓶子，兩人的手指短暫相觸。姜甜注意到陸驍的表情突然變得古怪，而艾薇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

“多少錢？“陸驍生硬地問。

艾薇搖頭：“老湯姆已經付過了。“她轉向姜甜，目光突然變得深邃，“恭喜你們的孩子。她看起來很健康。“

姜甜本能地抱緊雙臂，盡管麗莎并不在她懷里：“謝謝。你認識老湯姆很久了？“

“不算久。“艾薇拎起醫療箱，“但他提起過你們的事跡——摧毀黑水組織的英雄。“她走向馬廄出口，又回頭補充，“對了，最近牧場周圍蛇類活動頻繁，建議檢查所有圍欄。尤其是...西側靠近舊實驗室的區域。“

她離開后，姜甜和陸驍沉默良久。

“她在試探我們。“姜甜最終打破沉默，“關于舊實驗室的事只有內部人員知道。“

陸驍點頭，眼神陰郁：“而且她對紅閃電太熟悉了。那匹馬除了麗莎和你，從不讓陌生人碰。“

兩人決定暫時按兵不動，但加強牧場安保。當晚，姜甜在整理麗莎的舊文件時，一封沒有郵戳的信從書架上掉落。信封上只有一個簡單的“C“字。

信的內容讓她血液凝固：

「小玫瑰：

殘余的黑水比想象的多。他們在找最后的樣本——不是你女兒，是紅閃電未出生的幼駒。保護好它，就像我們保護你一樣。

有人在監視牧場。別相信新來的獸醫。

——C」

姜甜的手指發抖。C——她生父夏誠的代號。但夏誠已經在十七年前的車禍中喪生...除非那場死亡也是偽造的？

她剛要把信給陸驍看，突然一陣劇痛襲來。這次的預知比以往都強烈——她看到牧場陷入火海，看到陸驍滿身是血地跪在地上，看到艾薇·張抱著一個馬駒形狀的包裹走向直升機...

預知結束時，姜甜發現自己倒在地上，鼻血滴在“C“的信紙上，將那個字母染得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