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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舊報里的指紋

  • 同路的向陽處
  • 淺櫻苒
  • 3954字
  • 2025-08-09 19:16:31

趙天成的名字出現在市局的早會通報上時,嚴希正在給溫青和的咖啡里加奶。年輕人趴在桌上翻著二十年前的舊報紙,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拆線后淡粉色的疤痕,陽光落在上面像層薄紗。

“市領導剛打過電話。”老陳壓低聲音湊過來,手里的保溫杯蓋沒擰緊,灑了點水在褲腿上,“說趙代表是市里的模范企業家,讓我們注意影響,沒實據別瞎查。”

溫青和翻報紙的動作頓了頓,指尖劃過社會版角落里的豆腐塊新聞——《青年企業家趙天成捐贈百萬助學》,旁邊配著的照片里,年輕的趙天成穿著的確良襯衫,笑容比現在青澀,眼神卻同樣銳利。“影響?”他嗤笑一聲,“合著他殺人放火也得講影響?”

嚴希把加好奶的咖啡推過去,杯壁的溫度燙得溫青和縮了縮手。“別沖動。”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趙天成的根基太深,硬碰硬討不到好。”

“那怎么辦?”溫青和抬頭看他,睫毛上還沾著點灰塵,“就看著他逍遙法外?”

“查他的‘故人’。”嚴希從卷宗堆里抽出一份泛黃的檔案,封面寫著“1998年城東倉庫火災案”,“當年和他一起創業的三個合伙人,兩個在火災里燒死了,一個第二年車禍去世,你不覺得太巧了?”

檔案里的照片泛著褐色的霉斑。溫青和指著其中一個燒焦的尸體旁的打火機:“這是趙天成的打火機,上面有他的指紋,但當年的結案報告說是‘意外失火’。”他忽然想起什么,“那個車禍去世的合伙人,叫什么名字?”

“李大海。”嚴希的指尖點在檔案上的簽名,“他的兒子現在在城郊開修車行,我托人問過,老爺子去世前總念叨‘火是紅的,心是黑的’。”

溫青和的眼睛亮起來,抓起外套就往門外跑:“我去會會他!”

“等等。”嚴希叫住他,從抽屜里拿出個創可貼,撕開包裝貼在他虎口的劃傷上——是昨天拆檔案袋時被金屬夾劃破的,“注意分寸,別嚇著人。”

溫青和低頭看著手背上的創可貼,藍色的包裝上印著小熊圖案,是他上次隨口說可愛的那款。“知道了。”他轉身跑出去,走廊里的腳步聲輕快得像踩著風。

嚴希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轉頭繼續翻檔案。陽光透過百葉窗落在他的警號上,反射出細碎的光。老陳湊過來看:“你倆這黏糊勁兒,隊里都傳開了。”

“傳開什么了?”嚴希頭也沒抬。

“說你倆查案像談戀愛,談戀愛像查案。”老陳笑得一臉曖昧,“上次青和受傷,你守在醫院三天沒合眼,誰不知道啊。”

嚴希的指尖頓了頓,沒說話,只是把趙天成的照片往旁邊挪了挪,露出下面溫青和的入職照。照片上的年輕人穿著不合身的警服,笑得一臉燦爛,眼里的光比現在還亮。

溫青和找到李大海的兒子時,對方正在修一輛老捷達。油污沾滿了工裝褲,手里的扳手轉得飛快。“我爹的事早就過去了。”李軍擦了把汗,語氣里帶著戒備,“當年警察都說是意外,你們還來查什么?”

“我們查到當年倉庫的消防通道被人鎖死了。”溫青和蹲在他旁邊,遞過去一瓶礦泉水,“你爹去世前,除了那句‘火是紅的’,還說過別的嗎?”

李軍的動作僵了一下,喉結滾了滾:“他說……說趙天成不是人,吞了大家的血汗錢,還……”他忽然停住,往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還說當年有個記者跟著這事,后來也失蹤了。”

“什么記者?”

“好像姓周,戴個眼鏡,總拿著個相機。”李軍的聲音發顫,“我爹說,那記者手里有趙天成做假賬的證據,火災前一天還去倉庫拍過照。”

溫青和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張偉手機里的加密文件夾,除了趙天成的照片,還有幾張模糊的老照片,其中一張就是個戴眼鏡的男人在倉庫門口拍照。“那個記者的全名你知道嗎?”

“不知道,就聽我爹叫他小周。”李軍搖搖頭,“你們別查了,趙天成手眼通天,當年我爹就是想報警,才……”他沒再說下去,只是低頭擰著扳手,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回去的路上,溫青和給嚴希打電話,信號穿過修車行的雜音傳來:“希哥,查到個關鍵人物,姓周的記者,二十年前失蹤了,可能和倉庫火災有關……”

掛了電話,他看著后視鏡里漸漸縮小的修車行,忽然覺得后背發涼。李軍最后那個眼神,像在看一個即將踏入陷阱的人。

嚴希在市圖書館的舊報紙堆里泡了一下午。管理員說二十年前的《江城晚報》合訂本放在地下室,潮濕得能擰出水。溫青和找到他時,男人正蹲在紙箱堆里翻報紙,襯衫的袖子卷到肘部,胳膊上沾著點霉斑。

“找到什么了?”溫青和蹲在他身邊,遞過去塊巧克力。

嚴希接過來剝開,塞進嘴里:“1998年6月17號,社會版有篇未署名的調查稿,說城東倉庫存在安全隱患,還提到有人挪用商戶押金。”他指著報紙角落的通訊員署名,“‘舟’,可能是周記者的筆名。”

地下室的燈忽明忽暗,溫青和湊近看那篇文章,忽然發現字里行間有幾處被指甲劃出的痕跡,在“趙姓負責人”幾個字上尤其深。“他肯定掌握了關鍵證據。”

“但他失蹤了。”嚴希把報紙小心翼翼地放進證物袋,“我查了當年的人口失蹤檔案,沒有姓周的記者報案記錄,像是憑空消失了。”

溫青和忽然想起什么:“張偉的手機里有張老照片,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在倉庫門口拍照,會不會就是他?”

兩人立刻趕回警局,調出那張照片放大。照片上的男人確實戴著眼鏡,手里的相機型號是佳能EOS50,在當年算是很專業的設備。“查這個型號的相機銷售記錄。”嚴希指著照片,“1998年前后,全市賣出過12臺,其中一臺的購買人叫周建明,職業是記者。”

技術隊的效率很快,半小時后就傳來消息:周建明,1998年7月失蹤,單位報過失蹤,但因為沒有家屬,后來成了懸案。他的檔案里還附了張工作證照片,和張偉手機里的男人一模一樣。

“找到了!”溫青和興奮地拍桌子,胳膊牽扯到傷口疼得嘶嘶吸氣。

嚴希趕緊按住他的肩膀:“別動。”他低頭檢查傷口,發現護腕有點松,伸手幫他系緊,指尖劃過溫青和的手腕內側,燙得年輕人縮了縮手。

“老陳那邊有新進展。”嚴希移開視線,假裝看卷宗,“周建明失蹤前租過一個地下室,房東說他走得很急,留下了一箱子東西,后來被當成廢品收走了。”

“廢品站?”溫青和皺起眉,“這都二十年了,去哪找啊。”

“房東記得收廢品的姓王,現在在城南開回收站。”嚴希拿出地址,“我們去看看。”

老王的回收站堆得像座山,舊報紙和塑料瓶的味道混在一起,嗆得人睜不開眼。“周建明?”老王撓了撓頭,指著角落的鐵柜子,“好像有點印象,當年收過一個木頭箱子,鎖得死死的,我撬開后發現里面全是照片和筆記本,后來覺得占地方,就扔到最里面了。”

鐵柜子里果然有個褪色的木頭箱。溫青和打開時,灰塵嗆得他直咳嗽。里面的筆記本受潮發皺,但字跡還能看清——周建明詳細記錄了趙天成挪用押金、偷稅漏稅的證據,甚至還有幾張倉庫火災現場的照片,能清晰地看到有人鎖死消防通道。

“還有這個!”溫青和從箱底翻出個錄音筆,老式的磁帶款,上面貼著“6.18”的標簽。

回到警局,技術隊花了三個小時才修復錄音。當趙天成的聲音從喇叭里傳出來時,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了——

“把周建明處理掉,照片和賬本都燒干凈……”

“那兩個老東西不肯簽字,一起送下去……”

“火要燒得像意外,知道嗎?”

錄音的最后是周建明的喊聲:“趙天成你不得好死!我已經把備份藏起來了……”

溫青和攥緊了拳頭,指節發白:“逮捕令!現在就去抓他!”

嚴希卻看著錄音筆皺起眉:“備份在哪?周建明肯定留了后手。”他翻著筆記本,忽然指著其中一頁,“他寫‘真相在紅色的地方’,下面畫了個五角星。”

“紅色的地方,五角星……”溫青和忽然想起什么,“是烈士陵園!周建明的父親是烈士,他每年都去掃墓!”

陵園的松柏在暮色里投下長長的影子。嚴希和溫青和找到周建明父親的墓碑時,發現底座的縫隙里塞著個油紙包。打開一看,是個U盤和幾張照片,照片上周建明和一個陌生女人站在一起,笑得很開心。

“這是他妻子?”溫青和看著照片,“檔案里沒說他結婚了。”

U盤里除了趙天成犯罪的完整證據,還有段視頻——周建明對著鏡頭說,如果他出事,就把證據交給妻子蘇梅,讓她一定要揭發趙天成。“蘇梅現在在哪?”

“不知道。”嚴希看著照片,“但周建明在筆記本里寫過,蘇梅喜歡槐花,每年四月都會去森林公園。”

溫青和忽然笑了,抬頭看向嚴希:“我們約好去看槐花的,還記得嗎?”

嚴希的眼神柔和下來,嗯了一聲:“等案子結了,就去。”

回去的路上,警車駛過市中心的廣場,大屏幕上正在播放趙天成接受采訪的畫面。男人穿著西裝,對著鏡頭說要“為社會做貢獻”,嘴角的笑容虛偽得刺眼。

“他還不知道自己快完了。”溫青和看著屏幕,語氣里帶著冷意。

嚴希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手套傳過來:“很快就知道了。”

申請逮捕令的過程比想象中順利。或許是證據太確鑿,或許是趙天成的對手趁機推波助瀾,當嚴希和溫青和帶著隊員走進趙天成的辦公室時,男人正在簽署一份合同,看到警察,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趙天成,你涉嫌故意殺人、挪用公款、偷稅漏稅……跟我們走一趟吧。”嚴希拿出逮捕令,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趙天成忽然笑了,靠在椅背上,手指敲著桌面:“你們有證據嗎?”

溫青和把錄音筆放在桌上,按下播放鍵。趙天成的臉色一點點變得慘白,最后癱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

押著趙天成走出辦公樓時,陽光正好。溫青和忽然想起周建明照片里的笑容,又想起李軍低頭擰扳手的樣子,心里像卸下了塊大石頭。“結束了。”

“還沒。”嚴希看著遠處的天空,“還有很多像周建明這樣的人,等著我們去還他們一個公道。”

回警局的路上,溫青和靠在椅背上睡著了。嚴希調低了空調,看著他恬靜的睡顏,忽然覺得很安心。這三個月來,從林慧的死到趙天成的落網,他們一起熬過無數個通宵,一起面對過生死,那些藏在心里的情愫,早已在不知不覺中長成了參天大樹。

車子停在溫青和家樓下時,嚴希輕輕叫醒他。年輕人揉著眼睛下車,忽然轉身抱住了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聲音悶悶的:“希哥,謝謝你。”

嚴希的身體僵了一下,伸手回抱住他,掌心貼著溫青和的后背,能感受到他平穩的心跳。“謝我什么?”

“謝謝你……”溫青和的聲音帶著點哽咽,“謝謝你一直在。”

嚴希沒說話,只是收緊了手臂。晚風吹過,帶著槐花的清香,遠處的警笛聲隱隱約約,像是在為他們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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