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沐景澤還是來接她了。他沒有提前說，只是等在圖書館門口，手里拿著一束向日葵，是她以前最喜歡的花。

“抱歉，還是想來接你。”他笑著說，眼里帶著一絲討好。

顏小溪看著那束向日葵，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扎了一下，疼得發慌。“沐景澤，”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終于鼓起勇氣看他的眼睛，“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沐景澤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什么意思？”

“我們好像……回不到以前了。”顏小溪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我努力過了，想像以前那樣喜歡你，想接受你的好，可我做不到。你的擁抱，你的關心，甚至你的靠近，都讓我覺得……很別扭。”

她看著沐景澤漸漸蒼白的臉，眼淚掉了下來：“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我知道你回來是想彌補，可我真的……感覺不到以前的那種心動了。以前的顏小溪已經死了，死在了那些被你丟下的日夜里，死在了那些不堪的回憶里。現在的我，配不上你的補償，也回不到你的過去。”

沐景澤手里的向日葵掉在了地上，幾朵花瓣散落開來。他看著顏小溪，眼神里充滿了痛苦和難以置信，還有一絲早已預料到的絕望。“是因為王野嗎？”他的聲音在發抖。

顏小溪搖了搖頭：“不是。跟他沒關系。是我們自己的問題。你逃避過，我也變了，我們之間的裂痕，早就存在了，只是以前被我忽略了而已。”

她蹲下身，撿起地上的向日葵，輕輕拂去上面的灰塵，遞還給沐景澤。“對不起，沐景澤。謝謝你回來，謝謝你還愿意守著我，可我不能再騙你了。”

沐景澤沒有接，只是看著她，眼里的光一點點熄滅。過了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所以……你是想推開我嗎？”

顏小溪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心里也很難受。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淚水模糊了視線：“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對誰都不公平。你活在愧疚里，我活在掙扎里，這不是我們想要的，對不對？”

沐景澤沉默了。

他看著眼前的顏小溪，她的眼淚，她的掙扎，她的坦誠，都像一把刀，凌遲著他的心臟。他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是對的。

他們之間，確實回不去了。

他以為只要他回來，只要他彌補，就能回到過去，就能把她重新拉回自己身邊。可他忘了，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會留下疤痕；有些時間一旦錯過，就再也回不來；有些人一旦改變，就再也變不回去了。

他的擁抱里，藏著太多的愧疚，所以不再溫暖；她的接受里，帶著太多的勉強，所以不再期待。

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卻再也不像以前那樣緊緊依偎在一起。

沐景澤慢慢蹲下身，撿起地上的向日葵，遞到顏小溪面前，聲音低沉而疲憊：“沒關系，我明白。”

顏小溪接過向日葵，花瓣上還帶著他的溫度，卻已經暖不了她的心了。

“對不起。”她再次說。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沐景澤站起身，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是我回來得太晚了，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轉身想走，又停下腳步，回頭看她，眼神里帶著最后的掙扎：“如果……如果我再等等，給你時間，會不會不一樣？”

顏小溪看著他眼里的期盼，心里像被灌滿了鉛，重得喘不過氣。她搖了搖頭，淚水模糊了視線：“我不知道。也許……我們都該接受，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沐景澤的肩膀抖了抖，沒再說什么，轉身走進了夕陽里。他的背影在余暉中顯得格外孤單，像一個被遺棄在時光里的孩子。

顏小溪站在原地，手里緊緊攥著那束向日葵，花瓣被捏得有些變形。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掉下來。

她終于承認，她和沐景澤，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那份曾經讓她奮不顧身的喜歡，那份她以為可以支撐一輩子的愛情，終究還是敗給了時間，敗給了逃避，敗給了那些無法磨滅的傷痕。

晚風吹過來，帶著一絲涼意。顏小溪抱緊了懷里的向日葵，看著沐景澤消失的方向，心里空落落的，卻又有一種莫名的解脫。

也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

放過他，也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