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特蘭蒂斯的能量流像融化的星河，在透明的管道里緩緩流動，映得中央控制室的藍(lán)光忽明忽暗。周陶靠在控制臺邊，看著全息屏幕上亞馬遜雨林的實時畫面——被炸出的凹坑已經(jīng)長滿了蕨類植物，淡金色的波紋余韻還在滋養(yǎng)土壤，衛(wèi)星拍攝到的鳥群正繞著新生的樹冠盤旋。

“零的波紋真是厲害，連地脈都給盤活了。”杰克叼著根沒點燃的雪茄，用手指戳了戳屏幕上的綠色區(qū)域，“SPW的生態(tài)學(xué)家快瘋了，說這違背了至少三條生物進化定律。”

周陶沒接話，視線越過杰克的肩膀，落在休息區(qū)的方向。吉良吉影正坐在懸浮椅上，膝蓋上攤著本《有機化學(xué)原理》，右手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書頁邊緣——那是只很好看的手，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指節(jié)分明卻不突兀，連血管的走向都帶著種對稱的美感。

而他的“妹妹”周桃，正蹲在吉良吉影的椅子旁，仰著頭看那只手，眼神專注得像在研究什么精密儀器。更讓周陶血壓飆升的是，周桃的左手正悄悄模仿著吉良吉影的動作，指尖在空氣中虛劃，連摩挲的頻率都一模一樣。

“咳咳。”周陶故意清了清嗓子，控制臺的能量讀數(shù)差點被他的聲波震出波動。

周桃猛地回神，像被抓包的小貓，手忙腳亂地站起來，米色風(fēng)衣的衣角掃過吉良吉影的腳踝。吉良吉影低頭看了一眼，深綠色的瞳孔在周桃的鞋尖上停留了半秒——那是雙新?lián)Q的作戰(zhàn)靴，周桃自己用【熵寂挽歌】的金屬在鞋頭加了層防滑紋，邊緣打磨得格外光滑。

“你的靴子……”吉良吉影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些，“角度處理得不錯，37度傾角能最大化緩沖力。”

周桃的耳朵瞬間紅了，手指絞著風(fēng)衣下擺：“你、你說什么？”

“物理角度。”吉良吉影翻過書，指著某頁的力學(xué)圖示，“你加的金屬層厚度不均，這里應(yīng)該再減0.3毫米，不然會影響靈活性。”

周桃湊過去看圖示，頭發(fā)不小心蹭到了吉良吉影的肩膀。吉良吉影沒躲，只是把書往她那邊推了推，指尖在“摩擦力系數(shù)”幾個字下面劃了道線。陽光透過亞特蘭蒂斯的穹頂照下來，在兩人交疊的書頁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看起來……異常和諧。

周陶感覺后槽牙在隱隱發(fā)酸。

這場景要是放在半年前，他絕對會以為是自己的【賢者】能量過載產(chǎn)生了幻覺。吉良吉影，那個把“平靜生活”掛在嘴邊、看到陌生人靠近都會自動觸發(fā)【殺手皇后】預(yù)警的家伙，現(xiàn)在居然在給周桃講物理題？而且周桃這丫頭，明明前幾天還對力學(xué)公式一竅不通，現(xiàn)在居然聽得眼睛發(fā)亮？

“杰克，”周陶低聲問，“你覺不覺得……吉良有點不對勁？”

杰克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恍然大悟地拍了拍大腿：“哦——我懂了！青春期少女的友誼！正常正常，想當(dāng)年我在海盜船上……”

“不是友誼的問題。”周陶打斷他，壓低聲音，“你看周桃的眼神！她剛才盯著吉良的手看了三分鐘！三分鐘！”

杰克撓了撓頭：“看手怎么了？吉良的手是挺好看的啊，比博物館里那些雕塑的手有活力多了……”

周陶：“……”

他現(xiàn)在嚴(yán)重懷疑杰克的審美系統(tǒng)被大海泡壞了。這根本不是“好看不好看”的問題！這是“吉良吉影的特殊癖好正在傳染給我單純?nèi)绨准埖拿妹谩钡膰?yán)重問題！

想當(dāng)初在杜王町，吉良吉影為了保護一只“手型完美”的甲蟲，能讓【殺手皇后】把整窩螞蟻炸成灰燼；在保險庫，她出手救周陶的直接原因，是覺得周陶的手和腳踝“毀掉可惜”。現(xiàn)在她天天跟周桃待在一起，周桃看手看腳的頻率越來越高，昨天甚至對著特里同操控水流的手腕發(fā)呆了十分鐘！

“她的‘平靜生活’呢？”周陶盯著休息區(qū)那兩個身影，內(nèi)心瘋狂吐槽，“不是說最討厭麻煩嗎？不是說不跟同學(xué)出去玩嗎？怎么跑到亞特蘭蒂斯來跟我妹促膝長談了？這叫平靜？這叫拐帶！”

更讓他焦慮的是周桃的變化。這丫頭以前除了執(zhí)行任務(wù)，對戰(zhàn)斗以外的事情幾乎沒興趣，衣服永遠(yuǎn)是最簡潔的作戰(zhàn)服，鞋子只求耐穿，現(xiàn)在居然開始研究靴子的傾角了？還臉紅？這絕對是被吉良吉影帶壞了！

“周陶，你臉怎么這么黑？”承太郎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過來，戴著帽子的腦袋微微傾斜，“是不是【賢者】的能量又不穩(wěn)定了？”

周陶深吸一口氣，指著休息區(qū)：“承太郎，你經(jīng)驗豐富，你說……如果一個以‘平靜’為人生信條的黃毛，突然天天黏著你家單純的妹妹，還教她一些奇奇怪怪的關(guān)注點，這算不算……”

他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腦子里閃過無數(shù)個周陶共享記憶里的狗血劇情——什么“鄰家妹妹被壞小子拐跑”，什么“清純少女誤入歧途”，越想越覺得心驚肉跳。

承太郎順著他的手指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周陶緊繃的側(cè)臉，突然低笑一聲：“你是擔(dān)心吉良帶壞周桃？”

“不然呢？”周陶急了，“你看周桃！她現(xiàn)在看誰都先看手！剛才徐倫過來送報告，她盯著徐倫的指甲看了半天！這都是吉良的鍋！”

遠(yuǎn)處的吉良吉影似乎察覺到了這邊的注視，抬起頭，深綠色的瞳孔精準(zhǔn)地對上周陶的視線，還朝他微微揚了揚下巴，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示威。

周陶的血壓徹底爆表了。

他猛地站直身體，雙手按在控制臺上，【賢者】的金藍(lán)符文因為主人的情緒波動，在掌心瘋狂旋轉(zhuǎn)。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周桃是他親手創(chuàng)造的克隆體，是他在這個混亂世界里為數(shù)不多的牽掛，絕對不能被吉良吉影這棵“歪脖子樹”帶偏！

“杰克，幫我盯著控制臺。”周陶擼起袖子，眼神堅定得像要去參加決戰(zhàn)，“我去跟吉良吉影好好聊聊。”

杰克：“聊什么？物理題嗎？”

“聊什么？”周陶咬牙切齒，心里已經(jīng)把臺詞都想好了，“聊什么叫‘朋友妹不可拐’！”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休息區(qū)，陽光在他身后拉出長長的影子。懸浮椅上的吉良吉影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合上書，抬起頭，深綠色的瞳孔里閃過一絲疑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

周陶沒看到，他身后的承太郎對著杰克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而被他念叨的“單純妹妹”周桃，正拿著吉良吉影借她的力學(xué)筆記，指尖在“37度傾角”幾個字上輕輕點著，耳尖的紅暈還沒褪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