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門外的聲響
- 每次睜眼都是新的詭異
- SOSAY
- 2389字
- 2025-07-26 12:14:42
阿杰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雙手死死摳住廉價的西褲布料,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出慘白。
他的視線急切地越過許晚的肩膀,掃向走廊深處,確認四周無人后,才猛地向前一步,濃重的黑眼圈幾乎要貼到許晚的臉上。
“那個東西……那個瓶子!”
他聲音壓低到了極致,帶著瀕臨崩潰的尖銳,“我……我知道它是什么了!我知道它有問題了!”
許晚后頸的汗毛瞬間倒豎起來。
那些被強行按下去的關于那瓶暗紅色粘稠液體的所有怪異細節,冰冷感、氣味……瞬間無比清晰地涌了回來。
“瓶子……怎么了?”
她的聲音也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跟著緊張起來。
“夢!”
阿杰牙齒都在打戰,“一連兩天!那個夢!”
“夢見什么?”
“邪靈!”這個詞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詛咒,帶著刺骨的寒意,“它在向我招手……它說……它渴了!它需要……住到我們里面來!”
許晚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猛然竄上后腦勺。
“那個聲音!它在夢里尖叫!”
“在夢里,它就是從那個瓶子爬出來的!先找上你!然后……”
他那充滿血絲的眼球里滿是驚恐,“然后就是……我!”
“必須把它燒掉!今晚!必須!……”
阿杰聲音嘶啞絕望,整個人瀕臨崩潰。
就在這時——
“叮!”
電梯到了,轎廂門無聲地向兩側滑開,里面燈光慘白,空無一人。
驟然響起的電梯鈴聲,刺穿了阿杰緊繃到極致的神經。
只見他如遭電擊般猛地松開了許晚的手臂,連連后退了幾步,仿佛電梯里隨時會撲出噬人的兇獸。
“記住!”
他最后的一句驚醒,宛如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詛咒。
然后像是被那敞開的電梯嚇到了極點,沒有一絲猶豫,轉身踉踉蹌蹌地沖向消防通道的鐵門。
咣當——砰!
沉重的金屬防火門被狠狠撞開,又重重地關上。
巨大的聲響在空曠的樓道里炸開,回聲嗡嗡作響,震得許晚耳朵發麻。
“那個瓶子還在……喂——”
許晚回過神來,準備喊住阿杰,但阿杰早已跑遠。
樓道里瞬間只剩下她一個人,還有電梯門固執地敞開著,里面慘白的燈光像一張張開的大嘴,無聲地邀請她進去。
手臂上被阿杰抓過的地方,傳來一陣鈍痛,留下了幾道清晰、泛白的指痕。
包子豆漿還提在手里,可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早上好不容易積攢的那點暖意和睡意,早已被徹骨的寒意徹底驅散,只剩下心悸的空虛和對“今晚”的無邊恐懼。
她死死盯著電梯深處那慘白的光,卻沒有邁進去一步。
腦海里只剩下阿杰那張被恐懼侵蝕的臉,和他臨走時那句嘶啞的警告——“燒掉它!不然就來不及了!”
無奈,她只得走樓梯上樓。
回到自家門口時,她沒有停下腳步,而是走向了阿杰的家門口——她得把那個小玻璃瓶的事情解決掉。
咚咚咚。
許晚敲響了阿杰的家門。
只是,她繁復敲了好幾遍,都無人應答。
又重復敲了幾次之后,依然如此……
許晚看了看時間,自己得馬上出門去上班了,不然趕不上公交車就得遲到了。
“算了,等下班回來再找他吧。”
許晚轉頭回到自己家里,整理收拾一番便出門上班去了。
這個周一,陰云密布。
許晚坐在辦公桌前,心情就宛如窗外那陰郁的天氣。
阿杰那張被恐懼噬咬過的臉,如同一個揮之不去的鬼魅,清晰無比地烙印在她每一次眨眼的瞬間。
辦公室熟悉的氣味——紙張、速溶咖啡、中央空調吹出的帶著塑料味的暖風,此刻都顯得蒼白而虛假。
敲擊鍵盤的聲音成了噪音,同事們的談笑遙遠得像是隔了水。
她感覺自己像一個被隔絕在玻璃罩里的人,看著罩子外面一切如常,而罩子里,卻充滿了阿杰那嘶啞絕望的詛咒,以及那個小玻璃瓶里暗紅色粘稠物的無形重壓。
“燒掉它!今晚!必須!”
阿杰的話又在腦中響起。
惶恐的情緒再次席卷而來。
為了抑制這種糟糕的情緒,許晚只能強行將理智艱難地運轉起來——
也許阿杰只是生病了…壓力太大導致精神出現了問題…所以把一個普通的玻璃瓶幻想得很恐怖。
可即便這么想著,腦海中令一個念頭又不受控制地跳了出來:
那瓶東西……萬一……真的邪門呢?
一念及此,許晚就盼著趕緊下班,能早點回去把這事處理了。
但哪料到天意弄人,快到下班的時候,卻被領導告知要加班!
許晚心里那叫一個崩潰。
但身為牛馬的她,即便心里一千一萬個不樂意,也只能乖乖服從。
……
晚上九點,結束加班。
離開公司,許晚幾乎是逃回了租住的小區。
她甚至沒有去便利店買晚飯的勇氣,只想盡快回到那個狹窄的、四面有墻的空間里。
進入家門的瞬間,她就一把將門帶上。
咔噠一聲輕響,家門在身后合攏、鎖死。
她背靠著冰冷的防盜門,長長地、幾乎脫力地吐出一口氣。
熟悉的出租屋氣息——織物、食物殘留、灰塵——暫時提供了一絲虛假的安全感。
屋子里很靜,窗外的夜色像一塊浸透墨水的巨布,沉沉地覆蓋下來。
城市燈火透過廉價的百葉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她脫掉鞋,赤腳踩在地板上,打開客廳頂燈那盞最昏暗的燈帶。
不夠亮,心里那點寒意驅不走。
她需要更亮的光,需要聲音。
她打開電視,隨意調到一個吵鬧的綜藝節目,嘈雜的人聲和罐頭笑聲頓時填滿了小小的空間,掩蓋住某些過于清晰的、令人不安的臆想。
做完這一切,她才拖著灌了鉛的雙腿走進廚房,燒水,打算泡面。
水壺咕嘟咕嘟地響著,蒸汽升騰,稍微有了一點熱乎的活氣。
就在她撕開方便面包裝袋的時候——
“噠。”
一個非常輕微的聲音。清晰得如同在她耳邊響起,瞬間擊碎了電視的喧囂和水壺的鼓噪。
不是幻覺。
許晚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秒,似乎都被抽干了,從頭凍到腳。
那聲音來自——
門口!
她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地、極其緩慢地扭過脖子,視線穿過客廳與門廳之間短短的距離。
視線盡頭,是那扇她親手反鎖好的、厚重的防盜門。
暗金色的、堅固可靠的防盜門鎖。
就在她眼皮底下,門鎖內部發出一連串極輕、卻又異常清晰的金屬齒輪咬合、彈簧歸位的“嗒啦”聲響。
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正嫻熟而冷靜地,從內部扭動鎖芯。
“噠嗒——”
緊接著,一聲干脆利落的落扣聲。
那個代表著“安全”的黃銅色圓形鎖栓,那個她親手用力推上的物理鎖栓……無聲無息地、如同虛影般,滑回了門框深處!
鎖開了?
許晚的心跳在那一刻徹底停跳。腦子一片空白,唯有冰冷的恐懼像液態氮一樣瞬間凍結了她的思維和身體。
不……不可能!
她剛才絕對反鎖了!
那鎖栓卡進去的聲音她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