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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河伯祠(下)

河伯祠的朱漆大門,在風(fēng)雪剝蝕下早已斑駁,門環(huán)銹死,如同巨獸緊閉的牙關(guān)。王疤瘌染血的肩甲抵上冰冷門板,虬結(jié)的筋肉在殘破的玄甲下賁張。一聲悶響,朽木門栓應(yīng)聲而斷,門軸發(fā)出垂死的呻吟,向內(nèi)洞開。

一股混雜著水腥、塵封經(jīng)卷與…若有若無的汞霜甜香的氣息撲面而來,濃重得令人窒息。祠內(nèi)昏暗如夜,僅有幾縷天光從破敗的窗欞縫隙擠入,照亮翻騰的塵埃。正殿穹頂高闊,巨大的斗拱在昏暗中投下猙獰的陰影,如同蟄伏的龍骨。殿中央并非神像,而是一方以整塊青黑色“厭水石”(注:古代治水用特殊石材,密度極高)雕鑿而成的巨大祭壇。壇身陰刻的《禹貢》山川脈絡(luò)圖紋早已模糊,卻仍透著一股鎮(zhèn)壓江河的磅礴古意。

壇心,并非香爐,而是一尊半人高的青銅巨黿(注:傳說中大禹治水背負洛書的靈獸)。黿首昂然向天,龜甲紋路細密如星圖,甲縫中滲出幽暗的靛藍色冰晶,散發(fā)出刺骨的寒意與甜腥——正是汞霜結(jié)晶!黿背之上,并非洛書,而是一塊三尺見方、色如墨玉的玄武巖碑。碑面光滑如鏡,陰刻著密密麻麻、細如蚊足的蟲鳥篆與水文標(biāo)記,間或鑲嵌著細碎的辰砂礦粒,紅光流轉(zhuǎn),赫然是半部失傳的《水經(jīng)注》秘本!更令人心悸的是,碑身被數(shù)條碗口粗、布滿靛藍銹跡的青銅鎖鏈死死纏繞、勒入石中,鎖鏈另一端深深楔入祭壇厭水石基座。鎖鏈繃緊,發(fā)出極低沉的“嗡嗡”聲,仿佛禁錮著某種隨時破封的兇物。

“鎮(zhèn)河碑…鎖龍鏈…”斷腳的老匠人佝僂著背,渾濁的獨眼死死盯著那青銅巨黿和勒入石碑的鎖鏈,枯槁的臉上肌肉抽搐,“老漢…在秘閣殘卷上見過圖樣…大禹王鎮(zhèn)淮水蛟妖所用…鎖的是地脈水眼!契丹狗…竟用它來鎖《水經(jīng)》精魄!鎖華夏水道命脈!”他染霜的手指顫抖著指向鎖鏈勒入石碑處滲出的、混合著辰砂粉末的靛藍冰晶,“汞髓浸碑…這是要…蝕穿地脈!絕我漕運!斷我龍氣!”

仿佛印證老匠人的嘶吼,懷中的青銅磁勺驟然變得滾燙!勺心北斗七星紋路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灼熱金輝,光柱筆直射向鎮(zhèn)河碑!勺柄末端新生的那股冰涼感,此刻也變得尖銳如針,并非指向碑身,而是死死釘向祭壇厭水石基座深處——那里,正是所有青銅鎖鏈匯聚、楔入的核心節(jié)點!一股源自地脈深處的、浩瀚而混亂的悸動,順著磁勺的牽引,狠狠撞入李烽的神魂!是《水經(jīng)》精魄被禁錮的痛苦哀鳴?還是…被汞髓侵蝕、瀕臨崩潰的地脈水眼的咆哮?

“正源在碑!邪樞在壇基!”李烽的聲音嘶啞,帶著神魂被沖擊的震顫。他猛地抬頭,目光如電掃過空曠大殿,“契丹的‘因果’…就是這鎖龍絕脈之局!破鎖鏈!毀汞樞!否則地脈崩,汴梁危!”

話音未落!

“咯咯咯…嘎吱——!”

一陣令人牙酸的機括摩擦聲,如同巨獸磨牙,從大殿四角的陰影中驟然響起!穹頂之上,幾塊巨大的厭水石板猛地翻轉(zhuǎn)!冰冷的、泛著詭異銀光的液態(tài)汞漿,如同死亡的瀑布,從翻板后的暗槽中傾瀉而下!汞漿并非直落地面,而是精準(zhǔn)地注入環(huán)繞祭壇的、早已干涸的環(huán)狀溝渠!

“滋啦——!”

汞漿觸及溝渠內(nèi)殘留的辰砂礦粉與某種引火油脂的瞬間,慘白色的寒焰沖天而起!刺鼻的汞蒸汽混合著劇毒粉塵,如同翻滾的靛白色毒龍,瞬間充斥整個大殿!空氣變得粘稠、甜腥、灼燒肺腑!穹頂垂落的破舊幡幔觸之即燃,騰起妖異的藍火!

“閉氣!掩口鼻!”王疤瘌目眥盡裂,嘶聲狂吼。他一把扯下腰間染血的破布,塞入口鼻,橫刀出鞘,刀鋒直指祭壇基座!“李監(jiān)丞!指路!老子去砸了那狗屁壇基!”

毒霧彌漫,視野瞬間被靛白籠罩。刺鼻的灼燒感直沖眼鼻。王七攙扶的老匠人劇烈咳嗽,幾乎窒息。婦人懷中的孩子發(fā)出微弱的、窒息的嗚咽。

“來不及了!毒霧封路!”李烽厲喝,磁勺在手中瘋狂震顫,勺心北斗光柱在毒霧中艱難穿透,依舊死死鎖定鎮(zhèn)河碑。他猛地看向王七,目光灼灼如焚,“王七!看見那黿首了嗎?其口含珠!珠是假的!那是鎖鏈機關(guān)總樞!尺量黿首‘頷下三寸’!榫頭必在那里!毀了它!鎖鏈自解!”

王七渾身劇震!黿首在翻滾的毒霧中若隱若現(xiàn),靛藍冰晶覆蓋下,巨口微張,確有一枚拳頭大小、流轉(zhuǎn)著污穢靛光的“石珠”嵌于其中。尺量“頷下三寸”?那是黿頸最脆弱的接榫點!他下意識摸向腰間魯班尺——尺尖那道靛藍裂痕觸手冰涼!

“毒霧太濃!沖不過去!”王疤瘌咆哮,刀鋒劈砍著翻滾的毒霧,如同劈入粘稠的膠體。

“不用沖!”李烽的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張師傅!聽音辨位!這毒霧流動有隙!是‘九宮回風(fēng)陣’!生門在離位(正南)!王七!踏‘尺步’(注:匠人行路特有步距)!借風(fēng)隙!尺為引!破那假珠!”

“交給老漢!”張十八的殘魂仿佛在王七耳邊怒吼。少年木匠猛地閉眼,再睜眼時,眼中再無恐懼,唯有一種近乎冰冷的、匠人面對絕境時的極致專注。腰間的魯班尺不再冰冷,那道靛藍裂痕仿佛在灼燒!張十八卡入機輪時的景象、驛站尺量人心的決斷、洼地破邪的精準(zhǔn)…所有關(guān)于“規(guī)矩”的領(lǐng)悟在此刻熔鑄一體!

他動了!

沒有咆哮,沒有沖鋒。腳步如尺量過般精準(zhǔn),分毫不差地踏在離位生門!身形如穿花蝴蝶,又似靈巧的榫頭,在翻滾粘稠的靛白毒霧間幾個不可思議的折轉(zhuǎn)!每一次落腳,都險之又險地避開毒霧最濃的渦旋,踏在氣流回旋的縫隙之上!魯班尺緊貼身前,尺身那道靛藍裂痕竟隱隱發(fā)出微弱的清光,仿佛感應(yīng)著毒霧流轉(zhuǎn)的“規(guī)矩”,為他劈開一線生機!

翻滾的毒霧如同有生命的巨蟒,察覺到獵物的逼近。幾股更濃烈的靛白毒流猛地從穹頂翻板中噴出,如同毒龍?zhí)阶Γ莺萁g向王七閃避的軌跡!寒氣刺骨,死亡的氣息瞬間將他籠罩!

“王七!”李烽嘶吼,磁勺光芒暴漲,試圖引偏毒流,卻力有不逮!

千鈞一發(fā)!

一道染血的玄色身影如同炮彈般從側(cè)面撞入毒霧!是王疤瘌!他根本不顧自身,魁梧的身軀如同最笨重的盾牌,狠狠撞在那股絞殺向王七的毒流之上!

“嗤——!”

刺耳的腐蝕聲伴隨著皮肉焦糊的惡臭!王疤瘌后背殘破的玄甲瞬間覆蓋上厚厚的靛藍冰霜,冰霜下血肉肉眼可見地變黑、潰爛!他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慘嚎,身體被毒流的巨力撞得橫飛出去,重重砸在殿柱之上,口中鮮血狂噴,瞬間凍結(jié)成藍黑色的冰碴!

“疤瘌叔!”王七目眥盡裂,淚水混合著灼燒感涌出!但他腳步未停!王疤瘌用命撞開的空隙,轉(zhuǎn)瞬即逝!他借著這股悲憤與守護的決絕,身形如離弦之箭,最后一次折轉(zhuǎn),魯班尺帶著全身的力量與匠魂的悲鳴,尺尖精準(zhǔn)無比地刺向青銅巨黿“頷下三寸”那處肉眼難辨的微小接縫!

“張師傅!弟子今日——”

“守這榫卯!!!”

“鐺——噗嗤!”

尺尖并非硬刺,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探針,以一個《考工記》記載的“倨勾角度”,狠狠楔入接縫!青銅鑄造的黿首榫卯結(jié)構(gòu),在這凝聚了千年匠藝傳承的精準(zhǔn)一擊下,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尺身那道靛藍裂痕瞬間蔓延至整個尺身!

“咔嚓嚓——轟!”

黿首應(yīng)聲碎裂!那枚流轉(zhuǎn)污穢靛光的“假珠”并非石質(zhì),而是以整塊劇毒汞髓雕成!在魯班尺刺入核心的瞬間,汞髓珠猛地爆裂!粘稠如漿、泛著刺目銀光的劇毒汞液如同毒蛇之血,混合著碎裂的青銅殘片,四散飛濺!

幾乎同時!

“嘣!嘣!嘣!嘣——!”

纏繞鎮(zhèn)河碑的碗口粗青銅鎖鏈,如同被斬斷七寸的巨蟒,發(fā)出震耳欲聾的金屬崩裂哀鳴!鎖鏈節(jié)節(jié)寸斷!勒入玄武巖石碑的鏈環(huán)猛然彈開,留下深如溝壑的凹痕!石碑上陰刻的《水經(jīng)》蟲鳥篆與辰砂標(biāo)記,驟然爆發(fā)出赤紅的光芒,如同久困的赤龍睜開了眼!

束縛…解開了!

“嗡——!”

懷中的磁勺發(fā)出一聲清越悠長的震鳴!勺心北斗七星光柱暴漲,與鎮(zhèn)河碑上沖霄而起的赤紅光柱瞬間交匯!一股浩瀚、精純、帶著江河奔涌之力的磅礴暖流,如同決堤的洪峰,順著磁勺的牽引,狠狠灌入李烽體內(nèi)!盤踞在他神魂深處最后一絲靛藍邪穢,如同殘雪遇沸湯,瞬間汽化消散!神臺前所未有的清明!

那玄武巖鎮(zhèn)河碑劇烈震顫,碑面光滑如鏡的質(zhì)地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赤紅的光芒在碑心匯聚、凝結(jié),竟緩緩浮現(xiàn)出一幅由純粹光流構(gòu)成的、極其繁復(fù)精密的立體圖卷——汴梁地宮九鼎方位、云州汞窟礦脈走向、幽州契丹祭壇節(jié)點…無數(shù)光點與線條交織,最終匯聚成一條貫穿神州南北、流淌著金紅光芒的磅礴龍脈!龍脈之上,幾處關(guān)鍵的節(jié)點(汴梁地宮、云州汞窟、幽州祭壇)光芒黯淡,如同被蛀空的朽木,而汴梁河伯祠此處,則光芒大盛,成為整條龍脈暫時唯一的支撐點!

“九州龍脈…全圖?!”李烽心神劇震!這鎮(zhèn)河碑所藏,竟是華夏地脈氣運的終極奧秘!契丹薩滿以汞髓鎖碑,正是要蝕斷這最后的支點,徹底崩毀龍脈!

“哈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能毀我母針、破我霜髓的‘火種’!竟真能走到這一步!”

一陣癲狂、嘶啞、如同夜梟啼哭的笑聲,猛地從祭壇后方幽暗的甬道深處傳來!伴隨著沉重的、金屬拖拽地面的刺耳摩擦聲。

一個身影,緩緩從陰影中步出。

他身形佝僂,裹著一件襤褸不堪、沾滿靛藍冰晶與暗紅血痂的羽袍。臉上覆蓋著一張由七枚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的人頂骨拼合而成的猙獰骨儺面具(注:契丹薩滿最高階法器),面具眼窩處鑲嵌著幽綠的寶石,閃爍著非人的邪光。最令人心膽俱裂的是他的雙手——那已非人手,而是兩截扭曲變形、覆蓋著厚厚靛藍金屬銹跡的青銅義肢!義肢末端,并非手掌,而是兩柄不斷滴落粘稠銀亮汞液的、三棱毒針狀的恐怖利爪!

“耶律…突設(shè)?”李烽瞳孔驟縮!磁勺勺柄末端那股新生的冰涼感,此刻變得尖銳如針,死死鎖定那骨儺薩滿!他想起了云州懸索上那刻著“開皇十九年,契丹貢匠耶律突設(shè)督造”的青銅殘片!這布下百年毒局的老魔…竟未死?!還以邪法將自身與汞毒融為一體,成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青銅怪物!

“百年…布局…霜鎖龍脈…功虧一簣…”骨儺面具下,耶律突設(shè)的聲音如同生銹的齒輪摩擦,帶著刻骨的怨毒與瘋狂。他那雙青銅毒爪緩緩抬起,爪尖滴落的汞液在厭水石祭壇上腐蝕出滋滋白煙。“但…爾等毀我母針,壞我大計…就用你們的血肉魂魄…還有這河伯祠的地脈水眼…來重鑄我的‘汞髓心’吧!”

話音未落,他雙臂猛地張開!覆蓋全身的靛藍羽袍無風(fēng)自動!那兩柄青銅毒爪尖端,爆發(fā)出刺目的靛藍色光芒!祭壇上剛剛被王七破開的、碎裂的汞髓珠殘骸,以及環(huán)繞祭壇溝渠中翻騰的寒焰毒霧,如同受到無形召喚,瘋狂地涌向耶律突設(shè)!粘稠的汞液、辰砂粉塵、劇毒寒焰…在他佝僂的身軀前急速匯聚、壓縮!

一顆人頭大小、內(nèi)部流淌著粘稠銀漿與靛藍火焰、散發(fā)出毀滅性波動的“汞髓心”,正在急速成型!恐怖的吸力從中爆發(fā),整個河伯祠大殿都在顫抖,穹頂?shù)幕覊m簌簌落下!鎮(zhèn)河碑上剛剛亮起的赤紅龍脈圖卷,光芒竟被這邪物強行壓制,開始明滅不定!

“阻止他!”李烽厲嘯,磁勺光柱死死釘向那正在成型的汞髓心,卻感覺一股沛然莫御的陰寒邪力反沖而來!王七的魯班尺已裂,王疤瘌重傷倒地,生死不知…

“嗬…嗬…”祭壇之下,王疤瘌染血的獨眼猛地睜開!他后背的靛藍冰霜下,潰爛的血肉觸目驚心。他染血的牙齒死死咬住下唇,掙扎著,用那柄卷刃的橫刀支撐起殘破的身軀,搖搖晃晃地站起。他看向那正在凝聚恐怖邪力的耶律突設(shè),又看向李烽手中光芒被壓制的磁勺,最后,目光落在鎮(zhèn)河碑上那條明滅不定、卻承載著整個華夏氣運的金紅龍脈上。沙陀武士染血的臉上,竟扯出一絲近乎猙獰的笑意:

“晉王…老兄弟們…疤瘌…來遲了…”

他猛地深吸一口氣,那氣息混合著汞毒與血腥,灼燒著殘破的肺腑。他用盡最后的力量,發(fā)出一聲撕裂大殿的、飽含著沙陀男兒最慘烈戰(zhàn)意的咆哮:

“鴉兒軍——!!!”

“在!!!”僅存的幾名鴉軍死士,早已被毒霧侵蝕得面青唇紫,甲胄覆霜,此刻卻如同被點燃的枯柴,爆發(fā)出震天的回應(yīng)!他們丟開殘破的兵刃,如同撲火的飛蛾,用血肉之軀,一個接一個,狠狠撞向那正在成型的汞髓心與耶律突設(shè)之間的空間!

“噗噗噗——!”

血肉之軀撞上無形的邪力屏障,瞬間被恐怖的寒毒與吸力撕碎、凍結(jié)、汽化!連慘叫都未及發(fā)出!但那前仆后繼的決死撞擊,卻如同投入熔爐的薪柴,每一次都讓那急速旋轉(zhuǎn)的汞髓心產(chǎn)生一絲微不可察的遲滯,讓耶律突設(shè)骨儺面具下的咆哮多了一絲驚怒!

“就是現(xiàn)在!李監(jiān)丞!”王七的嘶吼帶著血淚!他染著凍瘡和血污的手,死死抓住李烽的胳膊,另一只手猛地指向鎮(zhèn)河碑上那條明滅不定的金紅龍脈光流,直指汴梁地宮九鼎的方位!“尺斷了!榫頭還在!以勺為鑰!引龍脈之力!鎮(zhèn)這邪魔!”

李烽福至心靈!磁勺與鎮(zhèn)河碑龍脈圖卷同源共鳴!他不再試圖攻擊汞髓心,而是將全部心神沉入磁勺!勺心北斗光柱瞬間收斂,不再對抗邪力,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探針,沿著鎮(zhèn)河碑上那條金紅龍脈光流的軌跡,逆流回溯!目標(biāo)——汴梁地宮九鼎節(jié)點!

“嗡嗡嗡——!”

磁勺劇烈震顫!勺柄末端那股新生的冰涼感,此刻與龍脈之力交融,化作一道凝練的、冰火交織的奇異光束,無視空間距離,狠狠刺入鎮(zhèn)河碑龍脈圖中象征汴梁地宮九鼎的方位!

遙遠的汴梁地宮深處。

那尊被契丹狼針鎖死、浸滿李存勖黑血、凝結(jié)著厚厚靛藍冰晶的幽州巨鼎,猛地一震!鼎內(nèi)早已干涸的怨氣與殘留的晉王不屈戰(zhàn)意,被這道跨越空間的龍脈之力點燃!鼎身陰刻的契丹狼頭噬日圖瞬間崩裂!纏繞鼎足的靛藍冰晶如同遇到克星,寸寸消融!

“轟——!”

一股混雜著李存勖不屈戰(zhàn)魂、地宮千年積淀的龍氣、以及被汞毒浸染卻最終爆發(fā)的磅礴偉力,如同沉眠的火山,順著龍脈光流的指引,跨越虛空,狠狠轟入河伯祠鎮(zhèn)河碑!

鎮(zhèn)河碑上,那條金紅龍脈光流瞬間由明滅轉(zhuǎn)為熾烈!如同被注入了滾燙的熔巖!光芒穿透翻滾的毒霧,將整個大殿映照得一片赤金!那光芒帶著煌煌天威、帶著晉王最后的怒吼、帶著華夏地脈的憤怒,化作一道凝若實質(zhì)的金紅光柱,如同天罰之劍,狠狠劈向耶律突設(shè)身前那顆即將徹底成型的“汞髓心”!

“不——!!!”骨儺面具下,耶律突設(shè)發(fā)出絕望到非人的尖嘯!他瘋狂催動青銅毒爪,試圖將未成型的汞髓心推向光柱!

“嗤——!!!轟隆隆隆——!!!”

金紅光柱與靛藍汞髓心轟然對撞!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種更恐怖的、如同天地初開般的湮滅!光與暗,正與邪,龍脈與汞毒…兩種截然相反的本源力量瘋狂撕扯、吞噬!刺目的強光瞬間吞噬了一切!整個河伯祠在無聲的震蕩中劇烈搖晃!穹頂?shù)膮捤蘖喊l(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強光散去。

祭壇之上,空無一物。耶律突設(shè)、未成型的汞髓心、連同他站立的那片厭水石…徹底消失,只余下一個邊緣流淌著暗紅巖漿與靛藍冰晶的、深不見底的焦黑巨坑。

環(huán)繞祭壇的寒焰毒霧如同失去源頭,迅速消散。溝渠中的液態(tài)汞漿也停止了沸騰,緩緩凝固。

鎮(zhèn)河碑恢復(fù)了墨玉般的沉靜,碑心那幅繁復(fù)的九州龍脈光圖緩緩隱去,只余下古老的蟲鳥篆與辰砂標(biāo)記,在塵埃落定的大殿中,散發(fā)著微弱卻堅韌的赤芒。

王疤瘌拄著卷刃的橫刀,單膝跪在巨坑邊緣,殘破的身軀如同風(fēng)化的石像。他染血的獨眼,最后望了一眼鎮(zhèn)河碑上那抹微弱的赤芒,又望向北方,仿佛穿透了重重殿宇,看到了晉陽城頭的落日,看到了沙陀草原的風(fēng)。

“大王…汴梁的‘麥香’…末將…聞到了…”

高大的身軀緩緩前傾,如同疲憊的旅人終于歸家,重重倒在冰冷的厭水石上,再無生息。那柄卷刃的橫刀,依舊死死握在手中,刀尖指向北方。

風(fēng)雪從洞開的大門涌入,卷走殘留的毒氣與血腥。河伯祠內(nèi),死寂無聲。唯有鎮(zhèn)河碑上,那承載著九州命脈的古老文字,在塵埃中,沉默地散發(fā)著微光。

李烽立于碑前,磁勺溫潤,勺心北斗清輝流轉(zhuǎn)。勺柄末端那股冰涼感,此刻與龍脈的溫?zé)峤蝗冢赶蛄烁b遠的南方,也指向了更深的未知。

王七跪在張十八的魯班尺旁。青銅尺已斷為兩截,斷口處那道靛藍裂痕如同凝固的血淚。他顫抖著,將兩截斷尺緊緊抱在懷中,如同抱著師傅最后的骨血。

河伯祠的因果已了。

而九州龍脈的裂痕,才剛剛顯現(xiàn)。

南下的路,依舊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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