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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星火低語,葬影窺視

篝火轟然暴漲!那張由星蟲光焰凝聚的面孔懸浮在烈焰核心,星璇構成的“眼窩”漠然俯視。冰冷的意念如同實質的鋼針,狠狠鑿進每個人的識海:

**“歡迎…來到…我的…墳。”**

嗡——!

李晚心口的葬文鎖鏈驟然繃緊到極限,灰翳覆蓋的盲眼猛地翻白,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連同輪椅向后倒滑,撞在背后的骨板墻壁上,發出沉悶的巨響。一口鮮血噴在身前剛剛繪制了一半的結界石板上,殷紅迅速滲透星屑粉塵的紋路。

“晚晚!”李衍厲喝,布滿碑文的右臂瞬間暴漲,暗金紋路如同活蟒竄出,并非攻向火焰中的面孔,而是狠狠扎入腳下的焦巖!轟隆一聲,大片巖層被碑文之力掀起,如同巨盾般砸向篝火!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燃燒的星蟲、跳躍的火焰、甚至那張光焰構成的面孔,在接觸到翻滾的焦巖瞬間,如同幻影般無聲無息地穿透過去!巖石重重砸在骨屋另一側,火星四濺,而篝火依舊在原處熊熊燃燒,那張臉依舊懸浮在火焰中心,星璇眼窩轉向李衍的方向,光點構成的嘴角弧度似乎更大了些。

物理攻擊無效!

“精神投影!鎖定源能核心!”李燼的電子音帶著高頻警報的嘶鳴,機械臂前端裂開,露出一根閃爍著幽藍電弧的棱刺。但他沒有攻擊篝火,而是猛地將棱刺狠狠刺入自己胸口的齒輪核心凹痕!

滋啦——!

刺耳的電流聲炸響,一道扭曲的、由無數跳躍的“0”與“1”構成的藍色數據流從棱刺尖端噴射而出,如同一條狂暴的電蛇,狠狠撞入篝火之中!

火焰猛地一滯!那張光焰面孔劇烈地波動起來,構成五官的光點瘋狂閃爍、拉扯,仿佛信號不良的畫面。宏大的意念被撕扯成破碎的雜音:

“…墳…規則…食糧…歸…源…”

敖輕寒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李燼的數據流沖擊似乎擾亂了某種平衡,她脖頸傷口的冰晶如同活物般驟然膨脹收縮,淡金色的龍血在冰層下狂亂奔涌,幾欲破冰而出!極致的冰寒與灼燒靈魂的劇痛同時爆發,她蜷縮在地,指甲深深摳進焦巖,發出野獸般的嘶鳴。

“停下!”李衍瞳孔驟縮。李燼的數據流攻擊有效,但代價是敖輕寒體內的淥水咒印被刺激暴走!他左眼的星空漩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視野瞬間切換。篝火不再是火焰,而是一團由無數細密葬文編織的、不斷吞噬周圍星屑能量的核心;那張臉是核心投射的幻象;而連接這核心的,是三條幾乎透明的能量絲線——一條沒入腳下大地深處,指向遠方青銅巨棺的方向;一條連接著李晚噴在石板上的鮮血;最后一條,竟詭異地纏繞在敖輕寒脖頸的冰晶咒印上!

葬天神念的投影,以龍女的淥水咒印為跳板,以李晚的符骨精血為引,扎根于這片葬土!

“斷!”李衍低吼,布滿碑文的右手不再掀起巖石,而是五指箕張,狠狠插入面前虛空!暗金色的葬文從他手臂狂涌而出,并非攻擊,而是瞬間在他身前編織成一面布滿繁復幾何紋路的冰冷圓盾——形狀竟與淵母湮滅前顯露的數據核心有七分相似!李燼的數據流狠狠撞在這面臨時構筑的“數據葬盾”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聲沉悶的、如同巨鯨深潛的嗡鳴。幽藍的數據流與暗金的葬盾劇烈摩擦、湮滅,爆發出無數細碎的光屑。篝火中的面孔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光點劇烈明滅,纏繞敖輕寒和李晚的能量絲線瞬間變得黯淡、虛幻!

就是現在!

李衍左眼星璇鎖定那條連接敖輕寒咒印的絲線,意識如刀,狠狠斬落!同一時刻,他右手猛然回撤,那面正在湮滅的數據葬盾被他強行拉扯變形,如同一個巨大的、逆向旋轉的鉆頭,狠狠刺入腳下那條連接大地的絲線!

噗嗤!

一聲微不可察的碎裂聲響起。纏繞敖輕寒的絲線應聲而斷!龍女脖頸處暴走的冰晶猛地一滯,狂亂的金色龍血緩緩平息,極致的痛苦如潮水般退去,她癱軟在地,只剩下劇烈的喘息。

篝火中的面孔驟然扭曲,構成它的光焰瘋狂搖曳,仿佛隨時會潰散。連接大地的絲線被李衍的數據葬盾“鉆頭”死死釘住,正在劇烈掙扎。唯有連接李晚血符石板的那條絲線,因為距離最近,反而驟然亮起,如同吸血的管道!

石板上的鮮血和星屑符紋被瞬間抽干!李晚身體劇烈抽搐,心口葬文鎖鏈爆發出刺目的血光,灰翳覆蓋的雙眼翻白,眼看最后一絲生機就要被抽走!

千鈞一發!

一道淡金色的身影帶著決絕的腥風,猛地撲在了那塊石板上!

是敖輕寒!她用自己的身體,死死壓住了那塊正在瘋狂抽取李晚生命的染血石板!脖頸的冰晶咒印與石板接觸的瞬間,爆發出刺耳的、如同冰層碎裂的摩擦聲!

“呃啊——!”龍女發出凄厲的慘叫。石板上的葬文絲線如同找到了新的、更強大的源頭,貪婪地纏繞上她的冰晶咒?。『甏蟮囊饽钏查g在她靈魂中炸開,比之前清晰百倍:

**“美味…容器…鑰匙…終將…歸位!”**

篝火轟然炸散!無數燃燒的星蟲殘骸如同流星般四射飛濺,那張光焰面孔徹底消失。骨屋內陷入一片混亂的黑暗,只有李燼電子眼的光芒、李衍碑文流淌的暗金微光,以及敖輕寒身上被刺激得明滅不定的冰晶咒印在閃爍。

“敖姐姐!”李晚虛弱的聲音帶著哭腔。

李衍一步跨到敖輕寒身邊。龍女的身體劇烈顫抖,死死壓著那塊已經失去光澤的石板。脖頸處,冰晶咒印上纏繞的葬文絲線已經消失,但那道冰晶封印的邊緣,卻多了一圈極其細微的、如同灼燒過的暗金紋路——與李衍身上的碑文同源!正是這圈新生的暗金紋路,死死箍住了咒印,阻止了葬文絲線進一步的侵蝕。

“它…它說…鑰匙…”敖輕寒牙關打顫,淡金的瞳孔因劇痛和恐懼而渙散,“…好吃…”

李衍的豎瞳縮成了針尖。他扶起敖輕寒,觸手一片刺骨的冰寒與微弱但真實的顫抖。他看向那塊石板——上面李晚的鮮血和符紋已被徹底抽干,只留下一個淺淺的、邊緣焦黑的凹痕。而李晚癱在輪椅上,心口的葬文鎖鏈光芒黯淡下去,灰翳覆蓋的雙眼緊閉,氣息微弱但平穩,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

代價,是敖輕寒的咒印被葬天神念近距離污染,烙下了一縷更深的印記。

李燼胸前的棱刺緩緩收回,幽藍的數據流黯淡下去。他默默走到李晚輪椅旁,金屬手掌覆蓋在她冰冷的手背上,核心缺口處光芒微弱地閃爍。

骨屋內一片死寂。只有星蟲殘骸在焦巖上偶爾爆開的微弱火花,映照著劫后余生、傷痕累累的眾人。斷劍殘骸巨大的陰影沉默地籠罩著一切。

“火…”李晚在昏迷中無意識地囈語,身體因寒冷而蜷縮,“…冷…”

李衍的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骨屋,最后落在角落里那幾串被遺忘的、早已冰冷的烤星蟲上。他沉默地走過去,撿起一串。星光早已黯淡,油脂凝固,散發著一股冷卻后的巖石腥氣。

他走到篝火熄滅的灰燼旁,碑文覆蓋的右手插入灰堆。暗金紋路微微亮起,灰燼中殘留的微弱熱量被碑文強行抽取、匯聚。幾秒后,他掌心懸浮起一團拳頭大小、散發著橘紅色微光的溫暖光球。

他將光球輕輕放在李晚蜷縮的身體旁。柔和的光芒驅散了一小片寒冷。

然后,他拿著那串冰冷的烤星蟲,走到敖輕寒身邊坐下。龍女抱著膝蓋,下巴擱在冰晶覆蓋的膝蓋上,淡金的瞳孔失神地望著黑暗的虛空,身體還在細微地顫抖。

李衍將烤串遞到她面前。

敖輕寒的目光緩緩聚焦在冰冷的蟲肉上。幾息之后,她伸出顫抖的手,接了過來。她低頭,看著這串曾經帶給她極致味覺享受、此刻卻冰冷腥膻的食物。她張開嘴,沒有猶豫,狠狠咬了下去。

冰冷的、帶著腥味的肉質在口中被機械地咀嚼。沒有溫暖,沒有鮮香,只有一片麻木的冰冷和令人作嘔的腥氣。淡金色的淚水無聲地從她眼角滑落,在冰晶覆蓋的臉頰上凝結成珠。

她一口,一口,沉默地、近乎自虐地吞咽著這冰冷的食物。淚水不斷滴落。

李衍坐在她身邊,沒有阻止。他攤開左手,幾顆米粒大小的星辰結晶懸浮起來,被冰冷的碑文碾磨成粉,融入手臂。暗金的紋路在微光中緩緩蔓延,吞噬著星光,也吞噬著屬于人的溫度。

骨屋外,葬土的夜風刮過神魔的骸骨,發出嗚咽般的低鳴,如同亡者在墳塋深處的絮語。斷劍殘骸投下的巨大陰影邊緣,幾處白日未曾留意的焦巖縫隙里,微弱的星屑光芒如同鬼火般悄然亮起,明滅不定。那光芒的形態,隱約勾勒出扭曲的、類似人臉的輪廓,無聲地“注視”著骨屋內那點微弱的光明與吞咽的聲響。

星屑為燈,尸影為鄰。

篝火已滅,窺視未絕。

葬土的法則,正用冰冷的觸須,

丈量著幸存者的每一寸血肉與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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