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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血色童謠4》

翻墻進入鎮長家的瞬間,諾瀾的目光就被院角那棵柳樹攫住了。月色穿過血霧灑在柳枝上,葉片泛著青白的光,枝條垂落如簾,在寂靜的院里投下斑駁的影,明明是尋常樹木,此刻卻透著種說不出的詭異顯眼。

太安靜了。

剛才在墻外還隱約能聽到的說話聲和金屬摩擦聲,此刻竟消失得無影無蹤,連那如影隨形的童謠都沒了蹤跡,只有風吹過柳葉的“沙沙”聲,輕得像誰在耳邊呼氣。諾瀾皺了皺眉,紫眸里閃過一絲詫異——這死寂,比任何聲響都更讓人不安。

黑衣男人似乎早已習慣這種詭異,抬手示意她跟上,徑直走向離門口最近的房間。推開門時,門軸發出“吱呀”的輕響,在這死寂里格外刺耳。

這是間書房,書架頂天立地,筆墨紙硯整齊地擺在案頭,連鎮紙的位置都像是精心校準過??蛇@份規整中,卻有個突兀的存在——桌角放著個掉漆的撥浪鼓,紅漆剝落處露出暗沉的木色,鼓面蒙著層灰,顯然被擱置了很久,與周圍的整潔格格不入。

“你看這個。”諾瀾拉著男人走近,指尖剛要觸到撥浪鼓,就見他的手指從側面伸出,指著木柄末端。那里刻著兩個符號,筆畫模糊得幾乎要與木紋融為一體,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像‘妞妞’兩個字?!蹦腥说穆曇粢琅f很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諾瀾湊近細看,果然,那扭曲的筆畫拆開來看,隱約能辨認出“妞”字的輪廓。她眼睛一亮,紫眸里漾起興味:“看來這撥浪鼓是她的。”說著便將撥浪鼓塞進了口袋,入手處有些冰涼,仿佛還殘留著孩童的體溫。

“沈宴,我們繼續找找吧,我覺得越來越有意思了。”沈宴沒應聲,只是目光掃過滿墻的書架。諾瀾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大多是關于小鎮歷史的地方志,唯獨最上層的一格,放著本泛黃的線裝書,書脊上寫著“鎮祀舊錄”四個字。書頁邊緣卷得厲害,書角磨損嚴重,顯然被反反復復翻看了很多遍。

她踮起腳抽出那本書,剛翻開第一頁,一股陳舊的霉味就撲面而來。首頁畫著幅簡陋的祭祀圖,一群人圍著棵柳樹跪拜,樹下綁著個小小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出是個孩子。

“祭祀嘛,”諾瀾指尖劃過那幅圖,紫眸閃了閃,唇角勾起抹意味深長的笑,“有點意思。”

話音剛落,院外突然傳來柳樹條劇烈晃動的聲響,“嘩啦——嘩啦——”像是有什么重物撞在了樹干上。緊接著,那消失已久的童謠聲,竟從柳樹方向飄了過來,調子比之前更急促,唱到“柳樹下,娃娃掛”時,戛然而止。

沈宴臉色微變,一把攥住諾瀾的手腕:“走,去看看?!?

兩人剛踏出書房門,院角的柳樹突然劇烈晃動起來,原本稀薄的血霧像是被什么東西牽引著,從四面八方涌向柳樹根部,越聚越濃,幾乎要將整棵樹吞沒。那霧色紅得發暗,隱約能看到柳枝在霧里扭曲掙扎,像是有無數只手在拉扯。

諾瀾正想邁步上前,身后突然傳來姜維的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帶著刺骨的寒意:“大晚上的,來我這里干什么?”

兩人猛地回頭,只見鎮長姜維不知何時站在了院門口,月光恰好照在他臉上——雙眼赤紅如血,臉色白得像涂了層粉,最駭人的是他的脖子,竟以一種違背生理常識的角度旋轉了360度,腦袋正對著背后,卻能清晰地看向他們。

換作旁人,此刻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可諾瀾只是眨了眨紫眸,臉上依舊掛著甜甜的笑,聲音軟得像棉花糖:“鎮長晚上好呀。”她晃了晃手里無意識攥著的撥浪鼓,“下午沒聽完妞妞唱歌,總覺得少了點什么,睡不著,就出來找找她呢?!?

沈宴站在她身側,沒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姜維一眼。那眼神很冷,像淬了冰的刀,帶著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仿佛能穿透對方詭異的表象,直抵核心。姜維被他這一眼看得渾身一僵,剛才還肆意散發的陰冷氣息驟然收斂。一股莫名的恐懼順著脊椎爬上來——這男人的氣場太強了,強到讓他本能地覺得危險。是隱藏的BOSS?還是哪個副本里闖出來的狠角色?姜維心里翻江倒海,脖子卻緩緩轉回正常角度,臉上擠出個僵硬的笑:“妞妞這孩子野得很,說不定早就睡了。天不早了,你們快回住處吧,夜里不安全。”

他說著,不動聲色地往前挪了半步,擋住了通往柳樹的路,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諾瀾手里的撥浪鼓,眼底閃過一絲貪婪與怨毒。

諾瀾像是沒察覺他的敵意,依舊笑得無害:“這樣啊……那太可惜了。”她故作失落地垂下眼,指尖卻悄悄勾了勾沈宴的衣袖,示意他先走。

沈宴會意,率先轉身往院門走。諾瀾跟上,經過姜維身邊時,突然停下腳步,湊近他耳邊輕聲說:“鎮長,你的脖子轉得真靈活呀,是跟妞妞學的嗎?”

姜維的身體猛地一震,赤紅的瞳孔驟然收縮。

諾瀾卻已經蹦蹦跳跳地跟上沈宴的腳步,臨走前還回頭對他揮了揮手:“鎮長晚安~”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姜維才緩緩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指縫間滲出暗紅的血。他望著柳樹方向越來越濃的血霧,又想起沈宴那一眼帶來的壓迫感,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眼底的恐懼再也藏不住——這兩個游客,根本不是普通的恩賜者。

而已經走出鎮長府的諾瀾,把玩著口袋里的撥浪鼓,對沈宴笑道:“你剛才那眼神,差點把他嚇破膽呢?!?

沈宴看了她一眼,語氣平淡:“他不是人?!?

“我知道呀?!敝Z瀾眨了眨紫眸,唇角的笑意更深,“但他怕你,這就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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