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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進階之難

“咳咳……”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從旁邊的簡易床鋪傳來。

眾人轉頭,只見狼月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正靠坐著,巫祝在給她頸間的傷口換藥。

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那雙碧綠的眼眸已經恢復了些許神采,此刻正復雜地看著古媚。

“五階升六階……”狼月的聲音虛弱卻清晰,帶著一種心有余悸的沉重,“我經歷過。”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她身上。

狼月輕輕推開巫祝的手,示意自己可以說話。

“那根本不是重鑄血肉筋骨……那是把身體每一寸骨頭都敲碎,把每一根筋都抽出來,把每一塊肉都碾成泥……

再用靈魂的力量強行捏合重塑……每一步都游走在死亡的邊緣。

當年,我沖擊六階木系……差一點就死了。是我的獸母……部落里一位五階的巫醫,耗盡了她全部的生命本源和靈魂力量,才勉強護住了我最后一絲生機。而她……”

狼月的聲音哽住了,眼中泛起晶瑩的淚光。

“她油盡燈枯……在我眼前……。我的哥哥,當時的少族長,為了幫我分擔能量反噬,強行中斷了自己的升階,根基重創,實力永遠停滯在了七階,再難寸進……這就是代價。”

她的話語,如同最冰冷的現實,將五階升六階那“九死一生”的抽象概念,具象成了血淋淋的、痛徹心扉的失去。

狼月看著古媚失魂落魄的樣子,碧綠的眼中充滿了悲憫和一絲深沉的憂慮。

“古媚,如果你真的成功突破到六階……你很可能,會成為下一個我。”

她指了指自己頸間的傷口,“純凈強大的生命本源……墮落海族,絕不會放過你。”

“木系異能和治療術有著天然的親和力,六階的治療術,會使你的生命本源會變得異常純凈和強大。

這對于正在瘋狂進行血脈轉換實驗、渴望得到完美容器的墮落海族來說……

你就是一個行走的、散發著誘人光芒的目標!他們絕不會放過你!就像他們不會放過我一樣!”

狼月的話,像一盆冰水,澆在古媚熾熱的決心上,也澆在每個人的心頭。空氣瞬間變得凝重無比。提升力量是為了救孩子,卻可能將自己和孩子都置于更危險的境地!

古媚的臉色變得慘白,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纏繞上她的心臟。

救孩子,就要冒著自己身死、甚至引來更可怕災禍的風險;不救,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小影在無法化形的痛苦中逐漸凋零……

意歡沉默地看著古媚眼中那劇烈的掙扎和絕望。作為醫者,她理解一個母親為孩子付出一切的決心;作為部落的一員,她更清楚狼月警告的分量。

她走到古媚面前,蹲下身,平視著她充滿血絲的雙眼:“突破六階,風險極大,后果難料。

但,并非沒有希望。

痛苦,可以用藥物和意志來對抗;

風險,可以用周密的準備和強大的守護來規避。”

“關鍵在于,你是否真的做好了準備,承擔所有可能的后果?

為了小影,也為了你自己。”

古媚看著意歡那雙沉靜如水的黑眸,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眼中的掙扎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她用力地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卻無比堅定:“我準備好了!為了小影,我什么都愿意!我一定會回去說服他們的!”

意歡站起身,“此事需從長計議,急不得。當務之急,是先調養好你自己的身體,穩定心神。

荀竹會繼續幫你調理根基。突破之法,我和荀竹、巫祝會仔細研究,尋找最穩妥的方案。”

荀竹也鄭重地點了點頭:“我會全力助你。”

古媚眼中涌出感激的淚水,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謝謝!謝謝意歡大人!謝謝你們!”

狼月的傷勢在荀竹強大的治療術和意歡配置的促進愈合的藥膏作用下,恢復得很快。

頸間的傷口已經結痂,只是留下了一道淺粉色的新痕,如同一條刺目的警示。

這天清晨,狼月換上了一身干凈的獸皮衣,來到了意歡暫時棲身的石屋前。

陽光灑在她銀色的長發上,碧綠的眸子清澈而堅定,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那股屬于八階強者的生命力和屬于狼族雌性的倔強已經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意歡大人。”狼月對著剛走出石屋的意歡微微躬身,姿態恭敬卻并不卑微。

“你的傷還沒好透,不宜走動太多。”意歡看著她頸間的痕跡,提醒道。

“皮外傷,不礙事了。”狼月搖搖頭,露出一抹淡淡的、帶著苦澀的笑容,“我是來向您辭行的。”

“決定了?”

“是。我要回銀狼部落。”

“狼梟不會放過你。”意歡陳述事實,“海族更不會放棄”

“我知道。”狼月碧綠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隨即化為更深的堅定。

“但那里有我的愛人,有看著我長大的族人……還有我的責任。

狼梟他……他被力量和永生蒙蔽了雙眼,但我不能拋下整個銀狼族。

我要回去,哪怕只是喚醒一部分人的良知,阻止他滑向更深的深淵。”

而且,狼覺大哥他們……他們選擇相信光明,叛逃到這里,是希望。

我希望他們能在這里得到安寧和幸福。替我……祝福他們。”

她看著意歡,眼神真誠:“九尾部落很強,有您,有您的獸夫們,還有像古媚這樣為了孩子可以付出一切的雌性……你們一定能保護好自己。

我的存在,留在這里,只會像一塊巨大的磁石,把海族和狼梟的貪婪目光牢牢吸引過來,給部落帶來更大的災禍。

離開,對我,對你們,或許都是最好的選擇。”

意歡沉默地看著她。狼月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的價值,清醒地知道自己的處境,也清醒地選擇了那條最艱難、最危險,卻屬于她自己的路。這份清醒和擔當,令人動容。

“你救了我們部落。”意歡最終說道,語氣鄭重,“這份恩情,九尾部落銘記于心。若你日后需要幫助,只要力所能及,九尾部落絕不推辭。”

她沒有說虛妄的保證,但這份承諾,重逾千斤。

狼月眼中泛起一絲水光,她用力地點了點頭:“謝謝您,意歡大人。”

她最后看了一眼部落里正在重建家園、臉上帶著劫后余生疲憊卻充滿希望的族人們,目光在遠處帶著幼崽們辨認草藥的狼覺身上停留了一瞬。

然后毅然轉身,銀色的身影如同融入晨光的精靈,朝著森林深處、銀狼部落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意歡站在石屋前,目送著那抹銀色消失在林間。

狼月的離開,帶走了暫時的危機,卻也預示著更洶涌的暗流。

古媚的決意,狼月的歸途,海族的貪婪,狼梟的野心,還有她自身血脈的秘密,晏寧身上的謎團……一切都如同盤根錯節的藤蔓,將這個部落、這片大陸,緊緊纏繞。

她轉身,走向正在藥架前忙碌的荀竹和情緒稍微穩定、正在幫忙分揀草藥的古媚。

前路艱險,但活著的人,總要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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