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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由別人轉述的愛情謀殺事件

外面的雪下大的時候,我忽然接到晚煙的電話。我有些意外,兩年前,我們是同事,后來我辭職離去,她一個單身姑娘,我與她的聯系就漸漸變少,最后客氣到只在過年時發一條祝福的關系。

晚煙說:“現在方便嗎?有些事需要面談。”我不知道是不是在那個時候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大雪天還要讓我出來,一定有什么事這樣的迫不及待。

我從地鐵站走出來,雪撲到臉上來時,我想到了多年前的一個場景,想起了涓埃。我想是因為晚煙才想起涓埃的吧。曾經的一段時間里,我,晚煙,涓埃,小霜,佳佳,五個人一起工作的一段時光。而我與涓埃熟悉,也是在那一個大雪天開始。

晚煙選了一個咖啡館,在小街的最角落,大雪天里,只有晚煙一個客人,還躲在包間里。

兩年的時間說不上長短,瘦了一圈,精神也不是太好。招呼我坐下,問我喝什么。我隨便點了一個,晚煙說:“本來,佳佳姐也要來的,大雪天的,她留在家看孩子。我們也兩年沒有見面吧。所以問一問你,這些日子可好?”我苦笑了一下:“離開才知當初的好。我最近有些躺平了。”晚煙淡淡說道:“躺平也是一種狀態,很難說不好。你一走,也不與大家聯系了。”我有些羞愧,我知道自己的性格,就因為這藏在心底的孤僻,我錯過了許多人,也做錯了許多的事。只好勉強對晚煙笑道:“我是怕打擾你們。”晚煙一笑:“我知道,開玩笑啦。”

我無法解釋我心底是念舊之人,只是不知道怎么說出口。那個時候單位籌劃多年的書終于啟動,領導掛名字,編內容的就是我,晚煙,佳佳,小霜,還有涓埃。同事們稱我們為單位的五大筆桿子,我不知道是贊嘆還是戲謔。

所以我今天見到了晚煙,忍不住就問:“小霜與涓埃最近怎么樣?我也與他們沒有聯系了。”小霜早就結婚了,這個時候該有孩子了吧。我平時很少見到她的動態。而涓埃,以他的性格,他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也并不奇怪。

晚煙看著我說:“涓埃,還有小霜都不在了?”她說完的時候,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在了?也走了嗎?”

“他們死了。”晚煙說。

所以,晚煙才打電話要見我。而我除了驚愕之外,好像連悲痛也沒有,有的是不相信,是覺得好好一個人,當你想到他已經死去的時候,有一種莫名的不真實感。

服務生過來送飲品,晚煙低下頭不想讓外人看到她臉上的表情,等門關上之后,她的眼淚才淌了下來。我拿過紙巾遞過去,問道:“什么時候的事兒?”晚煙擦了一下眼淚說道:“小霜與涓埃都死了半年了。你走后幾個月后,我被借調到外單位幫忙。過了一年小霜得了急病,在醫院沒有一天就去世了。葬禮很簡單,單位的人知道的也不多。你不在了,就我與佳佳,小霜,涓埃關系好些。我打聽了時間還是去了,真的人很特別少。你知道小霜家不在這里,母親又走了。老公家這邊也沒有什么人,場面很冷清。那個時候聯系你,打了兩次電話沒有打通,我們也就放棄了。涓埃說你把大家都忘了。”

半年前?我計算著日期,那一段時間我去了一座島上。然而想到此節時,我心頭莫名的恐懼,手心發涼,心想是有這樣巧合的事嗎?原來在小霜與涓埃死去的那一段時間里面,也正是我心灰意冷之時,甚至有了厭世的念頭。后來我打聽到某一個島上的一座寺院,我去了那里。我關閉了所有通訊工具在那兒住了一個多月時間,才有了重入紅塵的氣力。

我問:“那涓埃呢?”晚煙道:“小霜葬禮過后不久,涓埃就出車禍死了。他開著車跟領導出來工作,途中車起火,兩個人都沒逃出來。聽說單位還請了律師與汽車廠家打官司,后來這事也不了了之。”

我有些疑惑:“車燒著了?”晚煙說:“剛開始說是車自燃,后來又說車被撞了引起的火,火燒的很大,兩個人都燒的不成人形了。”

晚煙說起這件事時,我去想涓埃,我能想到的他,就是我們在一起工作時他的那個樣子。他悲慘亡去,我只要沒有去看到,他仍然是我見過的那個樣子,而今他不在了,對我來說,只是去了一個遠方,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晚煙繼續說道:“我本來以為也是這樣。涓埃也沒有舉辦什么葬禮儀式,他那個人脾氣有些古怪,在單位也沒有什么朋友。其實,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只是不善于表達,為人又太過耿直,甚至到了偏執的地步。那幾天我特別難受,甚至有些不安。明明好好的五個人,一個月之內就去了兩個。”

那個時候我們并不熟悉,兩個部門之間僅是知道彼此。僅有的幾次科室之間的往來,也只是同事關系。當然,不僅是與他,我跟很多人都是這樣。

大雪那天是周末,我在一個二手書店閑逛,在我隨手翻看書架上的舊書時,隔著窗子,看到了涓埃。他推著一輛自行車,滿身滿頭都是雪。雖然我說過我不喜歡與人交往,但是那限于興趣之外的人,當我在雪中看到涓埃也奔向這一家書店時,我對他心內充滿了好感。

涓埃走進來,我裝作才看見喊道:“這么巧,你也來這里啊。”涓埃先是一驚,臉色有些窘迫,隨即也笑了,站在門口拍打身上的雪與我對話:“巧啊。你也知道這家書店?”

我說我是這里的常客,然后說請他喝一杯,涓埃說他急著找一本書。他給老板報了書名,問一下這兒有沒有。我在想他是不是已找了很久,才會落了這樣滿身的雪。

老板聽他說的書,笑著說:“那本書早就不出版了,二手的也不好找,估計在本地是很難找到了。”涓埃似是有些失望,自言自語說:“看來真找不到了。”我說:“我剛好有。”

我與涓埃就是這樣熟識,借著一本書的往來。幾個月后,我們又因為工作關系暫時組成了一個組。有時候下班無事,我會與涓埃一起看看電影,晚煙就哈哈笑說兩個男人怎么去影院哦。

我們這一個組,涓埃與小霜原來是一個科室,我與佳佳一個科室,晚煙說她自從來這個單位后,就是沒娘的孩子到處被借調,沒一個落腳處。我們閑聊時知道晚煙還是單身,而佳佳,小霜都結婚了,我那時也有了一個女友,所以我就對涓埃說,晚煙這么好的姑娘你怎不追。涓埃聽了,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我們知道涓埃是一個嫉惡如仇,眼內不揉沙子的人,但越是這樣,他就越難與人相處。我很慚愧他比我更勇敢,同樣的事我會沉默,忍著,而他會追著不放,非要有一個結果,直到最后搞得更憤怒更疲憊。

我的辭職是一次沖動而又快的猝不及防。不知道是不是沒有事先給涓埃說而讓他心生怨恚,他知道后發消息對我說:“以前我們聊天說不在這里了,早些脫身,我以為我有勇氣離開,沒想到你一聲不吭先走了。”我沒有敢說我是怕卷入更深的權力游戲之中而不能脫身,我只能早早逃離。我若給他說這些,以他的性格必定再生些煩惱。我就說反正在一個城市,以后多聯系啊。

當兩人離開同一個環境后,聯系的頻率只會越來越少,直到最后完全消逝。何況此后我生活狀況每日愈下,只能不停的為一口飽飯而奔波,包括涓埃在內,曾經的同事,我都遠離了。

我曾經想過涓埃的生活怎么樣了,任憑我怎么想都沒能想到他會死去。

晚煙拿過包從里面拿出一個袋子,取出一本書放在我面前,正是當年我送給涓埃那一本。晚煙說道:“昨天我收到信,按照他所說的,趕忙去他家找阿姨要了這一本書。就這么一個獨子,我真的不忍心再提舊事讓阿姨傷心。這本書包裝的很精致,就放在那里。阿姨說,那一天涓埃說要出差,這本書放在這里,說過幾天會有同事來拿。當時阿姨并不在意,等出事了才知道原來涓埃那天是在說遺言。”

我大吃一驚:“遺言?”

晚煙說:“涓埃不是出車禍,他早就做好了準備,那是一場有預謀的死亡,他殺掉領導是為了給小霜報仇。”

這樣的轉折一時讓我猝不及防,我呆愣的看著晚煙驚愕到話都說不出了。

晚煙嘆了又氣說道:“我們幾個在一起那么久,除了佳佳姐,我與你都不知道涓埃一直喜歡小霜。我是昨天收到他的信才知道整個事件的過程。昨天我把這件事給佳佳姐說時,她對涓埃的做法也很吃驚,但是佳佳說涓埃喜歡小霜她早就看出來了,佳佳說,涓埃只是暗戀,看的出小霜自己也不知道,既然這樣,佳佳姐也沒有說破。”

晚煙看出我的疑惑,繼續說道:“你記不記得我們那次年底聚餐?最后你開車送我們回去。”我想了想,記起那個年末書已經編好要出版了,我們也要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上。涓埃也因為工作表現努力,領導很是重視,還在會議上夸獎了他。時逢年底,我們一起聚餐,還說就算我們分開了,也不要忘舊情,每月都要聚上幾次。隨后我開車送他們回去,涓埃說佳佳懷孕了,讓她坐在前座。隨后他們三人坐在了后面。那個時候我已經決定要辭職了,但是我還沒有告訴他們。最先是到小霜的家,小區黑漆漆的。我記得當時涓埃問小霜:“你老公呢?讓他來接你吧。”小霜一笑說:“他出差了。沒事的,我自己回去。”涓埃說:“那我送你一程吧。反正我也沒事,你看天這么晚了。”說著涓埃就下了車,等著小霜下來。我現在想起來,仿佛又看到了兩人的背影,慢慢向黑暗中走去。而現在,這兩個人也真的都已經不見了。

晚煙說道:“佳佳姐與我說起了那一晚,當時我也沒有在意,覺得這也沒有什么,佳佳姐可能是結過婚的人吧,特別有敏感,她說從涓埃的眼神里,從他的言語中都能察覺的到。她這么一說,我一想,好像是這樣。那一晚我在左邊,涓埃在右邊,小霜就在我與涓埃的中間。我想,他可能是故意坐在小霜邊上的。”我說:“只是為了坐的近一些嗎?”晚煙說:“可能對于涓埃來說,能坐在一起,已很知足了。”

晚煙又指著桌子上我那本書說道:“這本書你的吧。其實,是小霜無意提起說想看的,涓埃在網上買不到,就滿城的跑著去找。他留下遺言托我把這本書還給你,他還說知道你是佛教徒,希望你有時間,可以多給他念念經,替他懺悔他的罪孽。他寫了很多文字,是關于小霜的,一起都發了過來,涓埃說他生前這些文字不敢給別人看,現在死了,他愿意分享給他的幾個朋友,至少讓我們知道他是因何而死。我昨天都看了。我都發你郵箱了。”

我問道:“你說他是為小霜報仇?”晚煙說道:“我是看了他的遺言才知道。小霜可能不是病死,而是自殺。她被領導強奸了。涓埃給小霜報仇,在與領導外出時,帶著汽油,將兩人都燒死了。我想警方已有了結果,只是單位礙于面子,把這事壓了下來。”

后來,晚煙點了兩瓶酒,我與她喝著,聊起了當年幾個人在一起的時光,喝的大醉,在醉意之中,我們想起小霜與涓埃時,仿佛他們兩個都不曾離去。

第二天,我找回了郵箱的密碼,下載晚煙轉發給我的信。沒有了手寫體,電子文檔不過是一堆編碼的合集讓我與書寫者有了一種疏離感。

我對著電腦一字一句的讀涓埃留下的這些文字,后來我忘記了他是我認識的涓埃,而是換作另一個故事中的人。

第一個文檔,是寫給晚煙的。

晚煙:這些文件我設置了定時發送。我跟小霜學到的。你收到時,我應該已不在了。我不知道把所有事情都講出來是好或是不好,我本來想帶著這些秘密去往另一個世界,但是我還是說出來,這世界對小霜的不公,哪怕有一個人知道了,我也沒有白白舍去這一身皮囊。

我知道,我這個人脾氣不好,在單位也沒有什么朋友。所以,我把你們四個當成我的朋友,那一段一起工作的時光讓我一直懷念。我把這些事講出來,你可以告訴佳佳,告訴際明。也或者,你獨守這個秘密。

坦白說吧,也不怕你笑話,或是鄙視我,我愛上了一個人,就是小霜。不要問什么原因,愛上一個人,自己怎么能控制的了呢。當然,請你放心,我與小霜之間清清白白的。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面,雖然我們在一同一個科室,她根本不知道我喜歡他。是我自己深迷在里面,每天看著她就好。后來,我越陷越深,與她有關的一切都是好的。所以,我是多么可笑不是?

晚煙,你以為小霜是病死的嗎?不是。我知道她是自殺的。我們一個科室,我能感覺到她的情緒。小霜后來才告訴我她是被領導強奸了,所以,我決定去為小霜復仇。你看到這封信時,我與那個人已經同歸于盡了。我沒有權力去奪取一個人的性命,但我甘愿受這一份罪孽。

際明曾經送我一本書,是小霜想要的,她一說,我就滿城的幫她找。后來小霜還給了我。我那時候好糊涂啊,沒有去想小霜是要自殺了。現在那本書就在我家里,我托我媽媽幫我收著,你去我家拿回來,還給際明吧。還有,我知道際明是佛教徒,如果他愿意,遇到機會,不如替我多念念經吧。小霜那么善良,來世不會受苦,我怕我殺了人會入地獄,我不怕受無盡之苦,只是怕見不到小霜。佛經上說得念一佛名可超越四十劫生死重罪,我若得解脫,便追隨小霜而去。

人生本就無常,莫怪我如此冷漠。其實我心底一直視你們如好友,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而今我自離去,你們也不必多掛念于我,此后經年,愿你們喜樂。

第二個文檔是一篇日記。更像是涓埃用第二人稱寫的小說。我想他是不忍將小霜的受害寫的直白,而加入了故事的元素。包括,他的復仇計劃。

《焚燒記》

五月二日

中午領導喝醉了。醉后問他,想不想再升一步?他知道領導對此次書籍的出版很滿意,而他付出的也最多。他以前沒有想過會與領導的關系一下子近了。領導哈哈一笑說:“沒事多觀察觀察我,退休了,給我寫一個自傳啊。”所以今天雖然是假期,他還是被喊了出來,他也隨著領導見幾個大人物。

領導說:“要不先把你調到下面部門,先當一個小領導,鍛煉半年,回來就能再升職了。”他并不想走,離開了,就不能見到她了。

他想起那一晚,他們聚餐回來,他送她回小區。那短短的一段路程,他只希望永遠沒有盡頭才好。夜色里看不見她什么樣子,但她似乎是很害怕黑夜,挨著他很近,近到可以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那一刻,他是想表白的,后來覺得表白的太過無恥,她一定會生氣的。可是,他又能怎么辦?他早已中了毒。

忽然聽領導說:“回單位吧。去喝點茶,躺下睡一會兒。”他收回思緒,將車開到了單位。

假期快結束了,單位冷冷清清,除了樓下一個保安,整個大樓都是空的。他與領導上樓,路過三樓的值班室時,看到了她。

原來她今天值班啊,他想。正是午后,她有些困了,歪在床上睡著了。他走過去,發現領導還停在原地沒有走,他只好停下,過了十幾秒鐘,領導走了過來。可能是酒精的緣故,領導的眼睛很紅,臉上卻多了一絲笑意。

到了領導的辦公室,領導說你回去吧,考慮考慮我今天說的,機會難得。領導酒喝太多了,滿屋子的酒氣。

他表示了感謝,又對領導關切了幾句。不止一次有人勸他,讓他妥協一些,升職有什么不好?

他走的時候,又路過了值班室。門仍然關著,透過窗戶看到她還在睡。桌子上放著幾本書,他送給她的那一本也在,是沒有看完,還是又重新翻開了呢?正是要入夏的季節,她穿的衣服很薄,她歪在被子上,身子向下滑,衣服就皺成一團到了胸口,露出了細嫩的腰與小腹。他看的心內直跳,想要提醒,可是又想這樣一直看著。但他忽然想到剛才領導也站在這里,是不是也在看?

忽然她動了動,好像要醒了,他趕忙離去,急匆匆的下樓,差一點從樓梯上滑下去。

后來他不止一次的想,如要那個時候,他叫醒了她,那么他會與她聊一會兒天吧。聊什么呢?至少可以聊聊那些書,哪怕隨便聊點別的,如果是這樣,后來的一切是不是都可能有一個新開始?

五月四日。

他看出她的神色異常。他想問為什么,又咽了回去。而他心內何嘗不是煎熬。他想告訴她一切,可是,又覺得這樣對她太不禮貌了。畢竟她已經結婚了。

五月八日。

他確信,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好像有了窺破別人秘密的神力,只不過一顰一蹙之間,她的哀愁他看的到。

五月十一日

他終于問她了:“出了什么事嗎?”他是發信息問的。科室內人數眾多,他只能不動聲色。

然而得到的回答只是說:“沒什么。謝謝關心。”

五月十八日。

調離文件下來了。他下個月調到下面部門任一個小中層。他想,是不是離開了,就可以暫時忘記自己的羞愧?他終于對他說了心內想說的。他把曾經寫的一篇文字寄給了她。最后附上了一句: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想的。我所做的一切,與你無關。你可以當作一個笑話來看。”晚上他失眠了,天亮時他才開始做夢。夢里面是各種關于她回復他信件的場景。

五月十九日

今天她沒有來。他有些意外。夢境讓他很疲憊,他在屋內坐了一天。后來想去找領導匯報一下自己工作的情況,為交結做準備,去了才知道領導出差了。

五月二十一日

像一場夢魘。越沒有答案,他入魔越深。又一夜無眠。他發信息給她,一點回信也沒有。其實自己何必這么糾結呢?她與他是關系不錯,那也僅是同事關系了。是他自己陷入了泥淖。晚上的時候,他喝醉了。他只好借著酒醉把自己這些日子的心情告訴了她。

五月二十二日

她仍然沒有來上班。

晚上的時候,忽然收到她的電子郵件:

我有些惶恐。你的話嚇住我了。我沒想過會給你造成這些苦惱。真對不起。我更感謝你對我的信任。我沒有你想的那么好,真的,不要發再為我這么揪心了好不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會找到你的幸福的。

五月二十三日

她來上班了,滿臉憔悴。他想問,又忍住了。只好在工作不忙的時候,偷偷的發信息給她。說有什么事只管告訴我,我會盡我全力幫你。

五月二十八日

他要離開這個部門了。分別前聚了一次餐。他喊上了她,還有佳佳,晚煙。吃完飯后,晚煙與佳佳順路走了,他打了車送她。

她沒有拒絕,一直走到她家小區門口,她停下身,從包里拿出那本書來。“謝謝你啊,這些日子的關心。這本書,我看完了,現在還給你。”他有些驚慌,以為是自己這些日子的信息太多,打擾到她了。她笑道:“你看你,想哪兒去了,我沒有生氣。真的,你知道我膽子小,想要感謝你的話也都說不出來。你知道,我知道,放在心里就好,對不對?

第一次吧,她這么溫柔的對他說話。他渾身熱血沸騰,站在那兒看著她,本想不顧一切把她摟在懷里,她揮了揮手:“天晚了,我上樓啦。愿你在新崗位一切順利哦。”

他忍不住雀躍。哪怕是自己沉溺于自己的幻想之中,他也要這剎那的歡喜。

六月一日

忽然聽說她去世了。得的急病。

天亮著,他的心像墜入了一個黑洞,一直下墜不止。

六月二日

他去參加她的葬禮。

她躺在棺內,一直是他眼中的樣子。好像從未死去。

六月十日

她明明去了,卻忽然收到了她的郵件。

謝謝你對我的喜歡。我不值得你如此。

我設了定時發送,你收到時,我已不在了。原諒我的懦弱,我只有死了才敢說出這些話。對不起,我活著時,我沒有勇氣說出來。我怕別人笑話我。因為我被領導強奸了。就是在今年五一假期我值班的時候。他請我去喝茶,我去了。他下了藥,迷奸了我。

我是個膽小鬼,不敢反抗。后來,他一次一次的威脅說我,要我再出來陪他。如果我不從,他就把我的事抖出來。他說他不怕自己身敗名裂。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更怕我丈夫知道,他這個人膽子小又小氣,脾氣也不好,如果這件事被揭發出來,我不敢想會怎樣,可能兩個家庭都要被毀了。所以,我決定走了。在這些日子里,只有你一直在關心我。可是我除了感激,什么也做不了。我只有默默的祝福。愿你平安喜樂。

他在夜下仔細的看著這些文字。剛開始有些暈,后來才慢慢的看明白。

六月三十日

他的工作成績顯著。領導很滿意。慢慢的把他當作了心腹人。

他知道,明天他要開車與領導去考察一個地方。

那個時候,領導不會看出什么異樣,他會開著車向前飛駛,然后靠到了路邊。

那個時候領導肯定會問,什么事?他會說我拿一個東西。

他從座上把自己的包拿來。這個動作他練習了好多遍。

他打開包,里面是袋子裝的汽油。還有火機。他把汽油傾灑了出來。他打著了火機。那個動作他練習了好多遍的,到時候一定不會失手。

火著起來的時候,領導會跑吧。他會上前去抱著他,一起跌入在火海里。

他知道已經燃燒起來了。他期盼著多燒一會兒。

他知道那個時候他會很痛。但痛楚只是那么一刻,他期盼在火海里面,看到到她。

幾個月后,我又去了島上那一座寺院。我捻了香在那兒跪了很久。后來我走到焚金爐,把那本書焚燒了。我想燒給涓埃,希望他仍然可以拿著去送給小霜。

涓埃留下的文檔中,還有一個文檔,他取名叫做《相見歡》,我想他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暗暗喜歡上小霜了吧。

相見歡

涓埃

感情是基于心思的。卻有人說,那不過是一場化學反應。復合胺、多巴胺、荷爾蒙、腎上腺,還會有什么?如果,都看的透澈,還有什么意義呢?

偶爾掠起的一絲風情或許就是體內某一個的化學反應。有的短暫,有的持久不褪。感情亦或如此,瞬間即逝。或者,天長地久。

那個時候,彼此剛剛認識,各有各的生活,從不知以后彼此能有什么。單位組織外出旅游,一個同事還帶了孩子,晚上時,各自分組打牌去了,他不習好這些,周圍都是陌生的,他怯于與人溝通,同事便托他看孩子。

他心安于這個理由,陪孩子在床上玩,后來,她也去了。那時她剛結過婚,腕上還帶著婆家送的一個鐲子,玲瓏剔透的。她笑著脫了鞋,到了床上,與孩子一起玩。

他后來對她說,他一直忘不了那一刻,他看著她脫去她自己帶來的藍色的卡通拖鞋,然后盤起腿,坐到他的旁邊。她笑起來像一個無拘無束的大孩子,他記得那一雙纖細的腳,以及穿著的紫色的綴著花的襪子。或許,她的腳碰上了他吧,腳尖隔著襪子輕柔的劃過了他的皮膚。

他看見了世界閃起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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