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就像只被媽媽拎住后頸的小雞仔，被溫柔的零輕輕的拉回到了座位上。

現在他正雙腿并攏緊張地坐著，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校服褲縫，視線卻不由自主地飄向身旁的少女。

零正代替他承受著蘇曉檣銳利的目光，那些帶著質問意味的視線若是落在路明非身上，怕是早讓他如坐針氈，但零只是面不改色地整理著課本，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陽光透過窗欞，在她白金色的發絲上跳躍，冰藍色的瞳孔專注地凝視著書頁，像西伯利亞雪原上永不封凍的深湖。

路明非感覺到蘇曉檣的視線又掃了過來，他努力維持著從容的表情，但緊鎖的眉頭和僵硬的坐姿都暴露了內心的忐忑。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甚至能清晰捕捉到蘇曉檣煩躁的呼吸聲——言靈的力量在不經意間流轉，將那些細微的情緒波動都放大成震耳欲聾的訊號。

就在路明非快要撐不住時，蘇曉檣終于悻悻地移開目光，轉而盯著窗外發呆。路明非在心里長舒一口氣，像是刑滿釋放的囚徒。

教室門就在此時被輕輕推開。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咚咚“聲驚醒了后排偷睡懶覺的同學，班主任張老師抱著教案走進來，目光如探照燈般掃過全班，最后意外地落在路明非身上。

她扶了扶眼鏡，心里泛起嘀咕：這個平時不是偷看我們班另一個女生就是睡大覺的家伙，今天居然坐得筆直？

“早上都復習得差不多了吧？”張老師清了清嗓子，“大家翻開數學書，今天講...”

路明非驚訝地發現，那些曾經如同天書的公式此刻變得清晰易懂。老師的講解像鑰匙般打開了他腦中某把鎖，知識如流水般自然涌入。

這種感覺新奇得令人戰栗，就像一個被判定為廢靈根的弟子突然發現了自己的先天道體。

他沉浸在這種醍醐灌頂的體驗中，直到第四十分鐘才感到眼皮開始打架，偏頭看去，零依舊坐得筆挺，筆記本上工整的字跡如印刷體般鋪展。

陽光描摹著她專注的側臉，長睫在眼下投出細密的陰影。

“應該還有五分鐘！”路明非在心里哀嚎，“眼睛，給我撐住啊！”

講臺上的張老師再次投來詫異的目光。今天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路明非不僅沒睡覺，居然還堅持認真聽講了近一整節課。

她甚至特意放慢語速，給這個突然開竅的學生多講了幾道例題。

下課鈴響起時，路明非如蒙大赦地癱在座位上。零合上筆記本，忽然輕聲問：“最后一道例題，聽懂了嗎？”

路明非愣了下，隨即驚喜地發現那些公式還清晰地印在腦海里：“好像...真的懂了？”

零的嘴角幾不可見地揚起：“很好”

路明非呆呆的望著零一時間忘了所有事物“怎么了？”零略帶關心的說道，不，沒什么，路明飛臉夾微紅就是你剛才是不是？零輕輕的歪著頭眨巴著眼睛看向他，路明飛硬著頭皮說“笑，笑了？”

零低頭思考了一下，“有嗎？我不太清楚”，另外那兩個家伙都叫我三無。

路明非想了想，零說的應該是麻衣姐和恩曦姐他倆的稱號都挺明顯的一個腿長一個愛吃薯片，那零的稱號？路明非好奇的追問道“三無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零簡潔明了，路明非狐疑的看著零像是要把他洞穿，看著零精致白皙的小臉與那幅不食人間煙火的高貴天藍色眼睛，還有那柔順的白金色長發與淡淡的香味。

不得不說路明非差點被零迷住了，零的表情管理確實強大到離譜，感覺如果就算遭受著死亡的威脅也能面不改色，等一下！表情管理！路明非像是牛頓在蘋果樹下被砸到忽然受到了啟發。

奶媽團另外兩個成員的稱號都是和她們十分相關聯的，如麻衣姐的腿長，所以她叫長腿妞。

蘇恩熙天天抱著那袋薯片啃，那他就叫薯片妞。

路明非抬頭看向零，結合著路明非只能靠眼神才能仔細解讀零的心情已經很明了外加上之前聽說過她有潔癖，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零的潔癖似乎只對別人用。

路明非用看穿一切的眼神緩緩說道“你的表情是能受自己控制的嗎？”

零聽后搖了搖頭，路明非聽后會心一笑，我已經明白了，零略帶好奇的看著路明非，路明非認真分析那就是無口，無心，無表情。

啪，啪，啪忽如其來的鼓掌聲給路明飛嚇了一跳差點又進入應急模式

“可以呀，路明非，雖然聽不懂你說的但感覺你分析的好有道理，之前怎么沒看見你這么聰明呢？”坐在后面一直聽著的小天女用些許崇拜的眼神看著路明非，似乎先前的不愉快早就被路明非這不同以往的認真推理所驚訝。

路明非望著蘇曉檣重煥光彩的眉眼，故作深沉地揉了揉眼睛，繼續擺出那副勘破玄機的模樣，仿佛剛才那番“三無”的解讀是什么了不得的哲理發現(簡稱裝X)。

零輕輕頷首，日光在她發間流淌成河：“應該是這樣的”。

她應和的聲音很輕，像是一片雪花落在湖面，卻奇異地在這喧鬧課室里蕩開一圈靜謐的漣漪。

此刻窗戶正對著她身后展開，陽光慷慨地傾瀉而來，為她白金色的發絲鍍上神圣的光暈。

那些發絲仿佛不是凡間的產物，而是由極地的月光與初雪紡就，每一根都閃爍著秘銀般的光澤。

光線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朦朧的光暈，讓她看起來像一朵綻放在雪巔的圣潔蓮花——不是溫室里嬌養的品種，而是那種在絕壁寒風中依然挺立的花，花瓣上還凝結著千年不化的冰晶，美得讓人屏息，又帶著拒人千里的凜冽。

路明非忍不住用眼角撇了零一眼一時看得呆了，他忽然想起曾在某本畫冊上看過的阿爾卑斯山雪絨花，也是這般在嚴酷環境中綻放出極致的美。

雖然零平時在自己面前沒有用過其他的表情，但零的美貌固然無可挑剔，但更動人的是那種超越塵世的氣質比起妖精更像是女王，仿佛她生來就屬于另一個更純凈的世界。

接下來的三節課在朦朧中流逝。路明非在半夢半醒間徘徊，偶爾清醒時便偷偷逗弄抽屜里的黑貓。

有次墨非的尾巴不慎掃出桌外，險些被眼尖的老師發現，驚得路明非瞬間清醒，手忙腳亂地將貓像是玩具似的塞回深處，那種粗暴的手段引的墨非一陣不滿差點兇狠的叫了出來。

也得虧路明非來之前順手在包里塞了瓶營養快線，自己想要什么還得是自己清楚，自己可不能完全把它當貓養，墨非看在營養快線的面子上也不叫了。

第四節課的下課鈴響起時，路明非正深陷在夢鄉，零輕輕拍著他的肩，聲音如冰雪消融：“吃飯去了”見他毫無反應，又試探性地搖了搖。

蘇曉檣站在一旁，唇角勾起狡黠的弧度。她像只靈巧的狐貍般湊近零耳邊：“讓我來”白皙的手指精準掐住路明非手臂內側的軟肉，指甲微微陷入——

“啊！”路明非吃痛驚醒，一聲低呼引得全班側目。

“看什么看？”蘇曉檣雙手叉腰，目光如炬地掃視教室，同學們深知這位大小姐的家世背景，紛紛低下頭去。

這時，抱著文藝小說的陳雯雯緩步走來，陽光在她素白的裙擺上流淌，如同文藝復興時期的油畫，“沒事吧？路明非？”她輕聲問道，眼中帶著真誠的關切。

“這家伙怎么可能有事？”趙孟華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酸意，“每天上課睡覺，舒服還來不及呢！”

趙孟華看著心目中的女神對路明非表示關心，心中很不是滋味，這個曾經的廢柴，何時變得如此引人注目？

路明非尷尬地撓頭似乎自動把某人的嘲諷規避了：“沒事，小傷罷了”

“嗯”陳雯雯輕聲回應細弱紋聲，白皙的臉頰泛起淡淡紅暈，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下意識走來關心，在眾人的注視下更顯無措。

路明非望著面若桃花的陳雯雯，一時語塞，這位文藝少女曾是他心頭的白月光，雖然不及零的驚艷、缺少蘇曉檣的明艷、更不如夏彌的靈動，但在青春濾鏡的加持下，依然讓他心跳加速。

就在這時，一只微涼的手握住他的手腕，零站在身側，氣質如女王般不容置疑：“吃飯”她簡短地命令道高貴的氣質像是女王，冰藍色的眼眸掃過陳雯雯，帶著無聲的宣告。

路明非下意識地跟著零離開，蘇曉檣也快步跟上，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教室門口，留下滿室寂靜。

陳雯雯站在原地，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書頁，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落寞，陽光照在她單薄的肩頭，將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趙孟華看著她失神的模樣，手中的鉛筆“啪“地折斷，接著惱羞成怒的撓著頭發，旁邊的兩個小弟徐巖巖和徐淼淼，在見自家老大露出這樣子趕忙安慰了起來。

陽光透過梧桐葉隙，在校園小徑上灑下斑駁的光影，路明非正被兩位少女夾在中間，雖然自己早上已經將柔順的頭發梳理整齊，校服也被麻衣姐熨燙得一絲不茍，但吸引路人目光的顯然不是他。

蘇曉檣作為公認的校花之一，邁著優雅的步伐，栗色長發在風中輕揚，每一步都帶著與生俱來的矜貴。

而相比零雖然才轉學兩天，但那頭白金色長發和冰藍色的眼眸已然成為校園里最引人注目的風景。

路明非偷偷想著，以零嬌小的身軀和的容貌還有氣質，這些若是評不上校花恐怕就跟沙漠迎來了雪崩一樣荒誕。

一路上，男生們投來的目光幾乎要將路明非刺穿，那些視線中混雜著嫉妒、不解，甚至還有幾分憤慨。

路明非不禁苦笑，這情形就像他一個人獨占了兩朵絕世名花，而園中其他人都覺得他連碰觸的資格都不該有。

不過，偶爾也有幾個別班的女生偷偷打量他，臉頰微紅，眼神閃躲。路明非不自覺地挺直腰板，看來自己的改變還是有點效果的。

就在這時，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遠處梧桐樹后一個嬌小且靈動的身影，心里頓時“咯噔”一下，不祥的預感如潮水般涌來。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那個身影已經如離弦之箭般沖來，遠處一位棕色頭發的可愛少女正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繞過零和蘇曉檣，一頭撞進路明非懷里：“路學長！我又來了～”

路明非被這猛烈的撞擊撞得踉蹌連連后退，才勉強穩住身形，懷中的少女抬起頭來，棕色的眼眸笑得彎成了月牙，絲毫不在意周圍突然凝固的氣氛。

此時感受到懷中人輕盈的重量和蓬勃的活力，夏彌像只活潑的小鹿，在他懷里蹭了蹭，此時又像是一只依賴并且找到主人可愛的貪心小貓。

陽光透過梧桐葉的縫隙，在石板路上灑下斑駁的光影，摔在地上的路明非只覺得懷中一沉，少女特有的梔子花香便撲面而來，夏彌像只靈巧的貓兒般撞進他懷里，棕色的長發在陽光下泛起蜂蜜般的光澤。

“夏、夏彌？”路明非結結巴巴地開口，聲音里帶著幾分無措。

他能感受到兩旁投來的視線驟然降溫——零的眸光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凍土，蘇曉檣此時已經瞇起了眼睛，像只發現獵物被搶的豹貓。

路明非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彌漫的微妙張力，那是一種比龍族言靈更難以捉摸的危險氣息，他輕輕扶住夏彌的肩膀，將她從自己懷中稍稍推開，動作謹慎得如同在拆解一枚精致的炸彈。

蘇曉檣還是挑起修剪精致的眉毛，那雙總是盛著驕陽的眼眸此刻正凝聚著審視的鋒芒。

路明非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飄向遠處搖曳的梧桐樹影，仿佛那婆娑的綠葉能給他提供某種庇護。

“這位是夏彌學妹”他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疏離，卻在尾音處泄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剛轉來不久，可能還不太熟悉......校園禮儀？”

夏彌卻像是完全沒聽懂這番暗示，反而繼續湊近了半步，發梢幾乎要掃過他的手臂。

路明非看著她眼中跳躍的狡黠光亮，意識到這可不是單純的學妹，也許真要搞事的話比自家黑貓拆家還要恐怖。

他在心底暗暗嘆息，看來以后有必要給夏彌上一節沉重的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