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四的內河船隊和遠洋貨輪互相配合,自己的貨自己運輸,受到洋人的制約微乎其微,又有得力干將約瑟夫,還有幾個私交甚好的洋行,加上和萬掌柜冰釋前嫌,偶爾有些緊急的貨來不及托運,萬掌柜也會繞大半個地球,前來支援,一四的商業帝國是越做越大。
福松因為萬掌柜的貨輪公司已經步入正軌,加之癱瘓的老父親去世,索性辭職回家,另謀生計,那段期間,他時不時的借看福琳妹子為借口,秘密前往陳東浪的雙東支隊,福琳和陳東浪在不斷的革命斗爭過程中,產生了真摯的愛情,其實這個看妹子的藉口,的確不咋滴。明眼人一眼看穿。
福琳:“哥,你來就來唄,還帶什么書過來,你明知道,你妹子我不喜歡看書。”
福松:“去去去,你不幫哥就算了,還搗亂,有你這樣的妹子嗎?”
福琳:“我哪有,每次我想幫你,你不是瞪我兩眼,就是掐我胳膊。要不就是捂我嘴巴。哼。雙東哥,你看看,我胳膊現在還紅著呢。”
陳東浪:“喲,我們的政委大人來了,哈哈。”
張冰倩從門外走進來:“你們幾個在聊什么,聊的這么開心。”
福琳搶著說道:“我們在說。。啊。。”話還沒說完,福松一把手,把福琳嘴巴捂住。福琳嘴巴被捂住,不過依稀可以聽清:“放開我。討厭。”
福松傻傻一笑,松開手后說道:“嘿嘿,沒說什么呢,對了,你上次要我買的書,我托一四弟從上海給你帶過來了。”
張冰倩:“真的呀,快給我看看。哇,真的耶,謝謝你松哥哥。”
福琳小聲的學冰倩說話:“謝謝你松哥哥。哈哈哈哈。”
陳東浪趕忙拉著福琳的手,說道:“對了,我們去外面還要辦點事,對吧福琳,快走吧。”
福琳故意裝愣,說道:“辦事?辦啥事啊?”
陳東浪假裝嚴肅的說道:“福琳同志,你作為婦救會的干部,難道忘了你的工作使命了嗎?”
福琳裝認真:“對對對,是要辦事,走走走,你們倆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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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那邊,芊芊問一四:“一四哥,如果你老了,不在做船運生意了,你最想做的工作是什么呢?”
一四:“我最想做的,就是賣貨郎了。我挑擔籮筐,籮筐里裝滿了小吃、果糖、針線、紅頭繩、撥浪鼓啥都有,每天走街串巷去叫賣。多好。”
芊芊:“呵呵,那你知道我最想做的是什么呢。”
一四搖搖頭,“不知道”
芊芊:“那我就在家生火做飯,等你回來,給你倒好洗腳水、哈哈。”
一四笑道:“傻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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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景不長,1937年8月13日,淞滬會戰開始,抗日戰爭時期規模最大,戰斗最慘烈的戰役,整個上海陷入一片火海,日軍投入9個師團和2個旅團30萬余人,中國軍隊陸續投入75個師和9個旅75余萬人。。。。
戰斗當日,日軍一邊應戰,一邊撤僑,在上海的外國人也都紛紛離境,芊芊一家人也在其中。整個街道一片混亂,公共租借暫時劃開一個中立區,以保證這些外國人能順利離開。
一四拽著芊芊的手,另外一只手幫著提芊芊的行李,黃老板也一樣,牽著黃太太緊跟在一四身后,混亂的人群中。不時有人跌倒,哭鬧聲,各國的語言叫喊聲,加上不時傳來的槍炮聲,頓時亂作一團,維持持續的日本憲兵蜂擁而至,暫時維護好了次序。所有的人群立刻就把臨時辦證離境大廳擠滿。
戴維這時也在里面,他和芊芊是英國留學時期的同學,他因為是英國人,所以可以很順利的離開上海,坐上接送英國僑民的輪船,港口已經被封,只有特別允許的客輪才能離開。所以,人群中分分鐘都在搶奪優先離開的機會。
終于輪到黃老板一家人,辦證大廳的日本軍官根本不予理會早期黃先生辦好的護照,說已過時效,除非要有外國丈夫,這時戴維擠了進來,抱住芊芊,大聲的對辦證官說道:“黃芊芊是我太太,她和她的家人今天必須跟我一起回英國。”
辦證官瞟了一眼戴維,搖了搖頭,說道:“不行,下一位。”
芊芊很是著急,由于不服從辦證官安排,旁邊的日本憲兵馬上過來,上來就把芊芊行禮箱一丟,行禮箱打了開來,衣服散落一地,一朵早已干枯的玫瑰花,掉落在地上,芊芊跪地撿起,忍不住的哭了起來,那朵玫瑰花是之前一四送的,芊芊保存了許久,一四見狀,馬上護住芊芊,以免被憲兵的刺刀傷到她。
憲兵可管不了這些,強行要把一四和芊芊往后推,于是槍支一橫,上去就是一槍托下去,一四用肘部位置一檔,憲兵的槍立刻被彈開,正巧槍頭的刺頭把后面趕來的另外一個憲兵給刺傷。
憲兵惱羞成怒,“巴嘎押路”,拉開槍栓瞄準就要開槍,一四緊緊的用身子抱住芊芊,背對著日本憲兵,他和芊芊的眼睛都閉上,一四當時沒有任何想法,只要芊芊不受到傷害就好,哪怕是自己中彈,黃老板和黃太太早已嚇的發呆,黃老板摟住蜷縮一團的黃太太,無助的看著即將發生可怕的一幕。
大廳傳來一聲日語:“住手!”一個女人的聲音,一四張開眼,扭轉頭,看見燕婷帶著白手套的手,握著日本憲兵的槍管,“砰”的一聲,子彈射向天花板。
燕婷穿著一身日軍少佐的軍服,現在她是山口美惠子,美惠子恢復了原有的淡妝,日軍帽下,目光冷峻,左腰間那把反挎的佐官佩刀,告訴在場的憲兵,這里,她是長官,她的命令,他們要執行。
美惠子一通日語下來,翻譯告訴芊芊,她們一家人可以走了,翻譯對一四說道:“如果你想離開,也可以一起走。”
芊芊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一四,一四說道:“芊芊,記住我們之間的承諾,如果我萬一去不了英國,以后你回來去良口找我。”
芊芊滿含眼淚,依依不舍。手里拿著哪朵干枯的玫瑰花,和父母一起,登上了去英國的輪船,芊芊在甲板上,大聲的喊:“我答應你一四哥,保重啊!”
芊芊走后,一四站在那,久久沒有挪動過,他在想,為什么世界不能和平,為什么要有戰爭,這是為什么。戰爭死去的人們,都是爹娘生的。無端端的,把人和人分離,天各一方。
美惠子看著一四,一四側轉身子,沒有瞧她一眼,未了,一四吐出兩個字:“謝謝。”轉身就消失在人群中。這時,交戰槍炮聲,依然響徹耳際。
傍晚時分,掌握制海權和制空權的日軍,依然發動了兇猛的攻勢,陣地幾經易手,戰事膠著。
碼頭和停泊在吳淞口的商船,在沒經過船主的允許下,都被日軍一一強占,約瑟夫大怒日軍法西斯行徑,一四想起巴蒂斯特的那句話,他對約瑟夫說道:“沒有實力的憤怒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約瑟夫,我們走。”
值得一提的事,是萬掌柜,他駕駛著自己燒煤的貨輪,開足馬力朝著“出云號”撞去,由于動力小,他的這個意圖被“出云號”的日軍識破,于是一陣猛烈的艦炮加魚雷,萬掌柜的那艘貨輪,距“出云號”三海里處中彈沉沒,萬掌柜用飛蛾撲火的方式,告訴日本帝國主義主義,中國人的抗日決心誓死不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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淞滬會戰之前,國民政府已經在黃浦江董家渡沉船設立阻塞線,以阻止日軍兵艦偷襲我軍后方,但是政府手中沒有船只,一四得知后,通知伙計將數艘輪船開到長江江陰段自沉,阻塞航道,遲滯日軍的進攻。
但凡是有愛國心的國人,只要是有船舶的,都響應政府號召,把船裝滿石子,一一鑿沉。但是,交通部為了保證有足夠的船只以維持后方運輸,所以,一四和其他愛國人士的商船才沒有全部鑿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