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晏看著辰虛道：“九嶷山的封印是你打開的。”

辰虛眼中掀起軒然大波：“你是誰？”

“我是九嶷山新任山神，你私自打開封印，還使重明鳥陰差陽錯的跑到山下禍亂人間，你可知罪？”

辰虛矢口否認：“我并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們闖我府邸，還傷我婢女，我不與你們計較，快走吧。”

時宴向前走了兩步，逼近辰虛：“你為鬼修，不好好在酆都待著修煉，卻跑到人間禍亂朝政，僅憑這一條，就留你不得。”

辰虛冷哼一聲：“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看來也明白我的意圖，所以，我們應該是談不攏了？”

時晏瞳色瞬間沉了下去：“你沒有談判的資格，回到你應該待的地方。”

“那你便試試！”辰虛摘下面具，眉心赫然是一道暗紅色的魔紋，狹長的鳳眼泛著妖異的紅光，原本銀白長發隨意披散身后，周身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魔氣，暗紅如血的寬大長袍無風自動。

南絮見到這一幕，磕磕絆絆后退幾步，眼眶瞬間蓄滿淚水：“不，不要！你會失去神智的”

他已聽不清南絮在說什么，辰虛的腦海中只充斥著殺戮，手中凝聚一團又一團的血色霧氣，瘋狂的朝三人攻擊，所過之處，留下一堆粉末。

“圖靈！”

眼見退無可退，時晏低喝一聲，本命配劍出現空中，擋下辰虛的攻擊。

只可惜，時晏此時修為被封，發揮不出圖靈劍的威力，這劍在他手中也只是個厲害點的護盾而已。

白芷看到圖靈劍，想起自己也曾得到過一把好劍，尚且未用過。

打開乾坤袋，握住從秘境中得到的那把劍，手腕一抖，注入靈力，那劍像是活過來一般，還未待白芷反應過來，它便帶著白芷破開血霧，直指辰虛的胸膛。

南絮本來在和謝塵打斗，她見狀大步流星的飛奔至辰虛身前。

白芷無意傷她，劍鋒拐了個彎，利刃刺入肩胛骨，那道總是站得筆直的青色身影，就這樣軟塌塌倒了下去。

辰虛心下一驚，怒火中燒，直接伸手搶奪白芷手中的劍，白芷被他的力道震的胳膊一麻，無奈松手。

謝塵將佩劍拋到空中，那劍化作許多分身，無數把劍組成一把巨大無比的劍，向辰虛刺去，他硬生生接下這一劍，眨眼間來到謝塵面前，一掌拍在他的胸膛，時宴在背后接住他。

辰虛再次運起攻擊他們，卻吐出一口鮮血，南絮見狀死死拉住他。

“不要再打了！”

事實上，南絮并沒有用多大力氣，她臉色蒼白，受傷的地方還在止不住的流血，辰虛怕牽動她的傷口，才沒有用力掙脫。

“你感覺怎么樣？”

南絮被他抱著，感覺很溫暖，臉上有了笑意，她伸出手，撫摸辰虛的臉龐，這在以前，是她萬萬不敢做出來的動作。

“你還記得我，對吧，從一開始，你就認出了我。”

辰虛為南絮輸送法力的手輕微顫抖，說話聲都帶著哽咽：“是，我知道你就是我前世遇到那只畫眉鳥，我給你治病，我會治好你的，你不是說喜歡我嘛，我們離開這里，好嘛。”

“沒用了。”南絮搖搖頭，握住他的手，開心的笑了，像個孩子般笑的很甜，從相識，到愛上眼前的這個男子，再到重逢，不過短短二十余年，南絮卻覺得自己已經和他認識了兩輩子那么久。

她累了，此時身子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知覺，眼皮格外沉重，可還是強撐著勸說：“別打了，你本來是可以成仙的，趁一切還未釀成大禍，放下執念吧。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大倉國那個心懷天下的太子。”

辰虛的聲音透著一股無盡的蒼涼，他的聲音哭染上哭腔：“可是我恨吶，如果不是我輕信他人，大倉國就不會滅亡，成仙于我而言又有何意義！”

南絮搖搖頭，無聲的笑了：“沒有，你做的已經很好了，我不懂什么家國大義，但你成為國師后，遲遲沒有動手復仇，是因為心中掛念萬千百姓，你只是想用復仇，給自己一個活著的理由。”

“去成仙吧，黃泉路上，我等著你。”

南絮的尾音很輕很輕，像是情人間繾綣的呢喃，她手臂無力垂下，身子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天際。

空中漂浮著一塊碎片，辰虛緊緊攥住，那是南絮唯一留給他的念想。

時晏卻呼吸一滯，他認出那是燧陽鏡的碎片，原來第一塊碎片在南絮體內。

淚水無聲的滑落，在青石板上濺開，辰虛再抬起頭時，眼神一片空洞。

他寒聲道：“是趙素蘭讓你們來找我的嘛？她掉下那么高的懸崖都未摔死，你覺的她真是普通人嗎？她的話你也敢信！”

時晏依舊無動于衷：“這很好理解，她和你有仇，但無力殺你，所以編了個半真半假的故事，準備借刀殺人，但也讓我們歪打正著，你的確和九嶷山封印一事有關。”

辰虛癡癡地笑了：“果然是那個女人壞事。”

此時天已經黑了，屋脊上，一輪圓圓的月亮悄悄爬上來。

謝塵突然指著屋脊結巴道：“她她她、來了。”

眾人抬頭，映入眼簾的是趙貴妃圓圓的臉蛋，很是豐腴，長眉入鬢，一雙細長的雙眸，眼角微微上揚，嘴唇如同粉色的花瓣嬌艷欲滴，神情慵懶又嫵媚，眼中帶著藐視天下的傲慢。

寒光迸濺，她身子如同一股離箭的弦，朝辰虛飛去，此時辰虛已被謝塵重傷，他堪堪避開，趙貴妃翻轉手腕，劍刃化過胸膛，留下一道血痕。

辰虛心中悲憤化為力量，一招一式都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然，可剛剛經歷一場大戰的他，身子已是強攻之弩，連一個女人都打不過。

時晏起身飛至二人中間，雙掌推出，打斷戰斗。

趙素蘭看攻擊不成，氣憤的用劍指著時晏：“你讓開，這是我和他的恩怨。”

“我們有一些事沒弄清楚，你不可以殺他。”

“他只是想要毀滅大周王朝，并不知道什么封印的事情，是我騙了你們，我打不過他，只是想借你們的手殺他。”

辰虛瞧著眼前這戲劇的一幕，低聲咒罵：“愚蠢。”

時晏看了眼發笑的辰虛，心中了然，雖然不清楚二人為何聯手，但目前看來，這場結盟并不牢靠，他們皆向對方隱瞞了些什么。

時晏心念一動，圖靈劍飛至空中，輕拍趙素蘭的手腕，她五指輕顫，劍從手中脫落。

“你不能殺他，離開吧，當什么都沒發生過。”

“為什么？”趙素蘭眸光陰沉，背在后面的手偷偷掐訣，控制地上的劍偷襲辰虛，眾人只見一道白光在眼前掠過，劍未至，氣先到。

白芷速度更快，她手腕微抖，長劍勢如破竹，擋住了趙素蘭的偷襲，又直直的向趙素蘭飛去。

劍背“啪”的一下拍在趙素蘭的腹部，隨著痛苦的悶哼一聲，趙素蘭摔倒在地上，她手放在腹部，面色蒼白。

這一劍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多少有些報復的意味，白芷也確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