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塵將瓶口移到鼻前，仔細嗅了嗅。

那股讓人上頭、恨不得立刻服用的香味消失了，轉而是一道略帶著苦味的清冽氣味。

“果然，如果僅是抽取生魂研磨而成，根本無法產生那種令人上癮的氣味。這里頭加的東西，想必也不見得好到哪里去。

“宗主，果然好手段啊……”

雖然，陸無塵并不打算服用這份天鏡鐘乳，但，他也不打算浪費。

瞥了一眼靈田，現在正是靈稻成熟的時間，沉甸甸的稻穗勾畫出一條被壓彎的弧線，在微風中搖曳。

陸無塵將小瓶中的天鏡鐘乳盡數倒入靈田漕渠中，液體在空中亮瑩瑩地淌入水中，跟隨著水的流動，散進各株靈稻中。

良久，在幾株靈稻上，粒粒靈谷已經被一層薄薄的淺白色覆蓋，變得神異了幾分。

要所有靈稻都被天鏡鐘乳滋養，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于是，陸無塵取出通訊符箓，發送消息給葉彌他們，要求他們在這三天內看護好靈稻。

葉彌、白銘二人已有練氣一層修為，便能夠施展術法招來含有靈力的雨，也能直接用自己的靈力養護靈稻。

交給他們再合適不過。

做完這一切后，天色尚早，陸無塵前往演武場練習劍道，熟悉劍氣的使用。

他心里雖然平靜多了，但是對未來的不安一分沒有減少，這促使他更加用功地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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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他回到瓊華峰上的屋子時，夜色已深，皎潔的月光照耀著他，冰冰涼涼的。

陸無塵低著頭，踢開門，心神依舊放在今天的天鏡鐘乳和未來的危機上，絲毫沒有注意屋內的情況。

窗帷擋住了想要溜進來的月光，屋內一片漆黑，陸無塵下意識抬手輕掐，攸然點起桌上的燭火，卻看到桌上趴著他今早才見過的師妹。

昏黃的燭光拂過她的臉，被纖細而挺直的鼻梁溫柔地分割開，在鼻翼兩側形成一明一暗的兩塊。

她的睫毛在燭光下投出細密的陰影，像一扇半垂的鴉羽簾，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驚訝了一瞬后，陸無塵覺得此刻的師妹安靜得可愛，心里升起了捉弄的想法。

于是，湊到她身旁，她鬢角處的幾縷發絲貼在脖子上，要是用這幾縷頭發撓撓她的脖子，估計一時半會還醒不了吧，畢竟看著睡得挺沉。

陸無塵正欲實施，卻悄然發現姜幼儀臉上，有兩道自眼角順著臉龐而下的干涸痕跡，幾乎能想象到她之前哭得雙眼通紅的模樣。

陸無塵的心抽動了一下，像是被無端挖去了一塊，忍不住暗罵了一句自己。

師妹，抱歉，讓你擔心了……

默然地收回手，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塊手帕，施法微微潤濕，細致地擦拭起那兩道淚痕。

濕涼的手帕刺激得姜幼儀的眉目一顫，小腦袋更是不適地輕晃了一下。

手帕繼續抹了兩下，姜幼儀眼睛幽幽睜開，大眼睛迷離沒有聚焦，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過了片刻，她才抬起頭，眼神匯聚到陸無塵身上，驚喜道：

“師兄，你終于回來了！”

接著她撇了撇嘴，道：

“你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欸，怎么點燈了，師兄現在什么時辰了？”

她眼睛掃了一圈，才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燃著的燭燈暖洋洋的。

陸無塵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杯子，施法倒入溫水，遞給姜幼儀，溫聲道：

“先喝點水吧。也不是很晚，也就戌時而已。”

姜幼儀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喝著，眼睛亮晶晶的，直盯著陸無塵看，過了會問道：

“師兄你到底去哪里了呀？我一下午可都在你這苦等，結果連你的影子都沒看著！

“我還以為師兄跑了一遍靈田后，就會來找我，沒想到就這么把我拋下了！”

陸無塵眼里閃過一絲尷尬，他本以為師妹會回自己房，或者去做自己的事，萬萬沒想到在他房里待了一天，甚至還在擔心他，歉意道：

“幼儀，不好意思啊。我轉了一遍靈田后，便去演武場練習劍道了，真沒有故意把你晾著的意思。”

姜幼儀努起小嘴，輕戳了一下陸無塵的手臂，嬌嗔道：

“師兄，你竟然因為練劍，就因為練劍，就把你的師妹丟到了一旁，甚至連個通訊符箓也不發給我！我現在很生氣，相當生氣！”

說著，抱起胸，小臉別到一邊，眼睛余光卻偷摸著瞟向陸無塵。

陸無塵無奈，拉了張椅子坐在了姜幼儀邊上，下意識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那師妹你也沒給我發通訊符箓呀……

不過，轉瞬他又想到姜幼儀的心情狀態，當時，她應該在擔心自己，也許是怕打擾到我也說不準……

想了片刻，又把這些無所謂的想法拋諸腦后，笑道：

“師妹，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諒我呢？”

姜幼儀把別過的臉轉回，眼底滿是得逞的笑意，喜滋滋地從儲物戒拿出兩只酒杯和一瓶景商王朝果酒。

陸無塵大概猜到了師妹要干什么，樂道：

“又要讓我陪你喝酒？可以……”

姜幼儀忽然豎起食指，打斷道：

“這次可跟上次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

“師兄上次和我喝酒后，還偷偷用靈力解酒，這次不許用靈力，還得先自罰十杯！”

“可以，可以……”

“然后我們玩游戲，依次問對方問題，然后回答，如果覺得對方回答的是假話，就喝酒。”

“這游戲還挺有意思。”

此刻，姜幼儀眼底笑意更甚。

等會就把師兄瞞著我的全部問出來，上次跟他說我幫他找了大師姐，有事瞞著我，這次去取天鏡鐘乳，又有事瞞著我。

然后再把師兄灌醉……

嘻嘻……

這時，門口“咚咚”的敲門聲打碎了姜幼儀的幻想，令她不禁蹙眉，心里頓生不滿。

誰呀，這瓊華峰上也就師尊和我們弟子四人。

師尊向來不會半夜來找徒兒，大師姐是個冰疙瘩，這個時候應該在修煉，二師兄，二師兄倒是有可能。

難道是二師兄，來找師兄交流陣道？也不對呀，師兄對于陣道又不精通……

陸無塵心里也是閃過疑惑，畢竟，向來也就師妹會在晚上來他的房間。

姜幼儀先一步起身，重重地踩著地磚走到門口，猛地拉開房門，見到門前人的一刻，微愣了一下，輕聲道：

“大師姐，晚上好呀！”

眼前的步怡寧，在看到姜幼儀的一刻，眼神呆滯了一會兒，接著眼神又變得冷冽，沒有情緒道：

“晚上好，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