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根本無法捕捉到【X分子】這種尺度的結構及其動態變化。
它們主要用于解剖結構成像和部分功能成像,無法進行特異性的分子識別和實時動態監測。
“難以觀測到活體內的細微變化…”鄧云喃喃道,“就更不要說觀測到X分子了。”
現代科技最尖端的“眼睛”,在這個問題上,幾乎是“失明”的。
他靠在椅子上,感到前路似乎又被堵死了一大半。
證明【X分子】的存在,似乎成了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除非……他能找到一個方法,讓別人也能“看見”。
或者,他必須另辟蹊徑,繞過“證明存在”這一步,直接進入“驗證功能”的階段?但這又需要先制備出它……一個完美的死循環似乎正在形成。
對著實驗記錄本上無解的難題枯坐良久,鄧云的思緒如同陷入泥潭,每一個設想最終都撞上了那堵名為“現實”的厚墻。
窗外的天色已晚。
他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感到一陣強烈的疲憊和頭痛如同潮水般襲來。
“唉……”他長長地嘆了口氣,知道再想下去也是徒勞。只得合上本子,草草洗漱后,幾乎是癱倒在了床上。
身體極度疲倦,但大腦卻仍不由自主地回放著【X分子】那短暫而絢麗的微觀之舞,直到后半夜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感覺好像才剛閉上眼,鬧鐘就刺耳地響了起來。
鄧云掙扎著爬起,腦袋依舊有些發沉。
他頂著兩個淡淡的黑眼圈,打著巨大的哈欠,步履略顯漂浮地走進了普外科的醫生辦公室。
清晨的辦公室已經彌漫著咖啡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幾個來得更早的同事已經對著電腦開始工作,鍵盤敲擊聲和低低的交談聲構成了清晨病房的背景音。
鄧云癱坐在自己的電腦椅上,用力眨了眨眼驅散睡意,趕緊開機。
他知道,再過不到半小時,早交班就要開始,而交班之后,就是雷打不動的主任大查房。
這可是科室里的頭等大事,尤其是對他這樣需要競爭主刀資格的實習生來說,每一次都是大考。
“臨時抱一下佛腳吧…”他心里嘀咕著,強打精神,迅速登錄醫院信息系統。
他顧不上自己管的病人——那些情況他早已爛熟于心——而是開始快速瀏覽其他組醫生近期收治的新病人的電子病歷。
他的鼠標滾輪飛快地下滑,眼睛如同掃描儀一樣捕捉著關鍵信息:
“嗯,3床昨晚急診收的闌尾炎…”
“5床是梗阻,老爺子…”
“7床術后發燒,用了什么藥…”
他努力將這些病人的主要診斷、關鍵化驗結果、影像學檢查和目前的治療方案記在腦子里,試圖做到心中有數。
因為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這一次,王主任絕對不會放過他。
競爭那唯一的主刀資格,就像懸在頭頂的胡蘿卜,也是鞭策的鞭子。
每一次大查房,主任看似隨機的提問和案例分析,都是他評判一個人臨床思維、知識儲備和反應速度的最重要方式之一。
他必須做好準備,絕不能在任何基礎問題上卡殼。
就在他又忍不住張開嘴,打出一個帶著困倦淚花的哈欠時,一陣淡淡的、熟悉的梔子花香悄然靠近。
師姐魏銘銘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邊,臉上帶著一絲關切的笑意,聲音輕柔得像清晨的微風:“師弟!昨晚沒睡好嗎?看你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黑眼圈也出來了?!?
鄧云轉過頭,看到魏銘銘清澈眼眸里映出的自己那略顯狼狽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輕輕點了點頭,聲音還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
“嗯…是有點沒睡好?!?
他沒法解釋是因為在腦子里和納米級的病毒分子搏斗了一夜,只能含糊地應了一聲。
魏銘銘看著鄧云眼中難以掩飾的血絲和那疲憊不堪的神情,心中猛地一揪,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滿是痛惜。
她暗暗想道:“師弟他…真是太辛苦了!”
昨天鄧云在十字路口驚心動魄的救人過程,她早已通過那鋪天蓋地的視頻和科室里的議論了解得一清二楚。
說實話,對于鄧云能做出如此精湛的操作,她一點也不驚訝。
在她心里,自家師弟本就有著遠超常人的天賦和實力,做出什么驚人之舉都不算意外。
真正讓她心緒難平、甚至此刻想來仍然后背發涼的,是視頻里另一個殘酷的側面——當時,只有他一個人。
在那樣混亂、危急的情況下,他獨自跪在冰冷的街頭,周圍是茫然、驚恐甚至可能帶著懷疑的圍觀者。
他沒有任何幫手,沒有可靠的設備,甚至沒有一個肯定的眼神支持他。
他所有的決策、所有的操作、以及操作背后所承擔的巨大風險,全都壓在他那還略顯單薄的肩膀上。
她甚至聽說,當時還有人因為不理解而報了警…這個細節像根細針,輕輕一刺就讓她感到一陣后怕。
她簡直不敢想象,萬一當時穿刺稍有差池,或者患者最終沒能救回來,師弟將要面對怎樣的壓力和指責。
他當時,肯定承受了難以想象的巨大壓力和心理負擔。這種壓力,或許遠比技術上的挑戰更磨人。
所以,即便他最終成功了,贏得了滿堂彩,甚至成為了網絡英雄,但那種高度緊張后的精神透支和可能存在的心理余波,絕不是睡一覺就能輕易消除的。
看到他此刻的疲憊,魏銘銘幾乎可以肯定,
他昨晚回到家里,肯定也沒睡好,可能仍在反復回想當時的每一個細節,或許仍在為那千鈞一發的成功感到慶幸和后怕。
想到這里,她看向鄧云的眼神里的關心幾乎要滿溢出來。
那不僅僅是對同事能力的認可,更是發自內心的、帶著一絲心疼的關懷。
她很想說點什么安慰的話,或者做點什么能讓他輕松一些,但最終,千言萬語只化為了那句輕柔的問候和眼中無法掩飾的擔憂。
她只是默默地希望,至少在這個科室里,能讓他感受到多一些支持和溫暖,而不是孤身奮戰。
“師弟,你真不容易!”
看著魏銘銘那微紅的雙眼,滿含情感的眼神,鄧云心里有些懵逼。
“我哪里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