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精衛填海
- 將死之時
- 六阿六也被搶
- 857字
- 2025-07-18 20:25:22
窗外是鐵灰色的天空,壓著城市里高低錯落的樓宇,像一塊巨大的、骯臟的抹布懸在頭頂。林默坐在電腦前,屏幕幽幽的光映著他毫無血色的臉。一封新郵件彈了出來,標題冰冷刺眼:“關于近期項目延誤及個人工作態度的最終警告”。發件人:陳立。胃里熟悉的絞痛感又來了,尖銳而頑固。他猛地起身,椅子腿在劣質復合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沖進狹小逼仄的衛生間干嘔起來,對著泛黃瓷磚縫隙里積年的霉斑,最終吐出的只有酸水和絕望。
隔壁的爭吵聲隔著薄薄的墻壁傳來,女人尖利的聲音像碎玻璃:“錢呢?這個月的房貸又拖!你那個破單位到底有沒有個準信兒?”男人沉悶的回應模糊不清,接著是用力摔門的巨響,震得林默洗手臺上那只邊緣磕破的廉價漱口杯也跟著晃了晃。他抬起頭,看著鏡子里那張疲憊、憔悴、被生活反復捶打后只剩下麻木的臉。鏡中人嘴角扯動了一下,一個比哭更難看的弧度。
他緩緩走回房間,視線落在床頭柜上那個不起眼的舊筆記本上。封皮磨損得厲害,露出底下灰白的硬紙板。他翻開它,里面不是日記,是密密麻麻的剪報、打印件、手寫的記錄。日期、人名、事件、金額。陳立和某供應商代表在豪華酒店前握手的照片;一份內部流出的、標注著明顯虛高報價的采購合同掃描件;一段模糊的錄音文字稿,里面是陳立壓低嗓音的威脅:“……老李,賬面上那筆‘咨詢費’,你最好讓它永遠只是個‘咨詢’……林默?那小子太軸,遲早撞南墻……”手指劃過這些冰冷的證據,像在觸摸一塊塊凝結的污血。他拿起筆,在最新一頁的空白處,用力寫下四個字,墨跡深重,幾乎要穿透紙背:
“精衛填?!?。
筆尖在粗糙的紙面上頓住,留下一個濃黑的墨點。他猛地合上本子,塞進抽屜最深處。動作有些突兀,像要把某種過于沉重的東西強行按回黑暗里去。然后,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樓下那幾盞在濃重暮色里掙扎亮起的昏黃路燈。燈光微弱,甚至無法照亮燈柱下那片小小的、濕漉漉的水泥地??戳撕芫煤芫茫钡揭股耆虥]城市最后一點輪廓。他轉身,走向廚房。磨得發亮的廉價不銹鋼刀架里,那把最沉、最厚實的斬骨刀,刀柄冰涼。
死亡需要一場盛大的偽裝,需要足夠響亮的回音。
沒錢修什么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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