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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辭別梅山縣

臘月三十,夜。

梅山城內的煙花時不時便要喧囂一陣,聲勢雖比不過青陽城的月圓夜,勝在祥和安寧。

在城正當中,壘著戲臺子,白日里已經將上頭的積雪掃凈,現在戲臺上張燈結彩,鑼鼓齊鳴,熱鬧非凡。

沈灼對見識過的事物,興趣明顯就小了許多,如今正立在路旁,扶著虎頭帽,混在一群孩童之中,看著以前沒見過的皮影戲。

只是看得也不沉浸,時不時就要往身后看看。

在沈灼身后,江殊正與楊依將戲臺四周檢視完一遍,沒有發現什么異樣。

今夜梅山縣安寧無虞,開年迎春自當順遂。

也就在這時,江殊與楊依說明了自己接下來的去處。

“啊!”

“江殊道友是想去赤陽宗啊!”

江殊把在濟安城中發生的事情,大差不差地告知楊依,聽得她是連連稱奇。

“江殊道友果真是好本領啊!”

“楊姑娘謬贊,在下所行之事不過差強人意,如今還仰仗著赤陽宗弟子給我收尾呢。”

“不過,江殊道友也不必急著趕路,宗門對行走弟子的限期一向是寬容的。”

“出門前,我師尊說別讓我急著回去。”

楊依在心中將江殊的形象又拔高一層,如今在她心中,江殊屬于上可清除宗門積弊,下可在荒山捉靈的高人。

江殊只得一笑,繼續說道。

“先前念于楊姑娘涉世未深,未曾多講,如今說了,還望楊姑娘莫怪。”

“不怪,不怪,不過江殊道友要去赤陽宗,可否代我將一物交給師尊?”

江殊聞言,心生好奇,想看看楊依要代交的是何物。

“不知是何物?”

楊依撓撓頭上的皮毛帽,從折起來的厚實護耳中取出一物。

自打被小孩子好奇地打量過后,楊依就將虎頭帽換成了成熟許多的皮毛帽。

與江殊站在一起時,看起來確實成熟老成不少。

這一物疊得四四方方,卻也不厚,在街面上并不充足的光照下,可見是一暗黃之物。

楊依順手將其展開,很是欣賞地看了一遍,交給江殊。

江殊接過,也很是重視地看一遍,發現正是縣衙強行塞給她的告示。

“還望江殊道友將這個交給我師尊,讓她老人家放心。”

“只不過,宗門中人都說我師尊性情古怪,到時還要道友多多見諒。”

“順便,要是可以的話,還望道友幫我說說好話。”

在梅山縣住了幾天,楊依的性情也算開朗許多,至少能在讓人能聽懂的情況下,說清楚一件事情。

“楊姑娘放心,定將帶到,只是這位久明真人是否容易見到?”

“江殊道友放心,只需在宗門中打聽一番,師尊大名,無人不知。”

“如此就好,久明真人讓楊姑娘在成就靈人境界前,下山游歷一番,想來心中自有高義,若是讓楊姑娘修行至靈人境界后,再下山來,那時早已仙凡有別,為時已晚了。”

“我就說師尊沒有師兄師姐說得那么怪嘛。”

說罷,楊依便持劍抱拳,向江殊辭別,獨自一人往城外巡視去了。

江殊本來和楊依講過,在這種舉城歡慶的日子,穿一穿仙子套裝并無不可。

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沈灼有,楊依有,跟在兩位絕色仙子身旁的江殊也有。

只是楊依堅持著要將江殊傳授給她的路線貫徹到底。

將一位自青天而來,風姿綽約,容顏昳麗的上宗天驕,變成如今的模樣,江殊心中還是略有心虛的。

“師尊!”

沈灼不知何時靜靜來到江殊身后,突然叫了一句,將江殊驚得渾身一顫。

“沈……”

“別說話!”

“師尊,我剛從皮影臺子那學了句話,叫‘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怎么一嚇你,你就被嚇到了!”

“老實交代,楊姑娘給你的紙上寫了什么!”

江殊手上還拿著那張被悉心呵護起來的告示,便抬手在娥眉輕皺的沈灼面前晃了兩下,沒有開口的打算。

“師尊現在可以說話……”

“怎么,不認識這個了?十兩銀子呢!”

沈灼撇開目光,將下巴一抬。

“不認識了。”

“那怎么辦,你又不識字,我就算念給你聽,你也不信吶。”

“師尊念,我就信。”

然后,兩人就在街邊蹲下,用一盞火苗只有黃豆大小的燈籠散發的昏黃明光,還有時不時照亮夜空的煙花余暉,學了一晚上的字。

沈灼當然沒有笨到不認識告示,師尊一招手就拿下的十兩銀子,怎么會不記得呢?

只不過是想在煙花下,和師尊多待一會兒。

至于江殊,他真的只是想讓沈灼多認幾個字。

……

又過幾日。

江殊在風中捕捉到一絲春意后,就拉著沈灼往北城門趕去。

自打過了臘月三十,梅山縣的風雪就停了,如今雖是冬日,猶有春意復蘇之感。

不多時,出了城門后,便經過梅山。

當下日頭正高,風也不寒。

早一日則寒意襲人,晚一天便路上泥濘。

不早不晚,當真是出門賞梅的好日子。

如今的梅山下,皚皚白雪上已經滿是車轱轆印,大人小孩的腳印,山上也有許多緩慢攀登的小黑點,都是梅山城內的百姓。

江殊與沈灼將頭上的虎頭帽取下,送給兩個打雪仗的小孩,便辭別了梅山縣。

風餐露宿幾日后,兩人到了進入陽安郡前的最后一城,名為臨光縣。

應是靠近陽安郡的關系,臨光縣中并沒有什么異常發生,師徒二人在城中修整幾日后,便來到了陽安郡的地界。

陽安郡更是祥和一片,走到街上都覺得身上光亮許多,太陽都比別處圓上許多。

初入陽安郡時,兩人進入的地方名叫正光縣,本來想在其中再修整幾日,結果兩人在城中閑逛采買時,遇上了一隊往赤寧城趕的車隊。

駿馬拉扯,車有避雨遮光的車篷,實在比兩人風吹日曬趕路要好,便定下了次日的車駕,往赤寧城去。

一路上并無顛簸,郡中各縣將前往赤寧城的路都修建得極為妥帖,就連這些駿馬車駕,也都是赤寧城的,而非各縣所有。

如此一來,足可見赤陽宗對周邊影響之巨大。

車篷中,幾無空閑之地,只要坐上赤寧城的車駕,無論身份地位之差,皆坐在一起。

顯赫如赤陽宗,想來是不會在意凡間富庶之人的錢財的。

車篷后面,兩頁用來遮風避光的篷簾被扎起,沈灼趴在欄板上,手背托著臉,望著車篷后的風光。

這架輦車乃是出發以來,坐過最為像樣的車駕,只是可視角度比起牛車騾車少了許多。

還有個好處,就是能與師尊貼得更緊些。

江殊正與身旁的一人聊得歡暢。

這人名為朱立,乃是正光縣人氏,自衣著可看出,應是個富有之家,車棚內半成人數便是他帶的家眷。

是朱立先與江殊搭的話,應也是看江殊衣著,大概猜到他是一位修行者。

敬人先敬衣,就是這么個道理。

“高人,你別聽說赤寧城是個城,就當它真是個城了。”

朱立與江殊閑聊起來便停不下嘴,江殊也不掃興,搭腔道。

“難不成另有玄妙之處?”

“那是自然。”

“還望朱兄為我這個外來人士,詳解一番。”

能得到一位修行者稱呼他為一聲“朱兄”,朱立喜不自勝,很是滿足,雖然在朱立看來,江殊不過是凡修之輩,算不得什么得道高人。

“想必高人見過其他的宗門,周圍都繞著一圈的城池,宗門為了維系地位,還要在周邊城內開設堂口。”

“說好聽點,叫為民消災解難,說難聽點,就是為了撈點油水。”

“畢竟不是什么宗門都有資格一心求道的……”

江殊驚訝于朱立的見識,一介凡人能意識到這一點,殊為不易,不過轉念一想,此人家財有余,想必也是受過三流盟宗的害,也就不足為奇了。

“朱兄說得在理,這事落在赤陽宗四周就不一樣?”

“那是自然!”

“赤陽宗是什么地位啊,那可是……可是……”

朱立說不上話了,作為凡人,他的見識也著實就到這了,不過朱立所言也是對的。

赤寧城并非尋常城池,非要說它是個城池,那么也只能說這個城池是赤陽宗的私有城池。

整個赤寧城地界,其實都是赤陽宗的宗門。

只是為了與周邊郡縣來往,特此設了一個城。

其中的城主并非俗世王朝的命官,而是赤陽宗的宗門長老擔任。

朱立說不上話,便轉了個話頭,江殊也很是給面子的沒有繼續追問,聊了半天,江殊也只是知曉赤陽宗的名聲確實還不錯,比起“名聲在外”的榮安宗,確實要好上不少。

一路上,兩人談天說地,也算是排遣路途倦乏。

沈灼在一旁插不上嘴,只看看車外,又看看江殊。

深感百無聊賴,然后將腿伸直,用穿著云紋繡花鞋的腳去碰一碰江殊穿的青布鞋。

潔凈如新的繡花鞋滿懷決心撞到同樣干凈的青布鞋上,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又被彈了回來,在略有起伏的車廂中搖晃幾下。

沈灼很是不服輸,又撞了幾下,同樣是慘淡的結局。

似是覺得自己的腳比起江殊的腳小上那么多,很難得勝,碰兩下后又興致缺缺地收了回來。

沈灼將雙膝并起,曲腿坐著,手臂搭在雙膝上,臉壓在手臂上,縮成小小一團。

卻見擺在她面前的修長直腿輕輕晃動兩下,帶動著青布鞋朝著她的方面搖晃兩下。

江殊哪能覺察不到沈灼的小動作呢,身為師尊的責任感,讓他在弟子心感氣餒之時,適時做出回應,對垂頭喪氣的沈灼加以撫慰。

當真稱得上是為人師表,可沈灼是怎么回報他的呢?

又是兩指一合,掐在江殊的大腿上。

正講到自家仙緣深厚的朱立見一直聽他講話的高人猛然坐直了身子,立時便覺得自家的家族傳說引起了高人重視,于是便來了勁。

朱立清清嗓子,看著江殊一臉鄭重,目光炯炯的神情,開始掰扯起家譜。

“要說我家祖上,那多虧了老祖有能耐,能找到給仙宗養馬的差事,然后給仙人的馬養死了,老祖被打死,仙宗還算仁義,賠了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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