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蓮的心飛快跳動起來，砰砰作響地心跳聲，在寂靜的房間顯得尤為明顯，她幾乎以為心臟要從胸腔內跳出來。

“今日我就隨便逛了逛。”玉蓮強作鎮定地開口。

“那蓮兒都去哪里逛了呢？”永長安垂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問道。

空氣似乎都凝滯了，窒息感絲絲縷縷地纏繞上玉蓮的心頭，她細小的喉頭艱澀地吞咽了下，指尖開始微微顫抖。

玉蓮不知道永長安是不是發現了她做的事情，她只能強壓住內心的恐懼，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看著他說道：

“就是先去醫館號了個平安脈，然后在街上逛了會兒。”

“哦？”永長安再度抬眸，目光如有實質緊鎖住她，不放過她臉上一絲表情變化，“蓮兒要號脈，為何不讓大夫到府里來。”

玉蓮的指尖狠狠掐進掌心，她道：“我就是想出去走走，順便號脈而已。”

“呵，”回應她的，是永長安一聲嗤笑。

永長安從懷里掏出一個素色荷包，放到桌上，他的目光緊緊盯著玉蓮，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蓮兒，你是真的學不乖。”

玉蓮的目光隨著永長安掏出荷包的動作，只覺得世界仿若在一瞬間死寂下來。

她的視線黏在那個小小的荷包上，血色緩緩從她臉上褪盡，唇瓣剎那間慘白如紙，整個人像是被一桶冰水從頭澆到腳，凍結在原地，連呼吸都忘記了。

唯有胸膛里那顆心臟，還在瘋狂徒勞地撞擊。

她崩潰似的喃喃開口：“怎么會……”

永長安無視她的崩潰，長指優雅地撥開荷包口的絲繩，取出里面疊得方正的紙張，展開。燭光下，熟悉娟秀的墨跡刺入玉蓮的眼底。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的玩味和冷意：“蓮兒可真是給了我一個莫大的驚喜，我竟不知，蓮兒居然識字。”

玉蓮已經說不出話，呆呆地站在原地，整個人僵住似的，無法為自己辯解一句。

在玉蓮呆滯空洞的注視下，永長安慢條斯理地捏起信紙一角，手腕輕抬，然后一張張將之放在蠟燭火苗上點燃，橙黃的火苗瞬間吞噬了寫滿字跡的紙張。

黑色灰燼紛紛揚揚墜落，在微光中飛舞，如同她破碎的希望化為齏粉。

待最后一點火星熄滅，只余桌上散落的焦黑灰燼和空氣中刺鼻的焦糊味，他才冷冷看向玉蓮。

“蓮兒以為，別人會幫你將這些證據送到京城御史臺嗎？莫要天真了，引火燒身的行為，除了你，可沒人會如此之傻地去做。”

他那帶著施舍般的冰冷聲音繼續鉆進她麻木的耳朵：“蓮兒還是死了出逃的心，安心把我的孩子生下來，我會把你扶為正妻，前提是你要聽話。”

“孩子”二字像是一道冰冷的閃電，狠狠劈開了玉蓮腦中的混沌，一直盤旋在耳邊的風聲突然有了意義，她空茫的眼珠緩緩轉向自己的小腹。

倏地，她抬起手，發瘋似的猛地錘下去。

就在指尖即將觸到布料的瞬間，一只鐵鉗般的大手猛然出現，狠狠攥住她的手腕骨，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骨頭。

她被巨大的力量拽得一個趔趄，手腕傳來的劇痛讓她發出破碎的嗚咽。

“你瘋了！？”

永長安的怒喝聲在玉蓮耳旁炸響，玉蓮竟癡癡地笑了，她眼眸含淚，看向永長安道。

“是，我是瘋了……被你逼瘋了。”

她嘶啞地吼出來，“我不會生下這個孽種的，我會帶著它一起死，你能攔我一次，你能次次都攔住我嗎！？”

永長安捏著她手腕的大手再次用力收緊，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湊近玉蓮慘白的臉，呼出的氣息是溫熱的，話語卻比冰更寒：

“蓮兒想死？蓮兒一個人死太寂寞了，我會讓你認的那個弟弟，叫何世宇是吧，還有那位幫你的老大夫，所有幫過你的人，”

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如同惡魔的囈語，“都陪著你一起死，如此，蓮兒可還滿意？”

玉蓮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嗓音嘶啞，發不出一絲聲音。

永長安卻迎著玉蓮不可思議的目光，唇角笑意緩緩加深，宛若地獄里爬上來的惡鬼，想要將她也拖入這無盡深淵。

玉蓮的唇瓣不停顫抖，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接連流下，她顫抖著聲音開口：

“你會遭報應的……一定會的……”

永長安伸出手，極其輕柔，堪稱憐愛地，一點點擦去她眼角不斷滾落的淚珠，指腹劃過冰涼滑膩的皮膚，留下詭異的觸感。

“若是造了報應，”他低下頭，薄唇幾乎貼上她的耳廓，吐出的氣息纏繞著毀滅的詛咒，“蓮兒也得陪著我——永生永世，永墜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