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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事后

雖說顧明玨在醒過來之后對許真恨之入骨,但沒辦法發生過的事已經是木已成舟。

房間里的空氣像是凝固了,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外界的光線,也隔絕了現實。只剩下兩人粗重未平的喘息,以及皮膚上尚未褪盡的、粘膩的汗液。空氣中彌漫著情欲特有的、略帶腥甜的氣息,混合著陌生的香水味——那是屬于身邊這個女人的味道。這味道剛才還如同催情劑般令人迷醉,此刻卻像一層無形的網,裹得他有些透不過氣。

顧明玨仰面躺著,胸膛還在起伏,大腦卻像經歷了一場劇烈震蕩后的廢墟,一片狼藉。最初的幾秒鐘,是純粹的生理性空白,一種被徹底掏空后的虛脫感。感官還停留在皮膚接觸的余韻里,神經末梢殘留著剛才激烈沖撞帶來的、令人暈眩的麻木。但這感覺消退得極快,快得讓他心慌。

空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那點可憐的余溫。顧明玨盯著天花板上模糊的紋路,一種難以名狀的失落攫住了他。結束了?就這樣?那片刻的、近乎野獸般的狂野釋放之后,留下的不是滿足,而是更深的空洞。仿佛剛才燃燒的不是激情,而是他生命里某種珍貴的東西,只留下一捧冰冷的灰燼。這感覺讓他陌生又恐懼。

恐慌緊隨其后,它來得如此迅猛、尖銳,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穿了顧明玨的麻木。心臟猛地一沉,隨即開始瘋狂地、不規則地撞擊著肋骨,仿佛要從喉嚨里跳出來。

顧明玨幾乎能聽到自己血液奔流的轟鳴聲。這不是一場夢!他赤身裸體地躺在一個不屬于妻子的女人身邊!背叛的鐵證就烙在他的皮膚上,烙在這張凌亂的床上!被發現怎么辦?這個念頭帶著具體的畫面——妻子瞬間慘白的臉,眼中碎裂的信任,父母不敢置信的眼神,親友鄙夷的目光,社會身份的崩塌……巨大的恐懼像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了顧明玨的喉嚨,讓他感到窒息般的眩暈。胃部開始痙攣,手心瞬間變得冰冷潮濕。

就在這時,他下意識地、幾乎是本能地轉動了一下頭。目光不可避免地觸及到身邊的女人。她側臥著,曲線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朦朧而誘惑,幾縷汗濕的頭發貼在潮紅的臉頰上,嘴角似乎還掛著一絲慵懶的、饜足的微笑。這畫面本該是香艷的,此刻卻像一面巨大的、刺目的鏡子,清晰地映照出他剛剛犯下的罪行——一個背叛者丑陋姿態。

他死死盯住許真,心里閃過一個恐怖的念頭。是不是只要這個女人死了,別人就不會知道發生了什么?不是,他死了一切就結束了,我依然是那個好丈夫。

妻子的影像不受控制地、異常清晰地浮現在眼前:她清晨為他煮咖啡時溫柔的側影,他加班時她放在保溫盒里的飯菜,她為他熨燙襯衫時專注的神情,還有那些無數個夜晚相擁而眠的溫暖與安寧……

那些日常的、瑣碎的、卻構筑了他整個生活根基的片段,此刻都變成了尖銳的刀子,反復切割著他的神經。“我怎么會這樣?”“我對不起她!”這念頭帶著血淋淋的刺痛,沉重得讓他幾乎無法呼吸。他猛地閉上眼睛,試圖驅散妻子的影像,但那愧疚感已經像濃稠的瀝青,滲透進他每一個毛孔。

是的,都怪這個賤女人,只要她死了,一切就可以當沒有發生過重新開始。顧明玨如是想著,他伸出手握住許真的脖子,開始用力。他的手修長而有力,放在平時不知道有多少手控沉迷于他這雙手。

而現在這雙如此美麗的手,變作殺人的利器。許真被他扼住的說不出話,臉色發青,她用哀婉的目光看著顧明玨,并死死的掙扎起來,雙手拍打在顧明玨身上。

顧明玨驚醒,自己剛剛竟然是想殺人。如果他殺了人,那以后父母怎么辦?老婆怎么辦?他恐慌的想著,手也不自覺的松了力道。

許真趁著這個機會一把逃脫顧明玨的雙手。她死里逃生的向更遠處滾了過去。許真暫時不敢再靠近顧明玨,她生怕顧明玨突然暴起,想要殺死自己。

許真離顧明玨遠了一些,一顆心才落到實處。她看著男人臉上恐慌的表情,竟感受到了一種自虐般的痛快。許真心想:蘇諾,你這個賤人,沒想到吧?你的老公已經和我顛鸞倒鳳過了。

她一看著顧明玨神情,沒有之前那么反應劇烈了立刻帶著邀功的語氣對顧明玨說:“明玨你別擔心了。我會比蘇諾那個賤人更愛你,而且他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做到。今天是我的排卵期。我會懷上你的孩子,然后我們一家三口就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而顧明玨聽到他們會有一個孩子,心再一次猛烈的跳動了起來。他看向許珍的目光也不似之前那般抗拒。

許真一看見顧明玨的神色有所緩和。立刻順桿往上爬。她溫聲對顧明雪說著他們以后的生活會有多幸福。她用手撫摸著肚子,一臉慈愛的說:“寶寶,你可要快點出生啊,我和爸爸都等著你呢。”

這句話擊潰了顧明玨的心理防線。許真找到了顧明玨對婚姻生活中最大的不滿。他現在事業有成,一直渴望一個孩子,可惜蘇諾一直沒有給他生。這讓他如何不遺憾?

他開始動搖自己對妻子的感情,他神色恍惚著,眼神定定的看著許真的肚子,不自覺的開始幻想起了許真肚子里面這個孩子會給他生活帶來的影響。

他想著以后會有一個孩子從這個肚子里面出生,然后會叫著他爸爸,會用手來牽他。他想著他照顧這個孩子的溫馨場面,整個人竟是癡了。他不自覺的用大拇指去摩挲手上的婚戒,這是他結婚以來養成的習慣。而觸摸著冰冷的婚戒,想到家中等待自己的妻子。他再次清醒過來,整個人不敢再看許真,匆匆忙忙套好衣服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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