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棋局
- 靈籠:青梅白月魁,我能洞穿弱點
- 海水未變藍
- 2157字
- 2025-08-24 23:58:12
林朔的喉嚨發緊,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扼住。
洞穴內瑪娜巨人隱隱約約的呼吸聲此刻聽起來如同沉重的審判鼓點,每一聲都敲打在他緊繃的神經上。
“我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他五年來精心構筑的平靜生活。
他的目光掃過白月魁微微顫抖的指尖,那是她每次內心掙扎時才會有的小動作。
五年的朝夕相處,他熟悉她的一切,卻從未想過這份熟悉是建立在監視之上。
“月魁,”他的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你親自做的DNA檢測不下三次,生命源質波動監測了整整五年。若我不是林朔,又能是誰?”
白月魁的唇瓣輕啟,卻發不出聲音。她眼中的微光如同破碎的星辰,映照出內心深處的掙扎。
這些年來,她無數次在深夜凝視熟睡的林朔,試圖在那張熟悉的臉上找到答案,但每次都讓她不敢再繼續往下想去。
要是這是瑪娜生態下的一手棋,她又該怎么面對林朔?
通訊器中,賴大師的聲音仿佛穿越了時空的迷霧:“孩子,我的預言從未出錯。唯獨你的存在,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擾亂了所有既定的軌跡。”
林朔突然低笑出聲,笑聲中帶著說不盡的苦澀。
他想起每次任務歸來時,白月魁總是“恰好”帶著醫療箱;想起那些深夜的擁抱,她的指尖總是停留在他頸動脈處,他甚至不敢想,最親密之時,月魁又在做著什么。
“所以這五年來,”他的金瞳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每一次'隨機應變',每一次'意外破局',都在你們的測算之中?”
白月魁終于開口,聲音輕得像是在嘆息:“阿朔,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就是你。”她的手無意識地撫上心口,“但龍骨村的存亡,不能建立在未知之上。”
林朔注視著這個他愛了五年的女人,突然感到一陣徹骨的寒冷。
那些耳鬢廝磨的夜晚,那些生死與共的時刻,此刻都蒙上了一層猜疑的陰影。
“我需要時間。”他轉身時,作戰服擦過垂落的藤蔓,發出沙沙的聲響,“不是用來想借口,而是想明白該如何繼續愛一個始終懷著揣摩心思擁抱我的人。”
走出洞穴的剎那,暴雨傾盆而下。雨水模糊了來路,也模糊了歸途。
林朔站在雨幕中,任憑冰冷的水流沖刷臉龐。手腕上的通訊器不斷閃爍,但他只是靜靜地站著,像一尊被雨水沖刷的石像。
遠處的龍骨村在暴雨中若隱若現,那里有他親手參與建設的房屋,有他教導過的孩子,有他誓死守護的人們。可現在,這一切都變得如此遙遠。
“該去哪里?”他問自己,卻得不到答案。
瑪娜生態籠罩的荒野危機四伏,而唯一稱得上“家”的地方,此刻卻讓他望而卻步。
雨越下越大,在林朔周圍形成一道銀白色的水幕。
他一直往前走著,突然注意到前方有個破舊的避難所。
那是他剛加入村子時來過這附近,那次外出任務后,這里就是林朔和隊友臨時躲藏的地方。鐵皮屋頂在雨中發出“砰砰“的響聲,像是在呼喚迷途的旅人。
推開銹蝕的鐵門,狹小的空間里彌漫著塵土和回憶的氣息。墻角還堆著他們當初留下的物資箱,箱蓋上落滿了厚厚的灰塵。
地上還有著篝火燃燒后的漆黑,他和村里的他們曾勞累一天在這一起吃過最好吃的速食,也一起在這里吹牛聊天,暢聊未來。
胥童、山大、寡言……
月魁。
林朔靠在冰冷的墻壁上,慢慢滑坐在地。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瞬間照亮了避難所內壁上的刻痕。
那是他五年前初到時留下的字跡:
【活下去】
簡單的三個字,此刻卻重如千鈞。
林朔蜷縮在避難所的角落,雨水從鐵皮屋頂的裂縫滲入,在他腳邊積成小小的水洼。黑暗中,他聽見自己的呼吸聲與雨聲交織,像首不成調的歌謠。
曾經夜空中那點星光被烏云遮蔽,現在變得有些遙不可及。
通訊器又震動起來,但這次是緊急頻率,只有村里出現危機時才會啟用。
林朔本能地坐直身子,手指已經按上接收鍵,卻又生生停住。
“我現在還能算得上是村里人嗎?”他喃喃自語,聲音在空蕩的避難所里顯得格外寂寥。
但腦海里卻浮現出麥朵練習槍法時認真的小臉,胥童插科打諢時的笑臉,還有孩子們捧著蔬菜奔跑的模樣。
雨聲中忽然混入異樣的響動。林朔警覺地抬頭,金瞳在黑暗中微微發亮。他聽見噬極獸特有的嘶吼,而且正在靠近——
“不好!”他猛地起身撞開鐵門。
雨幕中,一群噬極獸正在圍攻一個嬌小的身影。那身影揮舞著長槍,槍尖的電光在雨中噼啪作響。
旁邊一個滑板飛舞,手上作戰時常見的槍炮卻不見蹤影。
是麥朵和胥童。
林朔來不及思考為什么他們會出現在這里。他像道閃電般沖入戰局,金瞳鎖定了噬極獸的弱點。
徒手劈砍,側身閃避,每一個動作都精準狠辣。
當最后一只噬極獸倒地時,他眼睛緊緊盯著麥朵和胥童,幸好他們沒有受到什么傷。
“師父!”麥朵扔下長槍跑來,聲音帶著哭腔,“我是偷偷跟來的…對不起……”
“胥童哥哥也是我叫他來的,要怪就怪我吧。”
林朔低頭看著少女被雨水打濕的臉龐,那些猜疑和委屈突然變得不再重要。他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先回去再說。”
轉身時,他看見白月魁靜立在雨中。她渾身濕透,手中緊握著從未出鞘的長刀——原來她一直暗中跟著麥朵。
胥童看了看林朔和白月魁,兩個人之間仿佛隔著厚厚的壁障,他面具下的嘴剛張了張,終于還是沒說出話。
四人站在雨中,白月魁和林朔對視,其他兩人不知所措,誰都沒有先開口。
最后還是林朔嘆了口氣:“先帶孩子回去。”
這句話像句暗號,白月魁緊繃的肩膀終于放松下來。
返程的路上,麥朵睡在林朔和白月魁腿上,呼吸均勻。白月魁與他并肩坐在車后排,兩人之間不似以前,有著些許空隙。
胥童在前面開車,用余光瞄一眼后便專心開車。
當龍骨村的燈火再次映入眼簾時,林朔忽然明白:
有些信任需要時間證明,而有些信任,時間已經證明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