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廬那揮之不去的苦澀與血腥味，被一種新的氣味悄然覆蓋——濃郁的草木清香混合著淡淡的金屬灼燒氣，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焦糊味。

石屋角落，臨時壘起的小土灶（幾塊石頭搭成）上，一口豁了邊的粗陶罐正“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罐子里翻滾著粘稠的墨綠色藥液，散發出提神醒腦的清香。蘇清絕盤坐在冰冷的地面（墊了層薄草席），臉色依舊蒼白如紙，額角沁著細密的冷汗，但眼神卻專注得可怕。

她手中拿著一根磨尖的細竹管，小心翼翼地從陶罐里吸取一滴濃縮的藥液精華，然后極其精準地滴入面前一個巴掌大小、用黏土捏成的簡陋模具凹槽里。模具旁邊，散落著幾十顆龍眼核大小、顏色深淺不一、表面不甚光滑的墨綠色丸子——正是她改良的“乞丐版”高效回靈丹，被她惡趣味地命名為“十全大補丸”。

“火候…過了…三息…”蘇清絕低聲自語，聲音嘶啞。她拿起旁邊一塊充當記錄板的破木板，用炭筆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寫下：【第七批次，主藥：次品凝露花x3，輔藥：蔫赤陽草葉x1，石髓粉微量…熬煮時間：比標準少三十息…成品：色澤偏深，藥效波動率約±15%…】

科學煉丹，數據為王。哪怕是最低配的“破盆版”，也要建立生產日志，優化流程！

“師姐！墨師兄來了！”陳小石興奮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墨白依舊是那身沾著墨跡和石粉的邋遢青袍，但精神面貌卻煥然一新，眼神亮得驚人，如同打了雞血。他懷里抱著一個用破布包裹的長條狀物體，身后還跟著兩個同樣穿著陣法堂服飾、但氣質明顯更憨厚木訥的年輕弟子，手里也捧著東西。

“先生！”墨白一進門，目光就黏在了蘇清絕那些“十全大補丸”和記錄木板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欲，“您這‘十全大補丸’的數據記錄法…妙??！量化！精準！可比我們陣法堂那些‘火候憑感覺’的老古董強多了！”他身后兩個弟子也好奇地探頭探腦。

蘇清絕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墨白…說過…不必…稱先生…同道…即可…”這陣癡的狂熱勁兒，有時候也挺讓人頭疼的。

“禮不可廢！”墨白正色道，隨即獻寶似的將懷里的破布包裹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打開。

里面赫然是三個巴掌大小、厚度約一寸的扁平“石板”！石板的材質是宗門最廉價的“青崗石”下腳料，邊緣切割得歪歪扭扭。石板的表面，不再是光禿禿的，而是用極其纖細、閃爍著微弱銀芒的“星紋砂”（一種低級導靈材料）粉末混合某種粘合劑，勾勒出的極其復雜、卻又充滿了簡潔幾何美感的線條和節點圖案！圖案核心處，還鑲嵌著幾顆米粒大小、打磨粗糙的劣質陣石碎片！

這正是蘇清絕構思、墨白動手實現的——“傻瓜式磐石陣盤”1.0測試版！

“按您的要求！”墨白激動地指著陣盤，“核心拓撲圖！‘濾波’回路！‘屏蔽’節點！還有預留的‘阻尼器’插槽?。ㄋ檬种更c了點石板邊緣幾個預留的小孔）我優化了星紋砂的配比和繪制路徑，能量傳導損耗比上次降低了7.8%！啟動速度也更快了！只要一點點靈力激活核心陣石碎片，就能瞬間激發覆蓋周身三尺的‘磐石’光盾！絕對傻瓜操作！煉氣一層都能用！”

他獻寶似的拿起一塊陣盤，示意身后一個木訥弟子：“張師弟！煉氣一層！靈力最弱！你試試！”

那個叫張師弟的弟子有些緊張，但還是依言上前，小心翼翼地將一絲微弱的靈力注入陣盤核心那顆米粒大的陣石碎片。

嗡——！

一層薄薄的、如同水波蕩漾的土黃色光暈瞬間從陣盤表面升起，迅速擴散，形成一個將張師弟大半個身體籠罩在內的、半透明的六邊形網格光罩！光芒雖然微弱，結構卻異常穩定！

“哇！”陳小石和李師妹忍不住驚呼。這效果，可比蘇清絕之前用破石頭臨時擺的強太多了！

“防御強度呢？”蘇清絕更關心核心指標。

墨白立刻拿起旁邊一個測試用的木質短棍（模擬煉氣初期攻擊），讓另一個弟子（煉氣二層）用力砸向光罩！

砰！

光罩劇烈波動，光芒閃爍，但結構穩固，并未破碎！那煉氣二層的弟子反而被震得手臂發麻！

“理論防御上限，煉氣二層全力一擊！穩定性提升30%！靈力消耗僅為傳統磐石陣的三分之一！”墨白如同報菜名般報出數據，臉上寫滿了“快夸我”的驕傲。

蘇清絕眼中終于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雖然這“傻瓜陣盤”依舊粗糙簡陋（青崗石基板，劣質陣石碎片，星紋砂繪制），但核心思路驗證成功！工業化流水線生產陣盤的雛形有了！最關鍵的是——成本低廉！材料全是垃圾堆和下腳料！

“很好…”蘇清絕喘息著，指了指地上那堆“十全大補丸”和三個“傻瓜陣盤”，“明日…坊市…擺攤…出售…”

“擺攤？！”陳小石和李師妹同時驚呼。

“賣…賣這些？”墨白也愣住了，看著那些賣相感人的藥丸和粗陋的陣盤，“先生，這…這能賣出去嗎？坊市里最差的回靈丹也比這好看??！陣盤更是…沒人會買這種沒陣紋的東西吧？”

“賣點…不在…賣相…”蘇清絕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眼中閃爍著社畜的精明，“‘十全大補丸’…成本…忽略不計…藥效…溫和…吸收快…無丹毒…價格…只要…正品…一成…”

“‘傻瓜陣盤’…瞬發…省力…煉氣一層…可御…二層…攻擊…保命…神器…價格…同樣…低廉…”

她頓了頓，看向墨白：“需要…一個…‘托’…”

“現場…演示…陣盤…威力…”

墨白瞬間秒懂，眼睛一亮：“交給我！保證演得…哦不，演示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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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圣靈宗外門坊市。

青石板鋪就的街道兩側，攤位林立，人聲鼎沸?？諝庵谢祀s著丹藥的清香、法器的金屬氣、符箓的朱砂味、靈獸的腥臊，還有各種討價還價的喧囂，構成了一幅充滿煙火氣的修真界畫卷。

在坊市最偏僻、靠近垃圾處理區的一個犄角旮旯，一個極其寒酸的攤位悄然支棱了起來。

一塊洗得發白、邊緣還破著洞的粗麻布鋪在地上。麻布左邊，整整齊齊（相對）地碼放著幾十顆龍眼核大小、顏色深淺不一、賣相感人的墨綠色藥丸，旁邊立著一塊歪歪扭扭的木牌，上書幾個狗爬般的大字：“十全大補丸！高效回靈！溫和無丹毒！跳樓價！一塊下品靈石五顆！”

麻布右邊，則擺放著三個更加寒磣的扁平石板（傻瓜陣盤），旁邊同樣立牌：“傻瓜磐石陣！瞬發保命！煉氣一層可御二層！吐血價！五塊下品靈石一個！”

攤位后面，蘇清絕裹著一件厚實的舊斗篷（掩蓋血跡和虛弱），半靠在陳小石搬來的破木箱上，臉色依舊蒼白，閉目養神，一副隨時會斷氣的模樣。陳小石和李師妹一左一右站著，小臉緊繃，眼神警惕中帶著緊張。墨白則抱著雙臂，蹲在攤位斜對面一個賣符紙的攤位旁，裝模作樣地翻看著劣質符紙，眼角余光卻死死盯著自家攤位。

這奇葩的組合和更奇葩的商品，立刻引來了路過修士的側目。

“噗…十全大補丸？這什么鬼名字？黑乎乎的，能吃嗎？”

“一塊靈石五顆？比糖豆還便宜！假的吧？”

“傻瓜陣盤？連陣紋都沒有？就幾根銀線？騙傻子呢？”

“那不是蘇清絕嗎？小比上那個…她怎么跑來擺攤了？賣破爛？”

“快走快走！沾上晦氣！”

嘲笑、質疑、鄙夷的目光如同探照燈。攤前門可羅雀，與周圍的喧囂格格不入。陳小石和李師妹的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蘇清絕依舊閉著眼，仿佛睡著了。

墨白蹲在對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怎么還沒人上鉤？他的“托”大計沒法展開?。?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低級雜役服飾、臉色蠟黃、氣息虛浮的年輕弟子，猶豫再三，還是被那“一塊靈石五顆”的價格吸引，怯生生地走到攤前。

“這…這‘十全大補丸’…真…真能回靈？沒毒？”他聲音發虛，顯然是個窮得叮當響、修煉資源匱乏的底層。

蘇清絕緩緩睜開眼，聲音嘶啞卻平靜：“藥效…溫和…吸收快…無丹毒…可…當場…試吃…一顆…”

那弟子看著蘇清絕慘白的臉，又看看那賣相感人的藥丸，一咬牙，摸出一塊下品靈石：“我…我買五顆！先…先試一顆！”

陳小石趕緊接過靈石，用一塊干凈（相對）的樹葉包了五顆藥丸遞過去。

那弟子捏起一顆，視死如歸般丟進嘴里。藥丸入口微苦，帶著草木清香，隨即化開一股溫和的暖流，迅速擴散至干涸的經脈！雖然遠不如正品回靈丹磅礴，但這股暖流異常溫和順暢，毫無阻滯感，瞬間補充了他消耗了大半的靈力，甚至讓他隱隱作痛的經脈都舒緩了一絲！

“有…有效！真的有效！”那弟子眼睛瞬間亮了，感受著體內久違的充盈感，激動得聲音發顫，“溫和！舒服！比養脈丹還舒服！而且…好便宜！”他如獲至寶般將剩下的四顆藥丸小心收好，對著蘇清絕深深一躬：“多謝師姐！”然后歡天喜地地跑了。

這小小的插曲，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一絲漣漪。

“真有效？”

“一塊靈石五顆？這么便宜？”

“蘇清絕小比上那陣法那么邪門，說不定這藥也有點東西？”

“要不…試試？”

幾個同樣囊中羞澀的低階弟子被價格打動，猶豫著圍了上來。

“我也來五顆！”

“給我也來一份！”

生意開張了！雖然只是最廉價的“十全大補丸”，但一塊靈石五顆的“跳樓價”和立竿見影的溫和效果，迅速在底層弟子中口口相傳。攤前很快排起了小隊。陳小石和李師妹頓時忙碌起來，收靈石，包藥丸，小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然而，那三個標價五塊下品靈石的“傻瓜陣盤”，依舊無人問津。五塊靈石，對底層弟子來說不是小數目。買一個連陣紋都沒有、看起來像小孩玩具的石板？太冒險了！

墨白蹲在對角，抓耳撓腮。時機到了！該他上場表演了！

他猛地站起身，裝作剛發現這邊的熱鬧，大步流星走到攤前，目光“恰好”落在那三個陣盤上，臉上露出“震驚”和“狂喜”的表情（演技略顯浮夸）！

“這…這難道是？！”墨白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激動，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傳說中的‘瞬發磐石陣盤’？！無需刻畫陣紋！無需靈力引導！瞬間激發！防御驚人？！”

他一把抓起一個陣盤，如同捧著絕世珍寶，對著周圍看熱鬧的人群，唾沫橫飛地開始了激情“科普”：

“諸位師兄師弟！你們知道傳統磐石陣布陣要多久嗎？半柱香！還得心神專注，靈力穩定！戰場上敵人能給你半柱香時間？做夢！”

“知道傳統陣法靈力消耗多大嗎？煉氣二層布一次，靈力就去了一半！還打個屁！”

“再看看這個！”他用力拍打著手中的青崗石板，發出“啪啪”的響聲，“‘傻瓜磐石陣’！名字土？但好用啊！看看這結構！大道至簡！摒棄一切花里胡哨！能量路徑最優！損耗最低！”

“看到這銀線沒？這叫‘星紋導路’！看到這小石頭沒？這叫‘聚能核心’！看到這幾個小孔沒？這叫‘諧波吸能阻尼槽’！（現編名詞）”

“只需一絲絲靈力！激活這里！”他指向核心的陣石碎片，“嗡！瞬間！覆蓋全身的磐石光盾！堅不可摧！煉氣二層全力一擊？輕松扛??！”

他一邊說，一邊對旁邊那個木訥的張師弟使了個眼色。張師弟會意，立刻走上前，在眾目睽睽之下，小心翼翼地輸入一絲微弱的靈力（煉氣一層）到陣盤核心。

嗡——！

土黃色的六邊形光盾瞬間升起，將張師弟籠罩其中！結構穩定，光芒凝實！

“看到沒？！瞬發！煉氣一層就能用！”墨白的聲音極具煽動性。

“光好看有什么用？能防住攻擊嗎？”人群中有人質疑。

“問得好！”墨白等的就是這句！他立刻對另一個跟著他的弟子（煉氣二層）喊道：“李師弟！用你的‘碎石拳’！全力！砸！”

那李師弟低吼一聲，煉氣二層的土黃色靈力凝聚在拳頭上，帶著破風聲，狠狠砸向光盾！

砰！

光盾劇烈波動，光芒閃爍，但如同磐石般穩固！李師弟被震得后退一步，手臂發麻！光盾雖然黯淡了不少，卻頑強地沒有破碎！

“好！”

“真擋住了！”

“煉氣一層啟動，扛住了二層全力一擊？！”

“瞬發！省力！保命神器??！”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親眼所見的效果，比任何吹噓都管用！尤其是那些經常在外執行危險任務、或者被高階弟子欺負的低階修士，眼睛瞬間就紅了！五塊靈石，買一個關鍵時刻能保命的瞬發陣盤？值！太值了！

“我要一個！”

“給我留一個！”

“五塊靈石是吧？給！”

人群瞬間涌向攤位！目標直指那三個“傻瓜陣盤”！陳小石和李師妹手忙腳亂，收靈石收到手軟！

蘇清絕靠在破木箱上，看著這火爆的場面，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墨白這“托”，演得…還算及格。

然而，就在三個陣盤即將售罄，攤位前一片火熱之時——

“讓開！都讓開！”

一個尖利刻薄的聲音如同冷水般潑了過來！人群被粗暴地推開，王德發腆著肚子，帶著兩個氣息不善的藥廬護衛，氣勢洶洶地擠了進來！他那雙三角眼掃過攤位上所剩無幾的“十全大補丸”和最后一個“傻瓜陣盤”，最后落在蘇清絕蒼白的臉上，眼中充滿了怨毒和貪婪！

“蘇清絕！你好大的膽子！”王德發叉著腰，聲音尖利刺耳，“無證售賣劣質丹藥和不明法器！擾亂坊市秩序！坑害同門！來人！給我把這些害人的破爛沒收！把她帶回藥廬聽候發落！”

兩個護衛立刻上前，就要動手搶奪攤位上的東西！

現場瞬間一片死寂！火熱的氣氛被徹底凍結！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蘇清絕緩緩睜開眼，看著王德發那張寫滿“公報私仇”四個大字的肥臉，眼中沒有憤怒，只有冰冷的嘲諷。她早就料到柳如煙不會讓她安穩賺錢。

“王…管事…”蘇清絕的聲音虛弱，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劣質…？不明…？”

“‘十全大補丸’…藥性…溫和…無丹毒…當場…試吃…有效…”

“‘傻瓜陣盤’…瞬發…防御…煉氣二層…現場…演示…可驗…”

“何來…劣質…不明…？”

“倒是…王管事…”她話鋒一轉，目光如冰錐般刺向王德發，“無憑…無據…便…污蔑…同門…沒收…財物…”

“可是…奉了…內務堂…法旨…？”

“還是…奉了…柳師姐…私令…？”

最后一句，如同驚雷！直指要害！

王德發臉色瞬間漲成豬肝色！他沒想到蘇清絕如此牙尖嘴利！更沒想到她敢當眾點出柳如煙！他指著蘇清絕，手指都在抖：“你…你血口噴人！我…我是維護坊市規矩！誰知道你這藥里摻了什么毒？誰知道你那破盤子會不會突然爆炸傷人？必須沒收查驗！”

“查驗？”蘇清絕扯出一個冰冷的笑容，“好…”

“藥…就在…此處…王管事…可…當場…驗毒…”

“陣盤…也…在此…王管事…可…當場…測試…是否…爆炸…”

她看向周圍的人群，聲音陡然提高：“諸位…同門…可…愿…作個…見證？”

“我們作證！”

“對！當場驗！”

“藥我們都吃了！沒事！”

“陣盤我們都看了！好用得很！”

“王管事，你不會是故意找茬吧？”

群情激憤！尤其是那些買了藥和陣盤、得了實惠的低階弟子，此刻都站了出來，將攤位團團護住，怒視著王德發！蘇清絕的價格和效果，已經贏得了他們的心！王德發想砸他們的飯碗？沒門！

王德發看著周圍那一雙雙憤怒的眼睛，冷汗瞬間就下來了。他敢驗嗎？蘇清絕的藥和陣盤雖然賣相差，但效果剛才大家都看到了，真驗起來，他絕對下不來臺！至于爆炸？更是無稽之談！真當眾測試，萬一沒爆，他的臉往哪擱？

“你…你們…”王德發指著眾人，氣得渾身肥肉都在抖，卻一個字也憋不出來。他帶來的兩個護衛也被這陣勢嚇住，不敢妄動。

“王管事…若無…真憑實據…”蘇清絕的聲音如同最后的審判，“便…請回…吧…莫要…耽誤…我們…小本…生意…”

噗嗤！

人群中不知是誰先笑出了聲，隨即引來一片哄堂大笑！看著王德發那副騎虎難下、面紅耳赤的狼狽樣，所有人都覺得無比解氣！

王德發臉色由紅轉青，再由青轉白，怨毒地剜了蘇清絕一眼，如同斗敗的公雞，帶著兩個護衛，在眾人的哄笑聲中，狼狽不堪地擠出了人群，灰溜溜地逃走了。

“好！”

“蘇師姐威武！”

“破盆科技！物美價廉！”

人群中爆發出熱烈的歡呼和掌聲！攤位上最后一個“傻瓜陣盤”和剩下的“十全大補丸”瞬間被搶購一空！陳小石和李師妹捧著裝滿靈石的袋子，激動得小臉通紅！

蘇清絕靠在木箱上，感受著體內翻騰的劇痛和右腹蠢蠢欲動的陰寒，疲憊地閉上眼。打臉很爽，但身體也快撐到極限了。

就在攤位準備收攤之際，一個穿著普通灰色布袍、面容平凡到扔進人堆就找不到的中年修士，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攤前。他的目光掃過空蕩蕩的攤位，最后落在蘇清絕身上，聲音平淡無波：

“陣盤…還有嗎？”

蘇清絕睜開眼，看向這個毫無存在感的修士，搖了搖頭：“售罄…明日…請早…”

灰衣修士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失望。他目光掃過地上散落的、繪制著拓撲草圖的碎木板（墨白隨手畫的），又看了看墨白身上那沾著星紋砂粉末的陣法堂青袍，最后深深地看了蘇清絕一眼。

那眼神…平淡無波，卻仿佛能穿透斗篷，直視她體內那縷微弱的青藍暖流和狂暴的陰寒…

蘇清絕心中猛地一凜！這眼神…不對勁！

灰衣修士沒有再多言，轉身，如同融入水流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喧鬧的人群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師姐…那人…怪怪的…”陳小石小聲嘀咕。

蘇清絕望著那人消失的方向，眉頭微蹙。右腹的陰寒似乎在那人目光掃過時，都凝滯了一瞬…

坊市的喧囂依舊。破盆科技的第一炮，炸得響亮。但陰影，似乎也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