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薄窗簾灑進來,葉寒用溫水給星兒擦了臉和小手。
小丫頭困得直揉眼睛,卻還堅持抓著葉寒的一縷頭發不放。
“乖,睡覺了。”葉寒輕輕掰開她的小手指,把她放進嬰兒床。
星兒一沾到小被子就自動蜷成個團,像只饜足的小貓。
葉寒站在床邊看了會兒,突然想起什么,從褲兜里掏出手機。
通訊錄里亂七八糟的備注看得他直皺眉:“暴力女'、'奶茶小妹'、'賣假藥的'...我這是存了個菜市場?”
他蹲下來把手機舉到嬰兒床前:“閨女,幫阿爹看看哪個是你媽媽電話?”星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小手在屏幕上胡亂劃拉幾下,竟然真的點開了一個聯系人。
電話接通得比預期快。
“喂,葉寒嗎?”安雨桐的聲音帶著電流的雜音,背景音異常安靜。
葉寒下意識看了眼窗外,手指無意識地在窗玻璃上結出一小片霜花:“是我。你那現在一個人吧?”
“嗯,就我一個人。”電話那頭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像是她走到了更隱蔽的角落,“沒監視監聽。”
星兒翻了個身,小腳丫踢到了掛在床邊的青銅劍掛飾,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葉寒壓低聲音:“特調科地下室三層,還有...”他頓了頓,指尖的霜花蔓延成復雜的星圖,“我按照青囊醫書做了三個丹藥,離開時藏在你兜里。”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玻璃杯打碎的聲音。
“你...”安雨桐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那丹藥是不是用你壽元煉的?我查過古籍,青囊丹要取心頭血和...”
“好了,我要睡覺了。”葉寒打斷她,目光落在自己左手腕內側,那里有三道剛剛結痂的刀痕,排列得如同三枚箭頭指向心臟。
星兒突然在睡夢中咂了咂嘴,發出小貓似的嗚咽聲。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葉寒,”安雨桐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輕得像是怕驚動什么,“李靜可以相信,但科長今天調走了所有關于星墜血脈的檔案。”
葉寒沒說話,只是看著星兒額頭上隨著呼吸忽明忽暗的星印。那光芒比昨天又亮了幾分。
“還有...”安雨桐似乎還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睡吧,記得給星兒蓋好肚子。”
通話結束的嘟嘟聲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
葉寒把手機扔到沙發上,發現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時結了一層薄冰。
他搓了搓手,冰屑簌簌落下,在陽光下折射出細小的彩虹。
青銅劍在背包里突然震動起來,劍柄頂開拉鏈,露出半截刻滿星紋的金屬。
葉寒走過去輕輕按住劍身,那些古老的星圖正在微微發燙。
“知道了知道了,”他對著劍自言自語,“等星兒睡醒就去。”
窗外,一只通體漆黑的烏鴉落在電線桿上,血紅的眼睛正對著嬰兒床的方向。
葉寒彈出一枚冰針,烏鴉卻在他出手前就撲棱棱飛走了,只留下三片黑色羽毛緩緩飄落。
葉寒撿起羽毛,發現每片羽根都帶著一絲詭異的紫光,和星淵殺手眼中如出一轍。
他捏碎羽毛,紫光在指尖掙扎了一下才熄滅。
星兒在睡夢中突然打了個噴嚏,小臉皺成一團。
葉寒趕緊把羽毛灰燼掃進垃圾桶,用溫水沾濕毛巾輕輕擦了擦她的額頭。
“睡吧,”他輕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左手腕的傷痕,“有阿爹在。”
特調科地下三層的密室沒有窗戶,唯一的光源是墻上跳動的藍色電子燈。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某種金屬氧化的氣味,像是多年未開啟的保險柜突然被撬開。
“科長,秘密派出去抓那女嬰的人,都沒有回來。”匯報者站在陰影里,制服袖口的暗紋顯示他是行動組的高級探員。
他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時不時夾雜著電子設備干擾的雜音。
黑暗中傳來鋼筆輕叩桌面的聲響,節奏如同倒計時。“嗒、嗒、嗒——”
“哦?”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密室里的聲波干擾器讓聲音失去了方向感,“我們都太小看那小子了。”
墻上的電子燈突然閃爍起來,藍光在金屬桌面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影子延伸至墻角時,隱約可見一個高大的輪廓正摩挲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那戒指造型奇特,是五顆微型金屬球圍繞中心旋轉的樣式。
“要不要先把那兩女的...”探員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他手套上的纖維在藍光下泛著不自然的紫色。
鋼筆的敲擊聲戛然而止。
“不用。”科長的聲音突然近在咫尺,嚇得探員后退半步,“葉寒那小子扮豬吃老虎。上古葉家,又得四藝傳承,沒那么簡單。”金屬桌面上突然凝結出一層薄霜,又迅速消退,“逼急了...”
探員不自覺地摸了摸后頸,那里有一道已經愈合的凍傷疤痕:“那確實是。那小子護短得很,上次為了那個賣奶茶的小姑娘,差點把城南分局給拆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咔噠聲,像是鞋跟不小心蹭到了消防栓。
密室里的兩人同時噤聲。科長的手指在桌面某處一按,墻上的監控屏幕亮起,顯示走廊空無一人。但地板上卻殘留著半個逐漸淡去的腳印——那是特調科特制鞋底的花紋。
“有意思。”科長的戒指突然迸發出刺目的紫光,在墻上投射出星淵組織的標志,“看來我們的籠子里,進了兩只不安分的小鳥。”
走廊拐角處,安雨桐后背緊貼著冰冷的金屬墻,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她的指尖還殘留著剛才緊急啟動隱身符的灼熱感,那是葉寒塞在她口袋里的三張符箓之一。
正當她準備轉移時,身旁的儲物間門突然打開一條縫,一只手猛地將她拽了進去。
“你那么粗心大意的人,也會想到這個?”安雨桐在黑暗中壓低聲音,認出了李靜標志性的紅發。
儲物間里堆滿了過期檔案,灰塵在從門縫漏進的光線中飛舞。
李靜手里把玩著一枚微型監聽器,上面的紅燈已經熄滅:“你很在乎那寒木頭嘛。”她戲謔的語氣里帶著不易察覺的試探,“連科長室的隔音結界都敢闖。”
儲物間的溫度突然下降了幾度。安雨桐的睫毛上結了一層細小的霜晶:“我只是在乎...我女兒。”這句話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在女兒二字上微微發顫。
李靜突然收起玩笑的表情。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塊正在融化的冰晶,那是葉寒的寒玉功獨有的追蹤器:“其實那天寒木頭說那句'小心科長',他應該還有一個意思。”
“什么?”安雨桐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放大。她注意到李靜的制服扣子少了一顆,而缺扣子的位置正好是特調科徽章的正下方。
李靜將冰晶按在墻上,冰面立刻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星圖:“他后面不是還加了句,'你父母的死和星淵有關'嗎?”冰晶里的星圖突然組成一個清晰的五角星,“科長,星淵的星主,呵...都讓葉寒給算到了。”
儲物間外突然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兩人同時屏住呼吸。腳步聲在門外停頓了三秒,又漸漸遠去。安雨桐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而李靜的監聽器不知何時已經碎成了粉末。
“你知道最諷刺的是什么嗎?”李靜突然笑了,那笑容讓安雨桐想起即將撲擊的獵豹,“我父母就是被星淵的紫星使殺死的,而那位紫星使...”她指了指天花板,“現在正坐在科長辦公室里喝茶。”
儲物間的燈突然亮起,又瞬間熄滅。在那一秒的光明中,安雨桐看見李靜的眼中閃爍著和葉寒如出一轍的冰藍色光芒。