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暖光透過窗紗，在書案上鋪了層軟絨。林若微正對著賬本核點賬目，指尖剛劃過“冬衣采買”的字樣，就聽見清猗輕手輕腳的腳步聲。

“小姐，海鏡姑娘遣人送了信來。”清猗遞上個鵝黃色信封，封蠟上印著朵小小的海棠紋——是海鏡慣用的樣式。

林若微放下筆，指尖捏著信封邊緣輕輕拆開。信紙是帶著細香的箋紙，上面的字跡娟秀又帶著幾分跳脫，顯然寫信人心情極好：“若微吾友，上元燈市將近，聽聞今年正陽門的燈比往年更盛，還有能轉的走馬燈、會唱曲的皮影燈，不知你可愿與我同去？酉時在街口茶寮相會，如何？”

末尾還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燈籠，旁邊注著“盼復”二字。林若微看著那小畫，忍不住彎了嘴角——海鏡總是這樣，連寫封信都透著活潑勁兒。

她取來張素色箋紙，提筆蘸了淡墨，先寫“海鏡親啟”，再細細回：“讀信知燈市盛景，心已向往。上元酉時，我必到茶寮赴約，屆時與你一同看燈、聽曲，共賞這京城夜色。”

寫完又想起什么，在信尾添了行小字：“可記得帶些零錢，聽聞今年燈市有賣糖畫的，你去年念叨了許久。”

林若微捏著給海鏡的回信，剛走進暖香塢，就聽見子健的聲音：“娘，上元燈市肯定有走馬燈！我去年就沒看成！”王漱玉坐在炕邊疊衣物，見她進來，便招手讓她挨著自己坐。

“娘，海鏡邀我上元去燈市，我想著跟她逛一逛，來跟您說一聲。”林若微輕聲道，指尖還捏著信紙的邊角。

“去便是，年輕人就該湊些熱鬧。”王漱玉話音剛落，語棠就從里屋跑出來，小手攥著林若微的袖口晃了晃：“表姐，燈市有糖葫蘆嗎？比山楂串還甜的那種？”

王漱玉看著語棠亮晶晶的眼睛，笑著對林若微說：“把語棠帶上吧，這孩子頭回在京城過上元，別讓她留在家眼饞。”

“我也要去！”林子健立刻蹦起來，林子墨也放下手中的書，輕聲道：“娘，我可照看弟弟妹妹，還能看看燈市的燈謎。”王硯之聽見動靜，也從門外探進頭，眼里帶著幾分期待。

王漱玉握著她的手，語氣溫和又篤定：“娘也跟你們去。到了燈市，你跟海鏡去看燈、說體己話，娘帶著語棠、子墨子健他們買吃食、逛小攤，就遠遠跟著，絕不湊到你們跟前擾著。人多也安全，你也能安心玩。”

語棠連忙點頭：“表姐我乖！我跟姨母走，不吵你！”子健也拍著胸脯：“我保護妹妹，不添麻煩！”

林若微看著母親眼里的體諒，又瞧著弟妹們雀躍的模樣，心里的顧慮全散了，笑著應道：“那咱們就一起去！”暖香塢里的炭火噼啪作響，連空氣里都添了幾分盼著上元的暖意。

暖香塢內炭火正旺，映得窗欞上的梅紋亮堂堂。檐角冰棱融水滴滴答答，混著屋內笑語，裹著滿室暖融融的盼節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