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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吞花的語氣里藏了無盡的惋惜,更引得我對南湖城的扶搖閣浮想聯翩。

酒過三巡,吞花的話匣子也打開了:“南湖城的據點還是我親自來選的地方,那會兒安思永說我眉眼間有江南的溫吞,最適合藏在畫舫茶肆里聽風。”

紅暈爬上她的臉頰,她的眼睛半瞇著,像是又陷入了那段日子里。

“我選了臨河的三層木樓,底下開了一家裝裱的鋪子,樓上就是茶館。我那會兒還是個老板娘呢,日日整理各路人馬送來的字條,藏在梁上的夾層里。

起初一切都很順暢,我借著給各路高官送字畫的由頭,摸到了很多消息,再用畫傳遞出去。安思永在南湖城的人脈關系,都靠我一手建立。”

說起這一切,她臉上驕傲的神情看得我也心潮澎湃起來,這有人投資,創起業來是比較順利哈。

“那后來呢?怎么突然就沒了?”

“一時疏忽,被人發現了。安思永這老狐貍啊,別看他在朝堂上只手遮天,在外有得是人想要他的腦袋。那一陣子,不知是他哪個仇家,找了江湖上有名的殺手組織,要出十萬兩黃金買他項上人頭。”

我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十萬兩黃金,要按如今的金價,已經夠我活三輩子了。

“安思永藏起來了,他們找不到他,卻找到了初出茅廬的我。裱畫鋪的掌柜老周,對安思永忠心耿耿,對我也很好,到死都沒有出賣我。他燒著梁上的所有密信,催著我讓我快走,說他早就備好了后門的船。直到我上船后,看見二樓客房的燈一盞盞滅了,才明白我再也見不到老周了。”

吞花說著說著,悶頭喝了一整杯,小一和穿風不知道什么時候全都喝趴下了。

也許是喝得不過癮,她放下小酒杯,提著酒壺,壺嘴往唇邊輕輕一斜,酒液順著下巴慢慢淌。漫在她敞開的領口上,洇出一小團深色的水漬。

我從沒見過她這么失態的模樣,應該是真的心里難過。

“如今每次聞到梅雨季的霉味,總想起那夜的雨。”她手腕翻轉,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喝得太急,她嗆到了,偏著頭咳嗽起來,我慌忙去拍她的背幫她順氣:“你說你,喝不了還喝那么猛!”

“沒事……咳咳咳……沒事。”她趴在桌上,抬手推開我,用手背抹了抹嘴,倒還真是豪邁。

“當年的事,彼此各有難處。”我實在不會安慰人,只好借果郡王名人名言一用。

聽了我的話——不是,聽了果郡王的話,吞花忽然彎起唇角,露出半排白凈的牙,肩膀跟著一抽一抽地顫抖。

她的淚珠趁著笑意往下滾落,砸在酒壺上,我抬手想幫她擦掉眼淚,但指腹蹭過她的顴骨,卻帶出了她混在笑聲里的嗚咽,聲音很小,但比全然的哭嚎更讓我心里發緊。

“喝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我想把吞花扶回屋,但她搖搖頭,抓住我的手按在桌上:“這點酒連你都醉不了,我怎么會醉呢。”

對啊,我們倆都是扶搖閣的優秀員工,這點酒自然不在話下。

“那你還喝嗎,我叫小二再拿點來?”我掂了掂壺里剩下的酒,詢問她的意見。

她搖搖頭,指了指身邊:“不喝了,找小二把他們倆送回去,我們出去逛一逛。”

這兩人一開始還口徑統一地說不喝,我想著小酌一杯也沒事,就只要了三壺酒。我和吞花一人一壺,他倆一人半壺,結果誰知道,一壺還沒喝完,倆人倒頭就睡了。

不過也沒事,出來辦事就是要各司其職,他們負責安保工作,我們負責社交應酬。

今晚是個意外。

南湖城有點像夏州城,遠處連綿的山巒在夜色中只剩下朦朧的輪廓,只不過這里的夜晚更像一副濃墨重彩的山水畫。

入冬的夜風卷著湖水的潮氣漫過來,我和吞花沿著河岸邊散步,烏篷船從身旁劃過,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突然沒頭腦地冒出一個想法:“吞花,你和鄭東榆是怎么認識的?”

“我的母親,和鄭東榆的父親是故交,前朝覆滅,母親帶著我躲進了將軍府中,那年我才七歲。

我總愛蹲在老槐樹下數螞蟻,東榆年長我幾歲,下了學回府,就興沖沖地來找我玩。

那年的槐花總也落不盡,樹影里藏著我無數次屏息的等待。

有一日,安思永來將軍府做客,我像往常一般去幫忙送點心,卻沒想被他看上了。三日后,一張藥帕捂住我的口鼻,硬生生把我從落滿花瓣的夢里拽走。

他把我和別的孩子一同囚禁起來,逼著我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我們牽著手慢慢地走在路上,講這段事時,她垂著眼,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我的手心。

“他們從未找過你嗎?”

“我被擄走后不久,母親就去世了。鄭家升遷去了京城,我也沒了鄭東榆的消息。后來掌管了扶搖閣,我負氣他們不來尋我,竟還幫著安思永對付他們……”

說著,她扭頭看著我,臉上寫滿了后悔與愧疚。

我張嘴罵了一句:“安思永這老匹夫真是賤得沒邊了!”

她疑惑地看著我說:“我以為你要罵我了。”

我有些無奈:“罵你做什么?這不都是安思永做的孽嗎?”

說到這里,我恍然大悟,吞花這么些年是被安思永狠狠PUA了啊!怪不得要幫著仇人對付恩人呢……

我有些著急地對她說:“千錯萬錯都是安思永的錯,你被她蠱惑了!不要過分苛責自己啊!”

她搖搖頭:“無論如何,我確實也做了錯事,他要恨我也很正常。”

這世間的陰差陽錯,確實從未停歇過。

好端端的青梅竹馬被迫反目成仇,可這一世的鄭東榆明知道一切都是安思永的陰謀,卻還是沒敢在一開始就向吞花坦白一切。

還是不夠信任。

哪像我,鄭東榆一個平A,我把大全交了,結果差點被反殺。

“不說我了,說說你吧,你身上的秘密也不少呢。”

吞花突然停下來,看著我,一臉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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