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人民醫院急診留觀區。慘白的燈光下，空氣凝固得如同鉛塊。老許像一尊被徹底抽掉靈魂的石像，僵立在冰冷的地面上。腳邊，是那部屏幕碎裂、徹底死寂的舊手機。父親最后那句“孬種！”，如同淬了劇毒的冰錐，在他腦海里反復穿刺、爆裂！將他最后一點支撐的脊梁，徹底擊得粉碎！
巨大的恥辱和絕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間將他淹沒。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視野里只剩下父親那張刻板、震怒、寫滿失望的臉在無限放大！身體里所有的力氣被瞬間抽空，他晃了晃，膝蓋一軟，“咚”地一聲，重重跪倒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
膝蓋骨撞擊地面的劇痛，遠不及心臟被撕裂的萬分之一！
“呃…咳咳…”病床上，阿波發出痛苦而模糊的囈語，身體無意識地抽搐了一下。輸液管里的藥液，依舊在不緊不慢地滴落。那“嘀嗒”聲，此刻聽在老許耳中，卻如同來自地獄的喪鐘！
催繳單！阿波的命！
父親冰冷的掛斷聲，徹底斷絕了他最后一條“體面”的求援之路。黃琪琪的“施舍”？那比殺了他更痛苦！去借？誰還會相信一個“孬種”？去偷？去搶？
一個更冰冷、更瘋狂的聲音，如同毒蛇般鉆進他混亂的腦海：放棄吧…許智明…你救不了任何人…你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孬種…讓阿波…聽天由命吧…
這念頭像致命的毒氣，瞬間麻痹了他的神經。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疲憊感排山倒海般襲來。他只想就這樣跪著，永遠跪著，直到被這無邊的黑暗徹底吞噬…
“嘀嘀嘀——嘀嘀嘀——！”
尖銳、刺耳、如同警報般的蜂鳴聲，毫無預兆地撕裂了病房的死寂！
是阿波床頭的監護儀！
屏幕上，代表心率的綠色曲線驟然變得紊亂、微弱，如同垂死掙扎的蚯蚓！血氧飽和度的數字瘋狂下跌！刺眼的紅色報警燈瘋狂閃爍！
“醫生！醫生！！”老許被這突如其來的警報從絕望的泥潭中猛地拽了出來！他連滾帶爬地撲到床前，看著阿波驟然變得更加灰敗的臉色和急促艱難的呼吸，一股滅頂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他像個瘋子一樣沖出病房，在空曠的走廊里嘶聲力竭地狂吼：“醫生！救命！救命啊——！”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白天的那個中年男醫生帶著護士沖了進來，臉色凝重。
“快！腎上腺素1mg靜推！準備除顫儀！通知ICU備床！”醫生語速極快地下著指令，同時迅速檢查阿波的情況，“病人情況急劇惡化！疑似應激性心衰！必須立刻送ICU搶救！家屬！立刻去補交押金！ICU費用更高！賬戶里沒錢，很多搶救措施都受限！快！”
護士迅速執行醫囑，病房里瞬間彌漫開緊張到極點的搶救氣氛。
“ICU…押金…”老許如同被一盆冰水兜頭澆下，渾身冰冷！催繳單上的兩萬塊還如同巨石壓頂，ICU的費用？那將是一個更加恐怖的天文數字！賬戶沒錢…搶救受限…
他看著醫生護士圍著阿波緊急施救，看著阿波那張毫無生氣的臉，看著那瘋狂閃爍的紅色報警燈…父親那句“孬種”，再次如同魔咒般在他耳邊炸響！
不！他不能放棄！他不能是孬種！就算死，他也要死在弄錢的路上！
一股被逼到絕境、近乎瘋狂的狠勁，如同回光返照般沖垮了所有的絕望和羞恥！他猛地轉身，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孤狼，沖出病房，沖出急診區，一頭扎進外面瓢潑的雨幕之中！冰冷的雨水瞬間將他澆透，卻澆不滅他眼中燃燒的、近乎毀滅的火焰！他要去弄錢！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去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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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煙火市集。暴雨如注。
豆大的雨點砸在冰冷油膩的地面上，濺起渾濁的水花。狂風卷著垃圾和破碎的招牌碎片，在空曠的場地里打著旋。空氣中彌漫著雨水、燃燒后的焦糊味和血腥氣混合的刺鼻味道。
老虎像一灘爛泥，癱坐在那堆被雨水浸泡的狼藉廢墟之中。腹部的劇痛在冰冷的雨水沖刷下，變成了麻木的鈍痛。指關節砸破的傷口被雨水泡得發白、外翻，血水混著泥漿不斷流下。他背靠著那冰冷扭曲、被雨水沖刷的烤鵝桶，身體因為寒冷和劇痛而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
“咳…咳咳…”每一次咳嗽都牽扯著腹內撕裂般的疼痛，帶出絲絲縷縷的血腥氣。
周芷若那雙冰冷的、如同看垃圾般的眼睛，那一聲輕微卻如同炸雷的快門聲…在他混亂的、被疼痛和屈辱充斥的腦海里反復閃現。比刀疤臉的拳頭更狠，比冰冷的雨水更刺骨！他楊虎，竟然淪落到被自己曾經的女人，在最不堪的時刻，像拍一條死狗一樣拍下來！
“賤人…婊子…”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充滿了怨毒和刻骨的恨意。這恨意暫時壓倒了身體的痛苦，支撐著他沒有徹底昏死過去。
“老虎！老虎！你莫嚇我啊！”胖嬢嬢撐著把破傘，蹲在他旁邊，急得眼淚都出來了。雨水順著傘沿流下，打濕了她的褲腿。“你流了好多血！要去醫院啊！我幫你叫救護車！”她哆哆嗦嗦地掏出自己那個老舊的按鍵手機。
“滾開！”老虎猛地一揮手，粗暴地打掉了胖嬢嬢手里的手機！手機掉進渾濁的積水里，屏幕瞬間黑了。“老子…老子死不了…咳咳…去什么醫院…”他喘著粗氣，聲音嘶啞虛弱，卻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蠻橫。去醫院？拿什么去？錢在哪？他最后的尊嚴，不允許他像條死狗一樣被拖進醫院！
“哎呀！你這個犟拐拐（犟脾氣）！”胖嬢嬢又急又氣，看著老虎慘白的臉和不斷滲血的傷口，一跺腳，“你等著！我去喊人！去找老許！去找阿波！”
她撿起濕透的手機，也顧不上打傘了，深一腳淺一腳地沖進瓢潑大雨中，瘦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和遠處的燈火闌珊里。
偌大的市集，徹底空無一人。只剩下老虎獨自蜷縮在冰冷的廢墟中，如同被整個世界遺棄。
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沖刷著他的身體，帶走最后一點體溫。腹部的劇痛和指關節的傷口在低溫下漸漸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意識開始模糊，周芷若冰冷的臉、刀疤臉獰笑的臉、碎裂的招牌、燃燒的爐火…各種混亂的畫面在眼前交織、旋轉。
“騷鵝…兄弟…”他嘴唇翕動，發出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氣音。一股巨大的、混合著不甘、憤怒、屈辱和…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對那點短暫溫暖和希望的留戀…涌上心頭。他掙扎著想抬起頭，想再看看這片他剛剛開始掙扎、就被徹底摧毀的地方。
然而，眼皮如同灌了鉛，沉重得再也無法抬起。身體最后一絲力氣也被冰冷的雨水徹底抽走。他頭一歪，徹底失去了意識，癱倒在冰冷、泥濘、散發著焦糊和血腥味的廢墟里。只有那微弱起伏的胸膛，證明著這具軀體還殘留著一絲生氣。雨水沖刷著他臉上的血污和油泥，在他身下匯聚成一小灘暗紅色的水洼。
吳曉艷的“洞穴”。
電腦屏幕的光，如同鬼火，幽幽地映著她慘白如紙、寫滿驚恐的臉。論壇頁面那個被她親手點燃的帖子，此刻的回復量已經突破了一個恐怖的數字，右上角的數字仍在瘋狂跳動！但那些洶涌的回復內容，卻像無數條冰冷的毒蛇，反過來死死纏住了她的喉嚨！
>“人肉出來了！那個累暈的黑心老板叫陳波！在省人民醫院急診！地址：XXXXX！大家去堵他！”
>“那個打人的大塊頭混混叫楊虎！以前在少陵路開酒吧的！就是個黑社會！住址：XXXXX（城中村出租屋地址）！房東電話：XXXXXXXXXXX！打爆他！”**
>“還有那個裝模作樣擦桌子的！叫許智明！聽說以前還是個退伍軍人？呸！給軍人丟臉！他爹電話都被人扒出來了！XXXXXXX！大家打電話去罵！問問他怎么教的兒子！”
>“現場視頻！有人發到抖音了！搜‘望江黑心鵝被打’！快看！那混混被打得吐血！活該！”（附帶一個模糊搖晃、但能清晰看到老虎癱倒吐血的短視頻鏈接）
>“@蓉城市場監管@望江街道辦@平安蓉城你們是吃干飯的嗎？黑心商家！高利貸打人！網絡都爆了還不抓人？”
>“抵制行動組！明天就去望江煙火市集拉橫幅！砸了那個垃圾攤子！讓這些黑心販子滾出成都！”
>“那個爆料人呢？‘蓉城熱心群眾’？再爆點猛料啊！他們用的病死鵝從哪里進的？還有沒有同伙？”
網上搜索！地址！電話！視頻！抵制行動！
每一個詞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吳曉艷的心上！她看著那些被精確曝光的個人信息——阿波所在的醫院和名字、老虎的住址和房東電話、甚至…連老許那個原來單位的背景和他父親的電話都被扒了出來！還有那個清晰的、老虎被打吐血的現場視頻！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間扼住了她的咽喉！她渾身冰冷，如墜冰窟！手指顫抖得幾乎無法控制鼠標！她只是想制造點話題，為新書找點“靈感”和“爆點”！她沒想過會這樣！沒想過會引發如此恐怖的網上搜索和現實暴力！阿波還在醫院生死未卜！老虎被打成那樣…還有那個老許…他父親…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她喃喃自語，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無法置信的驚恐和深入骨髓的悔意！她感覺自己像無意中打開了一個潘多拉魔盒，釋放出了根本無法控制的滔天惡念！那三個活的人，此刻正被這洶涌的網絡暴力撕扯得血肉模糊！
手機再次瘋狂！還是編輯
吳曉艷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顫抖著接通，聲音帶著哭腔和極度的恐慌：“張編，張編！出事了！出大事了！”
“人肉！他響著們被人肉了！地址電話全曝光了！”
“那個大塊頭…楊虎…被人拍了吐血視頻發網上了！現在都在傳！”
“還有人要去市集拉橫幅砸攤子！怎么辦啊張編？我…我只是…”
“新書？現在哪還顧得上新書啊！要出人命了！張編！快想想辦法！帖子能不能刪？熱度能不能壓下去？求你了！”
電話那頭，編輯的聲音也充滿了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什么？！人肉出來了？還有視頻？你…你這次玩得太大了！‘蓉城煙火巷’的版主我認識，我馬上聯系他刪帖！但熱度已經徹底爆了，全網都在轉！刪帖恐怕也壓不住了！你自己趕緊把電腦里所有相關的東西清干凈！手機關機！別留下任何把柄！這件事鬧大了！搞不好要吃官司的！你好自為之吧！”
“啪！”編輯也倉促地掛斷了電話，語氣里充滿了避之不及的切割意味。
“喂？喂？張編？！”聽著電話里的忙音，吳曉艷徹底癱軟在椅子上，面無人色！連編輯都怕了！都急著撇清關系！她完了！她闖下了彌天大禍！
巨大的恐懼和悔恨如同海嘯般將她徹底淹沒！她看著屏幕上那些依舊在不斷刷新的、充滿惡毒詛咒和人肉信息的回復，看著那個播放量正以幾何級數暴漲的老虎吐血視頻，看著被扒出來的、屬于許智明父親的那個電話號碼…
她猛地撲到電腦前，雙手顫抖著，想要刪除那個萬惡之源的原帖！然而，當她點開自己那個匿名賬號“蓉城熱心群眾”的登錄界面時，卻驚恐地發現——賬號被鎖定了！系統提示：“該賬號因涉嫌發布不實信息和煽動性言論，已被永久封禁！”
她連刪除自己罪證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不…”她絕望地搖著頭，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她瘋狂地移動鼠標，想要關掉瀏覽器，關掉電腦！仿佛只要看不見，那滔天的罪惡就能消失！
就在她手忙腳亂、精神瀕臨崩潰之際，她書桌角落，一個被雜物半掩著的、布滿灰塵的舊相框，突兀地闖入了她混亂的視野。
相框里，是一張褪色的全家福。年輕的父母，笑容溫暖。父親穿著洗得發白的工裝，母親懷里抱著年幼的她。背景，是一個簡陋卻干凈的…夜市攤位。父親正熟練地翻動著鐵板上的小吃，母親笑著招呼客人。照片一角，還能看到一塊小小的、寫著“吳記鐵板燒”的牌子。
塵封的記憶閘門轟然洞開！
她仿佛聞到了鐵板上油脂的焦香，聽到了父親洪亮的吆喝聲，感受到了母親粗糙卻溫暖的手掌…那是她的根！是她曾經賴以生存、卻早已被她刻意遺忘和鄙夷的…市井煙火！
而現在，她做了什么？她用最惡毒的筆，親手點燃了一場足以焚毀無數個像她父母那樣、在煙火中艱難求生的“吳記鐵板燒”的滔天大火！她成了自己曾經最痛恨的那種…高高在上、肆意踐踏他人尊嚴和生命的…劊子手！
“爸…媽…”吳曉艷看著照片里父母溫暖的笑容，再看看屏幕上那些洶涌的惡毒詛咒和人肉信息，巨大的痛苦和悔恨如同利刃，瞬間將她那顆被虛榮和扭曲的創作欲蒙蔽的心，剜得鮮血淋漓！她猛地捂住臉，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身體蜷縮成一團，在冰冷的椅子上劇烈地顫抖起來。
城市的另一端。桐梓林，“云上”私房菜館的頂級包廂“聽松”。
厚重的實木門隔絕了外界的風雨。包廂內溫暖如春，清雅的蘭花香裊裊浮動。巨大的落地窗外，庭院里的青松翠竹在暴雨的沖刷下更顯蒼勁，雨點敲打著精致的日式石燈，發出細碎而富有韻律的聲響。
黃琪琪獨自坐在寬大的紫檀木桌旁。面前那盅松茸官燕早已涼透，凝結了一層薄薄的膠質。她沒動筷子，只是端著一杯清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手中白玉般的瓷杯里輕輕晃動。目光落在窗外被雨幕模糊的庭院景色上，眼神有些放空。
手機屏幕亮著，放在光滑的桌面上。屏幕上，赫然顯示著本地論壇“蓉城煙火巷”那個爆火的帖子標題——《驚爆！望江煙火市集驚現“黑心鵝”！老板累暈吐血，竟是拖欠高利貸被當街砸攤！》
她纖細的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動，點開了那個被置頂的、播放量驚人的短視頻鏈接。
畫面劇烈搖晃，光線昏暗，充斥著雨聲和嘈雜的人聲。鏡頭聚焦處，是望江煙火市集那個熟悉的昏暗角落。爐火傾覆，黑煙升騰。一個壯碩的身影（楊虎）正佝僂著腰，背靠著扭曲的烤鵝桶，發出野獸般的嘶吼，瘋狂地用拳頭捶打著地面！緊接著，畫面猛地拉近，捕捉到他被雨水沖刷的、慘白扭曲的臉，嘴角殘留著刺目的血跡！最后，是他力竭癱倒，如同一灘爛泥般滑落在泥濘中的全過程。
視頻很短，只有十幾秒。拍攝者顯然離得不近，鏡頭晃動得厲害，但那份現場的混亂、暴力的余韻、以及老虎最后癱倒時那種徹底被摧毀的絕望感，卻透過粗糙的畫面，撲面而來！
黃琪琪靜靜地看著。清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握著酒杯的指尖，幾不可察地微微收緊了一下。
她退出視頻，目光掃過帖子里那些洶涌的、充滿戾氣的回復——人肉出的地址、電話、抵制行動、對“黑心鵝”和“混混老板”的詛咒謾罵…如同一個巨大的、充滿惡意的漩渦。
最終，她的指尖停頓在一個被反復@的ID上：**“蓉城熱心群眾”**。這個匿名爆料者。
她放下酒杯，拿起手機，沒有撥打任何電話，而是點開了一個加密的通訊軟件，輸入了一串復雜的指令。屏幕上彈出一個簡潔的對話框。
她纖細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速敲擊，發出簡潔、冰冷、不容置疑的命令：
>“查。ID：‘蓉城煙火巷’-‘蓉城熱心群眾’。24小時內。所有信息。”
發送。
做完這一切，她將手機屏幕朝下，輕輕扣在冰冷的紫檀木桌面上。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狂暴的雨幕。雨點敲打著玻璃，發出密集而冰冷的聲響。
包廂內，古琴聲不知何時又幽幽響起，曲調清冷孤絕，與窗外的狂風暴雨形成詭異的和鳴。黃琪琪端起那杯早已涼透的清酒，湊到唇邊，卻沒有喝。琥珀色的酒液，映著她精致無瑕卻深如寒潭的眼眸，里面翻涌著無人能懂的情緒。
暴雨，沖刷著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也沖刷著被推入深淵的三個靈魂，和一個被秘密點燃的、冰冷的追蹤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