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之夜，南海的浪濤比往日更兇。

蘇游站在歸墟島的海灘上，海風吹動他的藍T恤，腰間的青銅腰牌與歸墟之鑰同時發燙。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腳下的土地正在震動——那是歸墟之門即將開啟的征兆。

“帝尊，您來了。”

沙啞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蘇游轉身，看見天樞閣的大長老站在陰影里。他的身體半透明，像團裹著黑霧的鬼火，雙眼泛著妖異的幽藍，正是天魔殘魂附身的征兆。

“你比我想象中……更弱。”蘇游說。

大長老的嘴角扯出一抹扭曲的笑：“弱？不，我只是等了太久。十萬年前，你用鎮世古鐘封印我時，我以為自己會永遠沉睡。沒想到，這方世界的靈氣復蘇，竟讓我殘魂有了復蘇的機會。”

他抬起手，指向夜空。

一輪黑月懸掛在天際，月光如墨，灑在歸墟島上，將地面染成詭異的青紫色。島嶼中央的祭壇上，七盞引靈燈重新亮起，燈焰是妖異的血紅色，與蘇游手中的歸墟之鑰共鳴，發出“嗡嗡”的低鳴。

“看到了嗎？”大長老的聲音帶著癲狂，“這是天魔大人的力量！只要獻上你的血，我就能徹底復活，重掌玄黃界！”

蘇游的目光掃過祭壇。

祭壇中央，刻著個巨大的陣法。陣眼處，七個被鐵鏈捆縛的少女正在掙扎——正是之前在秦嶺失蹤的護林員，此刻她們的身體已被抽干了靈氣，只剩空殼。

“這就是你的‘祭品’？”蘇游的語氣依舊淡漠。

“不。”大長老陰惻惻一笑，“這是給你的‘誘餌’。天魔大人要的不是復活，是吞噬這方世界的本源。而你……”他的指尖點向蘇游，“是打開這扇門的鑰匙。”

話音未落，地面突然裂開！

無數漆黑的觸手從地底下鉆出來，纏向蘇游的腳踝。觸手上布滿倒刺，每根都有成年人大腿粗，所過之處，沙灘被腐蝕出焦黑的痕跡。

蘇游站著沒動。

直到觸手纏上他的膝蓋，他才緩緩抬起手——

掌心涌出淡金色的光。

觸手接觸到金光的瞬間，發出刺耳的嘶鳴，像被火烤的蠟，迅速融化成黑煙。

大長老的瞳孔驟縮：“不可能！這是天魔大人的‘蝕界觸手’，連化神期修士都能絞成碎片！”

“化神期？”蘇游低笑一聲，“在我前世的年代，化神期不過是剛學會御空的小修士。”

他屈指一彈，金光如箭，射向大長老。

大長老慌忙后退，卻還是被金光擦中左肩。他的身體像被硫酸潑中，瞬間潰爛，露出下面白森森的骨茬。

“你……你到底是什么境界？！”他驚恐地尖叫。

蘇游沒回答。他望著祭壇上的少女，眼神微冷。

“王胖子。”他輕聲說。

“在！”

王胖子從陰影里竄出來，手里舉著個銀色羅盤——這是張陵臨走前塞給他的“鎮邪羅盤”，能定位靈氣異常。此刻羅盤瘋狂旋轉，指針直指祭壇中央。

“把她們救出來。”蘇游說。

王胖子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沖向祭壇。

大長老見狀，嘶吼著撲過來：“不許碰我的祭品！”

他的身影突然虛化，化作一團黑霧，速度快得離譜。

蘇游抬手一抓。

黑霧在離他三尺處凝固，像被無形的手攥住了。接著，“砰”的一聲，黑霧炸裂，露出大長老本體的殘魂——那是一團半透明的影子，勉強維持著人形。

“你……你不是實體！”王胖子在祭壇邊大喊。

“那又如何？”大長老的影子突然膨脹，“天魔大人的力量，豈是你們能抗衡的？！”

他的影子化作萬千黑蝶，鋪天蓋地涌向蘇游。

蘇游閉上眼睛。

再睜眼時，他的瞳孔變成了金色，眼底流轉著古老的法則紋路。

“帝尊法相·開。”

他的身后浮現出一尊千丈高的金色法相，法相手持鎮世古鐘，鐘身刻滿玄奧符文。

“當——”

古鐘輕震。

所有黑蝶在接觸到鐘聲的瞬間，化為齏粉。大長老的殘魂發出最后一聲慘叫，被鐘聲碾成虛無。

王胖子趁機沖進祭壇，砍斷鐵鏈。

七個少女癱軟在地，蘇游走過去，指尖輕點她們的眉心，輸入一絲玄黃界的生機之力。少女們的身體開始恢復血色，緩緩睜眼。

“謝……謝謝救命之恩。”其中一個女孩顫抖著說。

蘇游沒說話，轉身望向歸墟島深處。

那里，一道漆黑的裂縫正在緩緩張開，裂縫中涌出濃郁的黑霧，隱約能聽見無數怨魂的哭嚎。

“歸墟之門，開了。”他低聲道。

——

裂縫深處，傳來震天的嘶吼。

一個渾身覆蓋著黑色鱗片的身影緩緩走出，它的頭顱像龍又像獸，雙眼是兩團燃燒的魔焰，正是天樞閣供奉的“天魔殘魂”。

“帝尊……”它的聲音像金屬摩擦，“你終于來了。”

蘇游握緊歸墟之鑰，向前踏出一步：“你不是天魔，是我前世封印的‘域外邪靈’。”

“是又如何？”邪靈張開血盆大口，“這方世界的靈氣，足夠讓我重塑肉身！等我吞噬了玄黃界的本源，再去你的世界……”

“做夢。”

蘇游抬手，鎮世古鐘的虛影浮現在他頭頂。

“當年我能封印你一次，就能封印你第二次。”

古鐘輕震，音波如浪，席卷整個歸墟島。

邪靈發出痛苦的嘶吼，身體被音波撕扯出無數傷口。但它很快穩住身形，眼中閃過瘋狂：“你以為我會怕你？這方世界有‘引靈計劃’，有天樞閣，有你當年的舊部……”

“舊部？”蘇游的瞳孔微縮。

“沒錯！”邪靈狂笑，“鎮靈司的大長老，龍虎山的叛徒，甚至你最信任的人……他們都站在我這邊！”

話音未落，一道青色劍光從遠處射來，直刺蘇游后心！

蘇游甚至沒回頭，反手一抓。

劍光被金光包裹，停在半空。持劍的人影從虛空中顯化——正是龍虎山的張陵！

“張陵？！”王胖子驚呼。

張陵的臉上沒有表情，眼神空洞，手中的桃木劍滴著黑血：“帝尊，您該讓位了。這方世界，需要新的主人。”

蘇游的目光掃過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龍虎山演武場，張陵為他療傷時的模樣。

“被附身了？”他問。

張陵沒有回答，揮劍再次刺來。

蘇游嘆了口氣，指尖凝聚起一團金光，輕輕點在張陵眉心。

張陵的身體劇烈顫抖，黑血從七竅流出。他的眼神逐漸恢復清明，看著自己手中的劍，滿臉震驚：“我……我做了什么？”

“沒事。”蘇游收回手，“去幫王胖子救人。”

張陵點點頭，沖向祭壇。

邪靈趁機撲向蘇游，利爪撕裂空氣，帶起刺耳的風聲。

蘇游側身避開，反手抓住它的手腕。

“咔嚓——”

邪靈的手腕被捏成碎片，黑血噴濺而出。

“不可能！”它尖叫著，“你明明只是道祖境初期！”

“道祖境？”蘇游笑了，“在我前世，道祖境不過是剛學會煉器的學徒。”

他的指尖涌出淡金色的光，順著邪靈的傷口鉆入體內。

邪靈的身體開始崩潰，像被陽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

“不……我不甘心……”

它的聲音越來越弱，最終化作一縷黑煙，被歸墟之鑰吸收。

歸墟之門“轟”的一聲關閉，裂縫消失不見。

——

黎明時分，蘇游站在歸墟島的海灘上，望著逐漸退去的黑潮。

王胖子和張陵走了過來，身后跟著七個已經恢復的少女。

“游哥，都解決了？”王胖子擦了擦汗。

蘇游點頭，摸出歸墟之鑰。鑰匙上的幽藍光芒已經消失，變成普通的青銅色。

“這鑰匙……”張陵接過看了看，“是鎮靈司用來封印歸墟的法器，沒想到被天樞閣偷走了。”

“現在，它沒用了。”蘇游說。

王胖子突然指著天空：“游哥，看！”

眾人抬頭。

東方的天際，晨曦初露，一輪紅日正在升起。陽光灑在蘇游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帝尊，”張陵突然單膝跪地，“龍虎山愿認您為主，從此以您馬首是瞻。”

王胖子也跟著跪下：“游哥，我……我也認你當大哥！”

蘇游看著他們，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

“起來吧。”他說，“我不需要你們跪拜。我只想……”

他望向遠處的海平面，那里有輪紅日正在升起。

“……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風卷著咸濕的海氣掠過，吹起他的藍T恤。

這一次，他不再是那個困在夢境里的玄黃帝尊。

他是蘇游，是這個世界的守護者，也是……

自己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