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卷著雪粒子，撲打著糊了厚報紙的窗欞。

油燈如豆，映著炕上沈令寧蒼白的側臉，她指尖撫過包袱里那套洗得發白的舊軍裝，肩章冰涼。

照片上，周衛國眉峰冷峻，嘴角卻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存。

兩個月的日子里雖平淡，卻也藏著細碎的溫暖。

他笨拙地學著給她熬粥，手把手教她烙餅……

她偷偷把他軍裝上的紐扣縫緊；

偶爾他下地回來，會發現桌上留著溫熱的湯水，為數不多的幾片肉她也能襯著花草擺出好看的花樣；

而她醒來時，總能在枕邊摸到一顆他塞的大白兔奶糖……

這些零星的片段，像沙漏里的細沙，無聲堆積成小小的幸福。

“衛國……”

低喃散在寂靜里，槍炮無眼，他此刻在西南密林深處，是生是死？

沈令寧下意識地撫摸著左手腕上那個沾著干涸血跡、樣式古樸的銀鐲。

冰涼的觸感下，是生死關頭拯救了她們母女的奇異源泉。

靈泉恢復體力，緩解傷痛；那顆碧綠的晶石（福寶心聲里叫它茶晶？）提供精神力量。這是她們目前唯一的依仗，是黑暗中的微光。

”泉水能恢復身體……那……能不能用來種東西？’一個念頭如同電光石火，驟然劃過沈令寧因饑餓和疲憊而有些昏沉的腦海。

她是滬上沈家的大小姐，雖然家道中落歷經磨難，但幼時跟著酷愛茶道的祖父，耳濡目染，見識過那些頂級龍井、碧螺春的珍貴，深知其價值。

如果能種出好茶……

在這物資匱乏、一切憑票的年月，或許是一條能掙來活命錢、甚至改變命運的路！

這個時代不能做賣買，可是中國人不能不喝茶，有好茶就有出路。

求生的本能和對女兒未來的責任，讓她瞬間集中精神，再次將意念沉入那個腦海中的神秘空間。

依舊是那片方寸之地，氤氳著淡淡的、仿佛有生命的霧氣。

中央那眼小泉依舊汩汩地冒著清澈的泉水，散發出柔和而令人心神寧靜的微光。

泉眼旁邊，兩顆指甲蓋大小、通體碧透、內里似有瑩瑩光華流轉的茶晶靜靜躺著，而在茶晶旁邊，那幾棵搖曳著生機的樹苗……茶？

“茶！是茶苗！媽媽！”

福寶帶著點剛睡醒的懵懂，但更多的是興奮和急切的心聲立刻響起，像個小雷達：“空間感應到你的想法了！激活那天靈泉就催發了種子！”

沈令寧欣喜地看著茶苗：兩片嫩綠欲滴、宛如最上等翡翠雕琢而成的幼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顫巍巍地舒展開來！

葉尖還帶著晶瑩的露珠（靈泉水汽凝結？），葉面籠罩著一層極其微弱的、幾乎看不見的溫潤毫光！

一股極其清新、提神、淡雅悠遠的茶香氣息，如同實質般從空間中彌漫開來，透過意念的連接，瞬間涌入沈令寧的鼻腔，直沖天靈蓋！

僅僅是一縷意念感知到的香氣，就讓她精神陡然一振，昏沉疲憊一掃而空，甚至口舌生津，仿佛飲下了最頂級的甘露！

“哇！這空間的時間流速……絕對和外面不一樣！”

福寶也驚呆了，小奶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還有這空間里的而且這土……靈壤！絕對是傳說中的靈壤！媽媽你看，那葉子！那光澤！”

沈令寧凝神“看”去：“這……就是靈茶？”

沈令寧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才不過兩天，這生長速度，這匪夷所思的品質……遠超她最大膽的想象！

如果……如果能種出更多……如果能收獲……

“如果我們在后山采到山珍，還有名貴草藥，是不是也可以……？”

“能！肯定能！”

福寶的心聲充滿了前所未有的信心和激動：“媽媽，我感覺到了！空間好像……變大了一點點？邊緣的霧氣散開了一點點！

那塊小靈壤……好像也……更潤澤，范圍好像……微微擴了一點？”

她的聲音帶著點不確定的興奮：“是泉水澆灌和茶晶的能量滋養！空間在成長！它需要能量！種植成功的能量！”

沈令寧強壓住心頭的狂喜，仔細感知。

果然！那原本濃郁得化不開的霧氣邊緣，似乎真的淡薄了一絲，空間的邊界仿佛向外延伸了微不足道的一點點。

泉眼旁那塊珍貴的靈壤，雖然依舊小得可憐，但土壤的顏色似乎更深沉內斂，蘊含的生機感更加強大而內蘊。

這就意味著她可以在空間里種植更多的東西，并且生長速度還驚人，可以換更多的糧食和所需用品。

有了空間的拖底，沈令寧心里再無得知周衛國可能受重傷時的焦慮和無措，開始為隨軍細細打算。

空間里靜靜躺著368元巨款和厚厚一沓各類票證，沈令寧深知“財不露白”的道理，更明白未來的路需要資本。

她以“帶福寶透透氣”、“找點野菜給福寶熬湯”為名，抱著襁褓中的女兒，開始謹慎地探索后山深處。

她避開人跡，目標明確：利用空間和福寶的感知，尋找山珍野味，補充物資。

行至一片茂密松林邊緣，懷里的福寶忽然“咿呀”出聲，小手指著左前方一片覆蓋著枯枝敗葉的地面，心聲帶著雀躍：“媽媽……亮亮……香香……”

沈令寧心念一動，凝神看去，意念微動，枯葉下赫然躺著三朵肥厚油亮、品相極佳的椴木靈芝！

她心中一喜，迅速采下收入空間。

還不等她驚喜，一只色彩斑斕、翎羽華麗的野山雞像是喝醉了酒，搖搖晃晃地飛著。

“砰”地一聲悶響，竟直直撞在她們身旁一棵老榆樹上，暈了過去。

福寶咯咯直笑，心聲帶著得意：“笨鳥……撞……媽媽吃！”

沈令寧哭笑不得，將這份“天降橫財”也收入囊中。

最令人震撼的發現在一處背陰濕潤、布滿青苔的巖石縫。

福寶忽然顯得異常興奮，小手朝著石縫深處揮舞，心聲帶著強烈的渴望：“紅果果……根根……好厲害！暖！”

沈令寧心頭劇震，小心翼翼撥開苔蘚和碎石。

泥土下，一株根須虬結如龍、蘆碗緊密、主根粗壯、品相完美的老山參漸漸顯露真容！看其形態，至少是百年的珍品！

她在外公的收藏里見過這樣的人參，品相還沒有這個好！

她指尖微顫，連帶著包裹根須的泥土，小心翼翼地將這株“參王”送進空間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