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的“長樂殿”燈火通明，沈辭坐在主位上，看著滿桌的佳肴卻味同嚼蠟。底下坐著的“妃子們”看似和樂融融，實則暗流涌動，眼神交鋒比桌上的刀叉還鋒利。

嬴政端坐首位，面前擺著最簡單的小米粥和咸菜，她素來推崇節儉，對滿桌的山珍海味視若無睹，反而專注地看著沈辭：“陛下今日氣色不佳，可是為國事煩憂？臣妾整理了前朝律法，或可助陛下穩固朝綱?！?

話音剛落，劉徹立刻放下玉筷，聲音清亮：“治國當以武力為先！陛下剛登基，當顯雷霆手段，臣妾愿為陛下訓練禁軍，震懾宵小！”她說著，還示威似的看了嬴政一眼——當年漢武帝可是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與法家的秦始皇本就理念不合。

嬴政冷冷回應：“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嚴刑峻法只會失了民心?！?

“婦人之仁！”劉徹挑眉，“若不嚴懲奸佞，何以安天下？當年臣妾北擊匈奴，靠的可不是仁德！”

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李世民趕緊打圓場，笑容溫婉：“兩位姐姐說的都有道理，不如取其精華？臣妾以為，當輕徭薄賦，與民休息，再輔以強軍，方能內外兼修?！彼@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肯定了嬴政的民生理念，又贊同了劉徹的強軍思想。

沈辭在心里給李世民點了個贊，剛想附和，卻見武則天端著酒杯站起身，眼波流轉間帶著說不出的嫵媚：“陛下，臣妾以為，治國之道，貴在變通。不如臣妾為陛下舞一曲，助助興？”

說著，她不等沈辭同意，便輕移蓮步，在殿中跳起了《霓裳羽衣舞》。舞姿曼妙，眼神卻時不時瞟向沈辭，帶著毫不掩飾的野心。沈辭看得心驚膽戰——這位可是敢稱帝的主，這眼神分明是在說“陛下看我，我能幫你掌權”！

朱元璋最看不慣武則天這副樣子，冷哼一聲：“后宮女子，當以端莊為重，跳這些靡靡之音，怕是要迷惑君主！”她出身布衣，最反感奢華風氣，連帶著對武則天這種“妖艷”做派也充滿敵意。

武則天舞步不停，笑著回應：“朱妹妹此言差矣，陛下日理萬機，賞樂放松亦是常理。難道妹妹只懂耕田織布，不懂風雅？”

“你！”朱元璋氣得拍了下桌子，她當年可是推翻了元朝暴政的鐵血帝王，哪里受過這種嘲諷。

沈辭趕緊咳嗽兩聲：“都別爭了，武才人的舞跳得好，賞！朱才人的直言敢諫也值得嘉獎，也賞！”他一邊說一邊給小祿子使眼色，小祿子心領神會，趕緊端上兩盤糕點打圓場。

這場風波剛平，趙匡胤又端著酒杯走到沈辭面前，她今日穿了身湖藍色衣裙，氣質沉穩，帶著武將的颯爽：“陛下，臣妾敬您一杯。臣以為，眼下最重要的是收攏兵權，防患于未然，免得日后生亂。”她說著，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劉徹和朱棣——這兩位都是靠武力奪權的主。

朱棣立刻放下酒杯，眼神銳利：“趙姐姐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懷疑我等有異心？臣妾對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鑒！”她當年發動靖難之役奪取皇位，最忌諱別人提“兵權”二字。

趙匡胤微微一笑：“妹妹誤會了，臣妾只是就事論事。想當年，臣妾也是靠‘杯酒釋兵權’才穩固了江山，這都是經驗之談?！?

沈辭聽得頭皮發麻，這哪是家宴，分明是朝堂辯論會！秦始皇談法治，漢武帝論強軍，唐太宗說民生，武則天玩權謀，宋太祖防兵變，明太祖批奢華，明成祖護兵權……個個都在借題發揮，暗中較量。

他趕緊轉移話題：“諸位姐姐都辛苦了，嘗嘗這道‘龍鳳呈祥’，是御膳房新做的?！?

可沒人接茬，李世民突然開口：“陛下，臣妾今日在宮苑發現一處荒地，不如開辟成農田，讓宮女太監們耕種，既節省開支，又能體會民生疾苦，豈不兩全其美？”這是她“貞觀之治”的民生策略，搬到后宮也照樣適用。

嬴政立刻贊同：“此法甚好，臣妾可制定農桑律法，規范耕種?！?

劉徹則皺眉：“農田能抵得上戰馬？不如改成馬場，訓練良駒！”

“不妥！”朱元璋反駁，“民以食為天，還是農田實在！”

眼看又要爭論起來，沈辭終于忍無可忍，一拍桌子：“都別爭了！荒地一半種糧，一半養馬，滿意了吧？”

殿內瞬間安靜，眾人都沒想到一向溫和的陛下會發火。沈辭深吸一口氣，放緩語氣：“諸位姐姐都是一代明君，各有治國良策，這是好事。但現在我們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別總針鋒相對。”

他看向嬴政：“嬴政姐姐精通律法，以后后宮的規矩就由你制定。”

又看向劉徹：“劉徹姐姐擅長軍事，禁軍訓練就交給你，但不許濫用私刑。”

轉向李世民：“世民妹妹仁政愛民，農田耕種歸你管?！?

對武則天：“媚娘姐姐聰慧過人，就負責宮中宴飲和文書往來?！?

對趙匡胤：“趙姐姐沉穩有謀，幫朕看管國庫和兵權登記?！?

對朱元璋：“朱姐姐節儉務實，宮苑用度由你監督?！?

最后看向朱棣：“朱棣妹妹熟悉軍務，就協助劉徹姐姐訓練，順便負責宮墻守衛?！?

一番安排下來，眾人雖有不滿，但沈辭分配得還算公允，誰也沒占到絕對優勢，只好暫時領命。沈辭松了口氣，剛想夾口菜，卻見眾人都盯著他，眼神各異——有審視，有探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認可？

嬴政率先起身：“陛下圣明，臣妾領命?！庇辛嗣鞔_的分工，她眼中的銳利緩和了些。

劉徹也點頭：“臣遵旨，定不會讓陛下失望?！?

其他人紛紛領命，殿內的氣氛終于緩和下來。

沈辭這才發現，這些帝王雖然性格各異、理念不同，但骨子里都有著對“秩序”的認同。只要給他們安排好合適的位置，讓他們有“事”可做，就不會把精力全放在爭寵上。

家宴結束后，眾人各自離去。沈辭回到御書房，癱在椅子上，感覺比批閱一百份奏折還累。小祿子端來熱茶：“陛下今日把娘娘們安排得明明白白，真是高明！”

沈辭苦笑：“這才只是開始。你以為她們真的會乖乖聽話？怕是暗地里還會較勁?！彼闷鹳偹蛠淼摹逗髮m律法草案》，上面密密麻麻寫著各種規定，連宮女走路的步數都有要求，忍不住頭疼，“這哪是后宮，分明是個小朝廷?。　?

正說著，武則天派人送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陛下若有心事，可于三更后至御花園涼亭相見，臣妾有要事相稟?！?

沈辭看著紙條，心里咯噔一下。三更？御花園？這位武則天陛下，又想搞什么名堂？他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把紙條收好——不管她想做什么，總得弄清楚才放心。

而此時的各宮，確實如沈辭所料，暗流未歇。嬴政在修改律法時，特意加了一條“禁止后宮干政”，矛頭直指熱衷權謀的武則天；劉徹則在禁軍訓練計劃里，加入了“宮苑巡邏路線保密”條款，防備朱棣；李世民在農田規劃圖旁，標注了“與馬場交界處設緩沖區”，顯然在提防劉徹……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已在紅墻之內悄然蔓延。沈辭看著窗外的月色，握緊了手中的傳國玉璽，突然意識到：要想駕馭這群“帝王妃子”，光靠平衡術遠遠不夠，他必須真正拿出“帝王”的魄力和智慧，才能在這場跨越五千年的后宮風云中站穩腳跟。

三更將至，沈辭披上外衣，決定去赴武則天的約。他倒要看看，這位唯一的女皇帝，深夜邀見，究竟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