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區(qū)的巷口總帶著股潮濕的木頭味，沈依依蹲在斑駁的墻根下，指尖劃過磚縫里那道淺痕——是十年前王一鳴用指甲刻下的“鳴”字，旁邊曾畫著兩個歪歪扭扭的小人，如今早被風(fēng)雨磨成了模糊的印子。
“又在跟老墻聊天？”
單車鈴鐺聲脆生生滾過來，陳嘉爍的白T恤在秋陽里晃得亮眼。他單腳支著車，車筐里的牛皮紙包正冒熱氣，糖炒栗子的甜香混著桂花香漫過來：“張嬸剛出鍋的，知道你愛啃帶殼的。”
沈依依仰頭時，看見他額角的汗珠墜在下巴尖，像顆透明的珠子。她接過紙包，指尖觸到他遞來的濕巾，帶著淡淡的薄荷味——是她上次隨口說夏天用著舒服，他便一直記著。
“剛?cè)ム]局了？”陳嘉爍的目光落在她帆布包露出的信封一角，郵票上印著陌生的異國建筑。
沈依依剝栗子的手頓了頓。王一鳴的信很短，說下個月回國，字里行間是十年未改的熟稔，仿佛他們從未隔著太平洋錯過三千多個日夜。“嗯，他說要回來。”
陳嘉爍蹬車的腳沒動，視線飄向墻頂?shù)奈嗤┤~：“挺好，十年了，也該回來看看。”風(fēng)掀起他校服外套的下擺，露出里面洗得發(fā)白的T恤，領(lǐng)口磨出了細(xì)細(xì)的毛邊。
沈依依沒接話。十年前王一鳴拖著行李箱進(jìn)機(jī)場的那天，也是這樣的秋陽。她攥著他給的玻璃星星罐站在安檢口，看他轉(zhuǎn)身時，父親單位的人突然抓住她的胳膊：“沈師傅從腳手架上摔下來了，正在搶救。”
后來的日子像被暴雨泡過的舊相冊。父親的黑白照片擺在靈堂時，母親一夜白頭；她在夜市幫母親守炸串?dāng)偟搅璩浚丶衣飞喜戎椴ＡР辏桓叨臄?shù)學(xué)試卷上，紅叉叉比分?jǐn)?shù)還密集。
是陳嘉爍把她從泥里拽出來的。他會算好收攤時間出現(xiàn)在巷口，搶過母親手里的推車；會把獎學(xué)金換成零錢塞進(jìn)她書包，說是“老師發(fā)的貧困補(bǔ)助”；會在她躲在天臺哭時，默默遞來熱牛奶，陪她坐到晨露打濕校服。
“我媽燉了排骨湯，”陳嘉爍忽然調(diào)轉(zhuǎn)車頭，車鈴又叮鈴響了一聲，“讓你晚上過去吃，說你上周體檢報告里血紅蛋白偏低。”
沈依依望著他的背影，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裹著挺直的腰。他家就在隔壁巷的筒子樓，四十平米的屋里永遠(yuǎn)飄著飯菜香。陳媽媽總罵陳爸爸“醬油放多了”，陳爸爸就嘿嘿笑著手忙腳亂地遞水；陳嘉爍寫作業(yè)時，陳媽媽會把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擺成小兔子的樣子。
那種煙火氣，是她后來十年里最貪戀的暖。
“對了，”她快跑兩步追上他，“上周我媽去復(fù)查，你爸媽又塞錢了？”
陳嘉爍的耳朵紅起來，車把晃了晃：“我媽說阿姨一個人繳醫(yī)藥費太吃力……再說，咱們兩家誰跟誰啊。”
巷口的路燈亮了，暖黃的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沈依依剝開顆栗子，遞到他嘴邊：“嘗嘗？張叔說今年的栗子特別甜。”
陳嘉爍低頭咬下去時，牙齒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像有微弱的電流順著神經(jīng)竄到心臟，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單車鏈條的輕響。遠(yuǎn)處夜市的油煙味混著炸串香飄過來，沈依依看著他被燙得齜牙咧嘴的樣子，忽然笑出聲。
十年前的星星罐還擺在書柜頂層，可此刻掌心栗子的溫度，好像比記憶里的玻璃罐更實在。
死遁三年，惡毒師尊被全宗團(tuán)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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